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自己？”
夏以珍有些听不明白，一脸疑惑地看着冯一宁。
下一秒，冯一宁已经拿出电话，给松子拨了过去。
没过多久，冯一安也从房间里出来了，四个人举在三楼的小客厅里。
“小宁，你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是什么事啊？”
冯一安最先开口问道，随后视线又看向夏以珍。
“小珍，你和你小宁姐刚才聊了些什么？”
夏以珍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刚才，小宁姐问了一些……我家里的事。”
松子闻言立马反应过来，他凝神看着冯一宁。
“小宁，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一直靠在旁边沙发上没有说话的冯一宁终于开了口。
“我似乎找到了当年，把我买回去的那家人。”
她对小时候的记忆太过模糊，只记得下雨的时候，那个家里因为是草棚做的顶，时常会漏雨。
印象最深的就是一张八仙桌。
那时候的冯一宁，还太小，只在那个逼仄的小房子里住了不到两年，能够回忆起来的，就只有这么多。
松子一听冯一宁的话，立马直起了身子。
“难道，你说的当年和人贩子交涉，买你回去的，就是小珍的……”
夏以珍也惊了。
冯一安两只手肘放在膝盖上，皱眉望着某处，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夏以珍的视线看向冯一安的时候，和往常一样得到对方安抚的眼神，只能看到他那棱角分明的侧脸。
她又把视线转向冯一宁，心里的心虚和害怕顿时就升了起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小宁姐是被夏三和王孟碧买回去的，自己也是夏家的人，那她会不会也连带着……
心越想就越接近谷底，夏以珍的手指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逐渐绞紧，扣成一团。
回想起之前家里来过的几波人贩子，夏以珍心里十分清楚，夏三和王孟碧跟人贩子肯定很熟悉了。
而她自己，是这两个人的女儿，不管她有多不想承认这段亲情，但血缘关系摆在那里，她根本无法甩开。
“我……有点困，想先去休息。”
夏以珍扶着沙发扶手站起来，双腿却止不住地打颤。
她现在只想逃离这个地方，能躲过一分钟也是好的，不要让她面对冯一宁憎恨的目光。
是因为人贩子，因为自己那对父母，才让冯一宁这么一个被父母和哥哥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流落在外这么多年。
可她站起来的下一秒，就被冯一安扯着手腕又坐了回去。
“走什么？这不仅是小宁的事，也是你的事。”
冯一安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夏以珍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他捏得发烫。
冯一宁也看向夏以珍。
“小珍，这时候你真的能睡着？”
“我……”夏以珍低着头，不再说话。
被拆穿的感觉十分不好，她只能在原地坐着，把头埋得更低了。
冯一宁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里尽是冷漠。
“原本我想，这辈子都不想去回忆那些痛苦的事情了，现在的生活也挺好的。可是他们竟然找上门来，还是这样一副嘴脸，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她抬起头，看向旁边下巴都要贴到胸口上的夏以珍。
“小珍，我知道你心里在顾虑什么。”
夏以珍突然抬起头。
冯一宁的眼神里已经透出了冷意。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你和我一样，都是受害者，我希望，你能配合我。”
夏以珍几乎是愣在了原地。
冯一宁的话，就像告诉一个等待执行的死刑犯，他并不是罪不可恕，而是被人冤枉的一样。
她眼尾泛着红，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看向冯一宁。
“谢谢你，小宁姐。”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夏三一家子从一个花坛边上的椅子上被人叫醒了。
“诶诶，你们怎么在这里睡着？多有伤风化，快走快走。这烟灰瓜子壳吃了一地，旁边就是垃圾桶你们眼瞎啊！”
一名环卫工人站在三人面前，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拿着垃圾铲，皱着眉语气不善道。
夏三被扰了清梦，脾气蹭一下就上来了。
“你他妈看不见老子在睡觉啊，喊什么喊？你一破扫地的，不就是干这个活的吗？嚷嚷什么？老子不给你丢点儿东西你不失业了吗？”
一听夏三这么一骂，那环卫工人火也起来了。
“诶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这么担心我，那火葬场还没业绩呢你怎么不去帮忙给他们创造点儿啊？脑子有病吧！”
听见这边的争吵声，其他地方的环卫工人和保安也都赶了过来。
其中一个保安看见夏三一家子，直接上去指着人说。
“这三个人昨晚就鬼鬼祟祟地在我们段氏员工公寓门外张望，竟然这时候了还没走！不会是来踩点偷东西的吧？”
王孟碧立刻否认道。
“你不要血口喷人啊！谁是小偷，我偷你什么了？”
夏斌是个爱面子的，看见一群大爷大妈在这里吵得不可开交，连忙拉着两人离开了这附近。
“妈的，这城里人怎么一个个都跟吃了炮仗一样？老子在村里想怎么抽烟怎么抽烟，想怎么吐就怎么吐，真尼玛晦气。”
王孟碧也是一肚子的窝火。
“这死丫头到底哪里去了？电话不接消息不回的，人又见不到。等找到了她，非得狠狠教训她一顿。”
夏斌朝着两人毫不避讳地白了一眼。
“你们俩能不能不要这么丢人？我都不好意思跟人说你们是我爸妈。”
夏三一巴掌拍在夏斌的后脑勺上。
“臭小子，说什么呢？我是你老子！你就这么跟你老子说话！”
“我不管了。”
王孟碧一甩手。
“我今天一定要到段氏门口去闹，把夏招娣给逼出来。”
“对，直接去闹。”
夏三附和道。
“我还就不相信了，这么大个公司，会为了保护一个员工让我们在他们公司面前一直闹下去。”
夏斌这时候又来劲了，立刻举起手里的手机对二人道。
“对，你俩就闹，我在后面帮你们摄像，咱们也给夏招娣来一波网曝，我就不信她还能坐得住！”
上午八点，当夏以珍和冯一安一起坐车走过段氏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了两个在段氏门前一边哭一边喊的人，旁边的夏斌举着个手机，正津津有味拍着。
夏以珍捏紧了拳头，牙齿死死咬住下唇。
“她们……”
下一秒，她的手背就被冯一安轻轻拍了一下。
“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