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沐燃手上的动作一顿，周遭都安静了下来，空气里只剩下点点虫鸣。
他微微垂眸，遮住眸底的情绪。
“哦，是吗？”
杨婧旖本都已经做好被宋沐燃追问的准备，不料他反应这么平淡。
随即，她意识到什么。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宋沐燃将打包盒全部装进垃圾袋，又用湿纸巾擦去桌上的油渍，做完一切，才抬头迎上杨婧旖的目光。
“我也是个男人。”
“所以，我能明白他看你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齐书喜欢杨婧旖这件事，他在巴黎的时候就知道了。
宋沐燃还记得自己在成年后第一次单独飞往巴黎，那是杨婧旖已经在艺术学院进修的第三年。
虽然知道两人不会见面，但他还是将自己打理的干净整洁，甚至隐隐期待着若是自己和杨婧旖擦肩而过，杨婧旖能不能认出自己来。
他带着隐秘的期盼和爱意踏上异国之地。
然后，他看到了杨婧旖身边的齐书。
对方绅士沉稳，用所有人都能看出的满含爱意的眼神看着杨婧旖。
那是宋沐燃第一次实质的感受到“心痛”。
明明他身体健康，没有任何心脏方面的疾病。
可在他看着杨婧旖和齐书并肩而行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让他疼的无法呼吸，想要转身逃走。
好在很快他就打听到了杨婧旖和齐书两人之间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你只见过齐书几次都看出来了……”杨婧旖张张唇，自嘲苦笑，“亏我还认识了他这么多年。”
“是我太傻了。”
“要是我能早点察觉到他的感情，就不至于伤他这么深。”
话音刚刚落下，她就被拥入了一个干燥温暖的怀抱。
宋沐燃的身上散着淡淡的清香。
阳光、干净，好闻。
杨婧旖不自觉的往他衬衫上蹭了蹭。
“和男朋友在一起还总是提起别的男人，姐姐不怕男朋友生气吗？”
晴朗磁性的声线顺着胸膛的震动钻入杨婧旖的耳朵，让她有些脸热。
她想要抬头反驳，和后脑勺却被一只大手轻轻按住。
宋沐燃将怀中的人拥紧了几分，五指安抚的为杨婧旖按摩着后脑的穴位，帮助她放松下来。
“所以，你今天一整天都闷闷不乐，就是因为这件事？”
杨婧旖沉默一瞬，轻轻点了头。
宋沐燃无声的叹了口气：“傻瓜……”
杨婧旖皱眉，不轻不重的掐了下他腰间的软肉：“臭小子，骂谁呢？没礼貌！”
宋沐燃闷哼一声，唇角却泄出了一丝笑意：“我还没说完……姐姐。”
杨婧旖：“？？？”
“傻瓜”和“傻瓜姐姐”有什么区别？
这小子之前明明那么乖，现在才刚谈恋爱两天，就敢说她傻了。
“你什么都没做错。”
头发上传来一阵陌生的触感，让杨婧旖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半响她才意识到，宋沐燃刚才可能吻了她的头发。
明明两人连吻都接过了，可这样的接触更让杨婧旖觉得脸红心跳。
“齐书喜欢你，却从没有将他的喜欢说出口，这是他自己的决定，和你无关。”
“你不需要为此自责。”
“喜欢，从来都是一个人的事。”
杨婧旖怔然。
这句话，齐书也对她说过。
瞬间，杨婧旖的脑海中生出个荒唐的想法。
宋沐燃是否也和齐书有着相似的经历。
两人在河边呆到了近十点才回家。
托宋沐燃的安慰，杨婧旖的注意力得到了转移。
回去的路上，好几次她想开口问宋沐燃以前的感情经历，最后都没能说出口。
以至于当晚她郁闷到半夜才睡着。
好在第二天她不用去公司，可以睡个回笼觉。
左天华是江城最早一批富起来的商人。
且他和杨家不同，小人物出生，全凭自己白手起家，在江城打下了一片江山，建立了今天的云顶集团。
和左天华合作过的人，对其平价高低不一。
有人说左天华仗义直爽，有人说他脾气古怪难缠。
杨婧旖从不打无准备的仗，她早早就收集了左天华从经商以来所有的采访，一一阅读分析，大致对左天华的品性和行事风格有了底。
这次的见面虽然并未直接决定到她第一轮融资的成败，但依旧很重要。
她想要给左天华留下一个好的影响。
中午一点。
她换好了下楼，宋沐燃早已经等在了车边。
两人今天并未商议过，可却穿了同色系的衣服。
杨婧旖一身造型感十足的灰色oversize西装，搭配同色系西装短裤，干练又优雅。
宋沐燃则是成套的休闲西服，杨婧旖看不出品牌，但能从做工和面料判断是定制款。
两人都赞赏的打量了对方一眼。
“品位不错。”杨婧旖将鼻梁上的墨镜微微往下扒了扒，“做这套衣服的是个老师傅了吧？”
这样的手艺，在巴黎，每个二三十年的定制经验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且找这样的师傅做衣服，往往比买高奢还难。
“嗯。”宋沐燃笑着点头，“是以前帮我爸做西装的一位叔叔。”
宋子成数据分析师出身，常常被一些大企业聘请做顾问。
所以他对自己的形象很在意。
早在他和范丽还没创业的时候，就舍得每月拿出许多收入做定制西装。
而这一习惯一直到他去世也未改变。
宋沐燃18岁那年，范丽就带他去见了一直为宋子成做衣服的裁缝师傅。
“改天有空带我去拜访一下？”杨婧旖职业病，一见到好的手艺人，不管对方是老是少，都会想要招揽，“正好我下个季度的设计，想换个风格试一试。”
宋沐燃勾唇：“好。”
左家的别墅在江城有名的富人区。
从云顶小区开车过去大概四十分钟的时间。
杨婧旖让宋沐燃先绕道去取她定好的礼物，这样时间也差不多。
却不想，她刚将礼物拿到手，就接到了左玉的电话。
“婧旖姐，杨学长出事了！”
左玉焦急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在车厢中格外清晰，引得宋沐燃也侧首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