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温一直死死盯着应允龙的脸。
他必须确保自己能看出来，兰明宇脸上出现的任何的细微的变化。
但是自始至终，兰明宇听说满春的名字，包括说出满春这两个字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淡如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很平静，平静得像一面镜子。
看着兰明宇那张平静的脸，卢温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初小小搞错了？他们的推论，再次错了？
卢温没有放弃，“你不用那么快下结论，你再好好想一想，有些事，过了很多年，你不一定能马上想起来。”
但是兰明宇想也没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摇头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去了解过我，我的记性，可是出了名的好的。”
“如果满春这个人，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并且占比很重，我肯定记得。”
“但如果满春这个人，只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一两次，就像陌生人擦肩而过一样，哪怕大罗神仙也记不住。”
“不如，你再给我一点提示？”
不管是满春的闺蜜，还是满春的父亲，他们都说满春是在三年级的时候，大概七八岁的时候，开始产生大变化的。
满春读三年级的时候，是十五年前。
卢温道：“那我就给你一个提示，十五年前，在泥墙村。”
泥墙村，是满春老家的名字。
在说这些的时候，卢温的视线就没离开兰明宇脸上过。
但兰明宇脸色一直都很平静。
兰明宇摇了摇头，“十五年前，也太久了，满春这个名字，我一点印象也没有，至于泥墙村，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没有去过。”
“我虽然出生在农村，但是其实出来工作之后，已经很少回农村了，十五年前，我在大城市打拼呢。”
卢温看兰明宇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打开了手电筒电棍的开关。
只听得一阵“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响起，兰明宇绷直了身子，仿佛坐在座椅上跳舞一般。
“滋滋啦啦”的声音停下之后，兰明宇瘫软在座位上，没了动静。
卢温拿手电筒捅了捅兰明宇，他什么反应也没有。
在确定兰明宇失去了意识之后，卢温掏出电话，给初小小打了过去。
初小小好一会才接电话。
听筒里，尽是“呼呼”的风声。
卢温好奇问道：“小小，你在哪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风声？”
初小小没有回答卢温，反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卢温看着软绵绵的兰明宇，现在的他，跟一头死猪没什么分别。
“现在兰明宇就在我面前，我刚刚跟他进行了一次长谈，我按照你说的做了。”
“但是奇怪的是，兰明宇说他根本不认识满春，他身边也没什么朋友最近出事。”
“是不是搞错了？”
初小小沉默了好一会，也有点不相信，“他真的这么说的？”
卢温道：“我刚刚把他电晕了，如果你不相信，我等他醒过来，再问他一遍，我录视频给你看。”
初小小嘀咕，“没道理啊。”
“你什么都跟他说了？”
卢温道：“说了，我说有人要杀他，我是来救他的，他根本不信。”
初小小听完之后，又沉默了。
卢温久久没有听到初小小的回答，又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初小小道：“好言难劝想死的鬼，他不愿意相信，就随他了，你把话带到了就行了，你回来吧。”
听初小小这话的意思，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她推论错了。
更宁愿相信兰明宇是故意装不懂。
他其实认识满春，身边也有朋友失踪或者被判定死亡了？
他说谎了。
卢温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信哪一个了。
但是他心里，还是更加倾向于相信初小小。
“可是他为什么说谎呢？我刚刚一直盯着他的脸看，我在跟他说那些事的时候，他表现得很平静，一点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初小小嘲讽道：“你多大？”
初小小冷不丁来一个这种问题，卢温有点反应不过来，“啊？是问我多少岁吗？你不是知道吗？”
初小小厉声道：“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卢温“哦”了一声，有些不悦回道：“周岁二十三岁，虚岁二十四岁。”
初小小又问道：“兰明宇有多大？”
卢温又看了一眼兰明宇，他那个肥秃头是如此的显眼。
“不知道，四十多了吧。”
初小小道：“你工作经验有多少年了？”
卢温不知道初小小问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有什么意义。
“没几年，三年多了吧。”
初小小接着问道：“那兰明宇呢？”
这些问题，初小小都知道的啊，不知道她为什么知道还非要问。
“二十多年了吧。”
初小小道：“你一个二十出头刚出社会的毛头小子，你们总共才聊了几句？怎么就敢妄自去下定论，说一个四十多岁，有过二十多年工作经验的成功老板，说他没有说谎呢？”
“你盯着他看又怎样？”
“这种人，在商场上杀伐果断，什么样的妖魔鬼怪没有见过，他什么没接触过？他撅个腚，他就知道你要拉屎还是放屁。”
“说句不好听的，他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
“他这样的人，城府深得很，能把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说个谎还能让你看出来，岂不是白混那么多年了。”
“假如他说谎能让你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看出来，他早就被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卢温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没想到这一层。
初小小分析得很有道理。
“那他为什么要说谎呢？”
这已经是卢温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
初小小没好气道：“我不知道，你别管了，他们这种大老板，比你想象的惜命，生怕死了，自己的钱还没花，哪怕有一定点的风吹草动，他们也会如临大敌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只需要把话带到就行了。”
“接下来，他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就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