“那……那什么……我也不是说非要骂你，就是你一女的，这样很不安全……”
松子支支吾吾了半天，宋野子这样的态度他着实没想到。
宋野子看着松子一脸不知所措又有点尴尬的表情，突然觉得心里一酸。
她低下头，轻声又道了一句谢谢。
“喝……喝粥吧，一会儿凉了。”
松子又把饭盒往宋野子的方向推了推。
宋野子拿起粥勺，轻轻在浓稠的粥里搅动了几下。
雪白的大米粥里混杂着虾仁，再点缀上几颗葱花，看起来没那么单调。
这只是一碗普通的虾仁粥，但宋野子一口下去，只觉得这是她这么多年来，吃过的最香的一次虾仁粥。
小时候在福利院，一年都不见得能吃一次河虾。福利院孩子太多，虾太贵，只有过生日的时候，能够和院长提一次自己想要什么。
但那时候，这些小孩子永远有比吃虾更重要的愿望。
比如要一个新的文具盒，或者要一双红色的，侧边带着小吊坠的雪地靴。
后来去了宋家，前两年，宋野子能一个月吃上一次虾肉。
宋景阳出生后，就再也没有了。
上百块一斤的上好基围虾，只会出现在宋景阳的辅食碗里，宋野子只能跟着大人们吃普通的饭菜。
其实她从小就很喜欢吃虾的，但在懂事的年纪知道自己爸妈最在意的并不是自己之后，她再也没有提过吃虾这件事。
大学毕业，宋野子攒下自己的第一笔钱，拉着段小舞去海鲜市场，买回来一堆虾。
不止河虾，基围虾，还有小龙虾，大龙虾，甚至皮皮虾。
她把这些虾全都送到段小舞家老宅，让张阿姨帮忙给她做一下。
那次，宋野子待在段小舞家里两天，吃了两天的虾。
连段成雄都有些担心她这样会不会吃坏肚子。
但是宋野子不听劝，吃了两天的虾之后，看见虾就反胃。
后面好几年，她一次都没有再吃过虾有关的东西。
但现在，看着眼前这碗虾仁粥，宋野子又觉得虾仁好吃了起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松子只默默看着宋野子把碗里的虾仁粥吃到见底。
“谢谢。”
宋野子放下饭盒，看向松子，眼神里是以前少有的诚恳。
松子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连忙移开眼神。
“谢什么？吃饱了就回去吧，昨晚常容就已经带着他老婆回去了。今天大年三十，估计回去还可以跟他们一起准备年夜饭。”
宋野子点点头，站起身。
“好，那你等我洗漱一下。”
宋野子早上醒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等收拾好往老宅走的时候，已经十点了。
两人回到段家老宅的时候，常老爷子也已经到了，正和段成雄在客厅有说有笑。
徐柔和张阿姨正在饭厅，张阿姨手里正和着一团绿色的面团。
宋野子一眼看过去，旁边还有红色的，黄色的。
穿着一件红毛衣的小花就眼巴巴地趴在地上，视线一点都不离开桌子。
段小舞和常容正坐在大厅另一边的长桌上，段小舞手里拿着一根上好的徽墨，正在砚台磨着。
常容一手拿着毛笔，另一手轻按在长纸上。
看见宋野子和松子进来，常老爷子和段成雄率先抬起头。
“野子回来了，快进来。”
段成雄笑着招呼野子，然后又立马叫到松子。
他指着松子看向常老爷子。
“老爷子，您看，我跟您说的呀，就是这个孩子。昨天跟我下棋，我硬是没赢过他。”
常老爷子哈哈哈笑了两声。
“这啊，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了。”
松子和宋野子走上前，向二老问了好。
段小舞一见宋野子走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墨，走过去把野子拉到一边。
两人到了后花园，在石凳上坐下。
“你昨晚怎么喝得这么醉？我后来问常容，他说松子去照顾你了。”
宋野子眨了眨眼睛，看向大厅的方向。
“他是骂我去了，今天早上我一醒，就给我一通吼。”
“什么？”
段小舞急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要知道以前要是有谁敢跟宋野子大吼，她能直接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
再次确认了一遍，松子安然无恙地在和两个老人聊天，段小舞转头看向宋野子。
“你跟我开玩笑呢吧，松子吼你，你还能跟他一起回来？”
在宋野子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跟段小舞讲了一遍之后，段小舞终于点点头。
“你该，你真是该，我要是松子，也让绑匪撕票。”
宋野子推了段小舞一把。
“段小舞，你是不是我姐妹，怎么这么不厚道？”
段小舞把手往下巴那里一放，支撑柱自己的头。
“我一直这样啊，你今天才知道？”
两人在后花园里吵了一会儿嘴，张阿姨就过来叫她们了。
“小舞，野子，今天晚上我包饺子，你们想吃什么馅儿的呀，我好现在准备准备。”
“虾仁的。”
宋野子想也没想就对张阿姨说。
一旁的段小舞纳闷了。
“你不是好久不吃虾仁了吗？去年包饺子你还说吃香菜牛肉带辣椒的呢。”
宋野子嘴里还在回味着今天早上起床吃的虾仁粥。
“我突然又觉得虾仁儿好吃了。”
段小舞表示，女人就是善变，管不了，管不了一点。
简单地吃了一个午饭之后，难得所有人都闲着，宋野子突然和张阿姨从段小舞家地下室里抬上来一个桌子。
段成雄和常老爷子正坐在后院的桌子上下象棋呢，另一张桌子直接摆在了他们旁边。
“你怎么找到的？”
段小舞现在一看到牌桌子就头疼，她永远忘不了上次和常容他们在L市打麻将的经历。
不仅打牌是折磨，打牌后的那个晚上更折磨。
宋野子兴致勃勃地看着段小舞。
“我问了张阿姨啊，而且地下室我之前跟你一起下去找过酒，隐约也还记得有几张牌桌嘛。”
常容和松子正分别站在常老爷子和段成雄身后看他们下棋，在看见宋野子弄上来的麻将桌，两人的视线又被麻将吸引去了。
“麻将需要四个人，愿意来的举手奥。”
宋野子跟小学生一样，举起自己的手在后花园说道。
徐柔和张阿姨站在门口，两人表示不会打，还是去研究饺子的馅儿料。
今天人多，每个人的口味都有所差别，光是饺子馅儿就得整四五种出来，还要准备给小花的不带盐的，两人更习惯钻研那个。
剩下的除了常老爷子和段成雄，就刚好剩下四个人。
常容和松子都没什么异议，松子的眼神移向段小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