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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你才是一点,你们全家都是一点

后来的他,沉默而阴郁,虽然不是她亲手完成如今这个局面的,但毕竟多少有关系,她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她也想过,假如那时裴泽没出现,严翊轩顺利参加了辩论赛,结果不论,如今她应该已经提出分手了,对严翊轩而言,那是否更加残忍,黎羽霏实在不确定。

尽管确认关系的那天严翊轩亲口说的话言犹在耳,他知道羽霏当时不喜欢自己,但希望有个机会能追求她!

可是,大发脾气的严翊轩彻底忘记了曾亲口说的一切,将所有人责任推给了黎羽霏,他们之间的开始,本就是个错误,能有好的结果才怪了!

替黎羽霏解围后,何院长带她到别处坐下,孩子们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

“谢谢你特意来看小朋友们,”何院长由衷地说,“有很多好心人通过各种渠道向福利院捐款,甚至有不少人匿名捐款,他们还太小,不理解这些的意义,所以陪伴对孩子们而言,特别重要。你还不知道吧?自从上次你们走后,然然隔三差五就追问,她的羽霏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再来陪她一起玩儿?”

黎羽霏浅浅一笑,心里有股暖意,最初见面的时候,一心想着完嫁给严翊轩的然然可是把她当成了“头号情敌”,但是后来,又把对她而言最珍贵的巧克力送给了自己,成年人都以为小孩子天真,什么都不懂,却不知道,他们往往更能辨别人心。

每个大人都是从小时候过来的,只是时间太久远,忘记了而已。

黎羽霏说:“孩子们都很可爱,我也很喜欢他们,来到这里,总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没有成年人的勾心斗角,没有外面世界的吵闹喧嚣,在这里时间好像都变慢了,感受不到它的流逝,但又因此,感觉光阴走得很快,仿佛一眨眼,就从晨昏到了傍晚。

看着女孩儿微笑的侧脸,何院长说:“你和翊轩是分手了吗?”

黎羽霏望向那和蔼的面孔,何院长的眼底是千帆过尽的睿智,她猜到对方应该已经看出来了,点了点头,“发生了一些事情,翊轩生气了,我们就分开了。”

“是那个个叫wing的孩子吧?”何院长说。

黎羽霏微怔,难道何院长这个年纪还追星?裴泽的粉丝年龄段果然是横跨几十年,下道几岁的小朋友,上到几十岁的阿姨。

不过转念一想,似乎明白了什么,不久前裴泽受伤的视频被传到网上,里面有她冲过去的画面,后来有人爆出此事是严翊轩造成的,他还因此承受了许多网络上的攻击,最后是裴泽亲自发微博澄清此事。

闹得挺大,又事关严翊轩,何院长会知道也就不足为奇了。

何院长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你们都是好孩子,但其实并不合适,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只有感情就够的,都说对于恋人和夫妻劝和不劝分,可如果真的不幸福,早点结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对你对他都是如此。”

看着何院长那双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睛,黎羽霏觉得,她应该看出自己对严翊轩没有感情,否则上次不会说那样的话。

她内疚道:“对不起。”

何院长笑着摇头,“好孩子,感情的事分分合合很正常,而且这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旁人没有评价的权利。反倒是我说谢谢你,没怪我这个老太婆多嘴掺和年轻人的事。”

“您言重了,虽然这只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到是您让我有种老师的感觉,很亲切。”黎羽霏面带微笑,诚恳地说。

她是认真的,或许是跟孩子们相处得太久,何院长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气质,温柔、淡然、睿智,而又善良,很容易打破同陌生人之间的那种隔阂。

不知过了多久,孩子们那边传来兴奋的笑声。

“wing哥哥!”

“裴泽哥哥!”

欢呼声吸引了黎羽霏的注意力,顺着孩子们的目光望去,竟然看到了裴泽!

他如同一道光芒,明晃晃地耀眼。

裴泽被孩子们围在中间,一个小男孩儿更是直接扑了上去,他两只手及满满的袋子差点被捧掉。

黎羽霏目瞪口呆,想不到能在这里遇到裴泽,准确来说是没想到他能专门来福利院这种地方。

按说舞台上、电视里耀眼的他应该与这里格格不入才对,可是在一帮孩子的簇拥下,他笑得特别温柔,竟然有种莫名的契合感。

见状,何院长笑了,“今天孩子们可高兴坏了,他们喜欢的大姐姐大哥哥都来了,我去通知食堂多准备几个菜,你们留下来吃午饭。”

说完就走了,黎羽霏都来不及阻止。

她忽然想明白了,为什么何院长之前会猜到自己和严翊轩的分手与裴泽有关,原来他们是认识的!

裴泽把带来的东西分给小朋友,忽然若有所绝地望向了那边的长椅,黎羽霏坐在树荫下,阳光筛金般落在她的脸上,她似乎有些迷惑的样子。

四目相对,裴泽笑了,这一刻,一眼万年。

他把东西交给老师,然后朝树下走去。

在黎羽霏面前站定,他笑着说:“嗨,见到你很开心,小姑娘。”

见到她,裴泽并不吃惊的样子。

裴泽坐到她身边,“想不到今天能在这儿遇到你。”

黎羽霏飞快捕捉到话中的含义,“今天”遇到是预料之外,难道他觉得某天一定会遇见?

“你知道我会来?”她完全是确定的语气。

裴泽耸耸肩,没打算隐瞒,“到华国之后,我得知这里有一间福利院,就过来看看孩子们,捐了一点捐!”

被他捐赠的两百万:你才是一点,你们全家都是一点!

“因此和和院长认识了,自然而然聊到生活上的事,我说自己清辉经管系读书,何院长有两个年轻人也是同校同系的,在之后就说起了你的名字。”裴泽有些感慨地说:“之后我来过好几次,不巧都没有遇到你。”

“这样啊!”黎羽霏有点失神。很多娱乐圈的明星也有热衷于慈善事业的,往往是让媒体大肆进行报道,不可否认他们的善良,但立人设也是真的。她知道裴泽嘴里说的捐款一点绝不会是小数目,然而有此善举网上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若不是今天偶然遇见,连她都不知道此事,说裴泽低调应该不为过吧?

裴泽靠着椅背,望着嬉闹的孩子们,会心一笑,“娱乐圈呆久了也会累,虽说有粉丝的支持与陪伴,但是纷扰从来没有消失。来到这里以后,感觉到许久没有过的轻松,有时候觉得那个光鲜亮丽的世界特别遥远,在这里,我可以做回自己,做裴泽,而不是wing!”

黎羽霏笑,“可是孩子们都很喜欢那个偶像巨星啊,刚刚还有小朋友喊你wing。”

“他们也很喜欢你啊,和院长聊天的时候我就听说了,小朋友都特别想念羽霏姐姐,巴不得你天天陪着他们。”

裴泽忽然有点感慨地说:“等他们长大了,我也就老了吧?”

黎羽霏拍了他肩膀一下,“想什么呢?等他们成年的时候,你也才三十几岁,明明是黄金年龄好嘛?相信我,到时候你还是舞台上亿万观众喜欢的wing!”

“那你呢?”裴泽看向她,眼睛明亮似星辰,“到那个时候,你也会喜欢我吗?”

他甚至不敢问,“你还会不会喜欢我”,因为根本无法确定黎羽霏现在对自己的看法。

对望中,黎羽霏微怔,不是不明白他言语中的含义,可他们之间得感情,已经过去了……

“姐姐,哥哥,陪我们去玩!”

两个年纪稍大的小朋友过来拉他们,黎羽霏全是逃过一劫,忙站起来随他们一起去。

裴泽也没拒绝,起身,大步跟了上去。

其实,只要很多年以后她依然像今天这样陪在自己身边,就够了。若陪伴个喜欢不能同时拥有,他果断选择前者。

后来的时间里,两个大孩子一直陪小朋友玩游戏,有很多黎羽霏都是第一次要,别开她已经快二十岁了。

自幼生活在国外,那里的小朋友玩的游戏和这里不太一样,她是真的特别开心。

陪了孩子一个上午,黎羽霏有点累了,额头都是汗,不像裴泽,平时练舞强度本来就大这点体力消耗不在话下。

快到午饭时间,孩子们一窝蜂跑向食堂,黎羽霏慢吞吞走着,“我真佩服他们,小小年纪有那么大能量。还有你,我们年纪相仿,你怎么坐到脸不红,心不跳的?”

“心在跳!”裴泽揉揉她的脑袋,但不是因为体力消耗大,而是在你面前心跳就会很慌。

黎羽霏显然没理解他话语背后的意思,“是啊,心脏不跳就糟糕了。”

她想起了楚淮,对于普通人来说,有一颗健康的心脏本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对于它来说却是种奢望。

无论是黎羽霏还是祁言,都没有楚淮的消息,他们谁都没有说,又都有着相同的担忧,他会不会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二人到了食堂,做饭的师傅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

因为有裴泽在,他们吃饭并不太专心,一会儿问他认不认识某个明星,一会儿演唱会现场真的像电视里那么热闹吗?

最有意思的是,一个胖胖的小男生红着脸问他:“wing哥哥,将来我也可以像你一样站在舞台上为大家唱歌吗?”

“这是你的愿望吗?”裴泽笑着问,“如果是的话,只要向着这个方向努力,坚持不懈,你会的!而且可能会比我做得更好!”

“耶!”小男孩儿振臂欢呼,好像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这时候然然说话了,小大人似的打量着他,遗憾地摇了摇头,“裴泽哥哥是不好意思打击你,你想成为明星,先减肥吧!”

孩子们哈哈大笑。

小男孩儿也不闹,眼底是坚定的光,“等着瞧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刮目相看!”最后这个词,是他昨天刚学会的。

可能除了裴泽之外,谁也不会想到,十五年以后,这个孩子成为了火遍Y洲的巨星,采访里他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要一个人,是他的鼓励让我相信自己终有一天可以站在舞台上为大家演出。他的话像一道光,始终为我指引方向!他是我最尊敬的老师和前辈,wing哥,谢谢你,成就了如今的我,让当初那个胖胖的小男孩儿有勇气去追求遥不可期的梦想!我也想过放弃,是你的话让我一路坚持走到了今天!同时我也想以亲身经历告诉身陷迷茫的人,也许努力之后依然会失望,但其实你一直在无限接近自己的梦想。而不努力,留没有成功的可能,哪怕是一点点!而且就算结果不理想,向着心中目标前进的过程中,我们也成为了最好的自己,这本身就是一种收获!”

不过,那都是后话,眼下塔还只是一个说着“我要好好吃饭,下一顿才有力气减肥”的可爱小男孩。

到了午睡时间,孩子们撒娇不肯回房间,说一醒来哥哥姐姐就走了。

“你下雨了有其它安排吗?”裴泽问。

黎羽霏没理解什么意思,下意识摇头,他一个明星都有空,何况她了?

裴泽蹲在小朋友面前,耐心地说:“哥哥答应你们,晚上再走,你们乖乖睡觉,醒了再一起做游戏,好不好?”

有小孩子不信,非要拉钩,裴泽和他勾住彼此的小拇指,还认真地盖章。

黎羽霏微笑,他这样的耐心,比起自己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师将孩子们带回房间,裴泽提议:“我带你到处走走?”

“好啊!”之前黎羽霏只来过一次,没时间好好参观。

裴泽成了导游,带她去了教室、画画室等,黎羽霏这才知道,福利院竟然还有音乐教室,里面的乐器还不少。

他说,和院长曾讲过,福利院能有今天的条件,全靠社会各界好心人的支持,这些孩子因为各种原因失去了父母的疼爱,但关心他们的人并不少。她也一直这样告诉小朋友们:你们和别人没什么不同,每个人都是这个世界的天使,只是你们经历了一些别的事情,也因此收获了更多的爱。

所以,从这间福利院走出去的孩子,都努力地生活,用自己的方式回报社会,和热爱这个世界。

裴泽拿起小提琴,拉了一首曲子,旋律有种很安静的平静祥和的感觉。

一曲终了,裴泽说:“这首歌是我第一次来福利院,回去以后写的,打算放在下一张专辑里,名字就叫《天使之爱》,你是第一个听众。”

“好听,也准确传递了你想表达的爱。”她说。不得不感慨裴泽的才华,仅凭一首还没有填词的曲子就能感受到一份大爱,如果没有广阔的胸怀,是心不出来这种让人产生共鸣的音乐的!

忽然想起了《Lose wings》,他的成名曲也能听出遗憾与失落,如他所说,那首歌是为她而写,那么体现的就是裴泽当时的心情吧?

黎羽霏一直想自己如何不甘心,很少站在他的角度上考虑问题。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如今他们能像朋友一般相处,想起往事不再觉得压抑,就很好了。

午睡时间结束,孩子们一醒来就迫不及待跑去找哥哥姐姐玩,就这样,二人在福利院呆了一整天,在何院长的强烈挽留下,吃过晚饭才离开。

裴泽是开车来的,回去的时候黎羽霏搭他的车,玩玩闹闹了一天,黎羽霏累得不行,整个人懒洋洋窝在副驾驶。

记忆里,这是第一次坐裴泽开的车,她说:“想不到出去都有保姆车接送的wing自己会开车,技术还不错!而我还有幸做乘客,可以发个朋友圈微博秀一下吗?”

最后一句完全是开玩笑,谁知道裴泽答应得痛快:“可以啊,你开心就好。还有,纠正一下,车上做个大美女,是我的荣幸才对。”

黎羽霏吐吐舌头,“还是算了,不拍你的脸,秀起来没意思,拍脸吧,别人又会追问,解释起来太麻烦。”

她没想到,后来麻烦是自己亲自造成的。

一进宿舍,黎羽霏就累得瘫坐到椅子上,蔡佳慧看她的样子有点好奇,“你不是去福利院了吗?怎么像刚打了一架似的?”

“别提了,”黎羽霏到了一杯水,手都有点抖,“我本来计划中午前就回来,结果遇到裴泽了,为了哄小朋友午睡,答应他们会留到晚上。”

一听到那个名字,蔡佳慧眼睛放光,连徐籽诗都搬来椅子坐了过来,“怎么回事,展开讲讲?你们约好的?”

黎羽霏无奈地看着佳慧,“都说了是遇到。”

徐籽诗摸着下巴,一副思索的样子,“有那么巧得事?那可是裴泽,没事福利院干嘛,我看他搞不好跟踪你去的。”

“我谢谢你喔,可以本人没那么大能力,他去福利院的次数比我还多,无论是对那里还是跟院长,都比我熟。”

两个女孩还在那里“这不科学啊”,黎羽霏懒得废话,洗澡去也。

有天课间,裴泽献宝似的递给黎羽霏一张清单,他的字很好看,清隽有力。

面对一眼看不到头的清单,黎羽霏脑子发懵,“什么东西?”

“这是我们要给孩子们的买的,”裴泽单手撑着下巴,“怎么样,详细吗?有需要补充的吗?”

“我们?”完了,她头又疼了,“谁说要给你一起去了?”

“我说霏霏,你单独去,我单独去,人家何院长还得招待两次,我们一起的话,就不用那么麻烦了。”裴泽笑眯眯的,好像自己很懂事似的。

黎羽霏感觉又是坑,同意吧,中了他的计,不同意,显得她不懂事!这家伙,用无害的表情做最阴险的事儿!

这蔡佳慧,有时候是个神助攻,唯一也是最大的缺点就是立场不坚定,墙头草!

她拿过黎羽霏手里的清单,装模作样地看着,“考虑得好周全啊!当然是一起去了,”说这话的时候,挑衅地回头看了一眼严翊轩,“裴泽顺德对,不能给人家添麻烦!”

她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惯严班长,小心眼,害她的偶像受伤,还和夏之遥走那么近!切,你算什么,我们羽霏有裴泽,比你好一万倍。

严翊轩抬眸,淡淡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说内心毫无波澜是骗人的,但现在,他似乎没权利再做什么了!

黎羽霏骑虎难下,敷衍地说:“行,你言之有理,可以了吧?”

裴泽趁机约她:“那我们什么时候再一起去看望孩子们?”

“到时候再说吧!”黎羽霏烦躁地揉揉眉心,她想要的不是这样的!就像普通同学一样相处多好,结果这家伙跟橡皮糖似的,嗷嗷粘人,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的发展不受控制了呢?

黎羽霏冥思苦想,理不出头绪。

看着女孩儿皱眉的样子,裴泽轻笑,不管过去多久,她真正的始终没变,只是长大了,学会用冷漠来掩饰情绪了。挺好的,太容易被看透不是好事,特别是女孩子。

蔡佳慧以为,经过了江予的事,人生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风浪了,至少这几年的烦恼也就考试别挂科,今天吃完糖醋小排,又要等一周了。

她过往的人生是挺平淡的,但也算顺遂,高考白日冲刺算是比较励志的事了。

因此,承受力也低了一些。

得知表姐生了重病住院的消息,她都快急哭了。

黎羽霏带着她到医院探望,一路上握着好友的手。

一进病房,就看到了那个面色苍白,嘴唇同样没有女孩子,她长得不算惊艳,但是很清秀,眼神澄澈如泉水。

病床边,一个穿着朴素、两鬓微白的夫人手里那些一叠单子,应该交费单之类的。

见到蔡佳慧,床上的女孩笑了。“小慧,你来了?这位是?”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眼睛却亮得惊人。

蔡佳慧振作精神,走过去,介绍道:“小姨,琴姐,这位是我最好的朋友黎羽霏,听说姐姐病了,我们马上赶过来看你们。”

然后对黎羽霏说:“羽霏,这位是我小姨,这是我表姐,孟琴。”

黎羽霏随着她称呼:“小姨好,琴姐好,我们着急过来,就空着手来了,实在不好意思!”

事实上,是蔡佳慧一直在慌神,在车上还哭,黎羽霏考虑过先去买点水果和鲜花,可是看佳慧着急的样子,就没耽误时间。

蔡佳慧的小姨徐金燕有点有点局促地搓着手,“哎呀人来了就好,还带啥东西,都是自己人,不客气。”

徐金燕看着眼前精致的女孩说:“这娃长得真好看,和画里的人一样!”

黎羽霏第一次听到的夸奖,质朴而又赤诚,“谢谢小姨,我琴姐也好看,然后看到您就知道了,原来是遗传好啊!”

她这话也是真心的,可能是从事的工作比较风吹日晒,徐金燕的皮肤只是黝黑了一些,大眼睛和女儿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徐小姨腼腆一笑,“你们年轻人先说说,我出去一趟。”

长辈走后,两个人女孩子一左一右坐在长床上的椅子上。

蔡佳慧眼睛通红,“姐,你还难受吗?怎么会流血不止啊?”

五天前,孟琴突然流鼻血,他们还以为天气太热,就没当回事,血一直止不住,就去了村里的卫生所,医生说他也没见过流鼻血到这种程度的,让他们赶紧去镇上的卫生院。

好不容易血是止住了,医生说情况不太好,交易他们到大医院做详细的检查。

就这样,徐金燕就带女儿来了Z市。

“没事,”孟琴拍拍小妹的手,“就是天气热了,上火。”

然后微笑看着黎羽霏,“我总听佳慧提起你,谢谢你照顾我妹妹。”

黎羽霏:“琴姐客气了,我们是朋友,不存在照顾不照顾的。”

看着孟琴的笑容,她在心里默默叹息。

蔡佳慧说过,她的小姨家条件不太好,姨父家祖上都是农民,到了这一辈有四个孩子,徐金燕婚后好几年才有孩子,当时村子流言蜚语穿得很难听。

孟琴是家里的老大,她的姨父观念比较守旧,一心想要个儿子,第二胎也是女儿,第三胎终于得偿所愿,有儿子传宗接代,两个。

家里的负担一下子就重了起来,但是有了儿子,孟父干劲儿十足到城里工地打工,孟母则在家里务农,操持家务。

但是要抚养四个孩子,他们家的状况必然是入不敷出,因此,成绩优异的蔡琴初中没毕业刘辍学出去打工。

她没有学历,做的工作大多是服务员,电子厂操作工,发过小广告等等,出的力不少,一年到头赚不了太多,蔡亲省吃俭用,把钱攒下来寄回家里。

这次回家,是因为要换工作,去很远的地方,估计要明年都回不了家,毕竟路费就挺贵的。

出事那天,蔡琴和母亲在地里务农,当时正是中午,太阳正足的时候,孟金燕自然就以为女儿是因为天热上火。

蔡佳慧的母亲是她们村子里第一个大学生,也因此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她不只一次想,如果她的母亲没有通过努力走出那个方寸之地,会不会自己也和表姐一样小小年纪出去打工?奥对,真那样的话,出生的就不是她了!

蔡家虽然不算富有,但也算小康之家,吃穿不愁,所以每次看到这个仅比自己大一岁却承受了太多的表姐,心情都有些沉重。

看着孟琴异常雪一般苍白的脸,黎羽霏有种不太好的猜测。

坐了一会儿,她说:“我出去一下!”

病房外,黎羽霏去了护士站,询问了孟琴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道谢后转身离开。

一个小时后,黎羽霏回来了,左手抱着一束花,右手提着果篮。

蔡佳慧走过去,接下,“你去买这些了啊?怎么不叫我一起?让你花钱多不好?”她边说边把花插进花瓶里。

孟琴也挺不好意思的,“羽霏,你能来我真的很感谢了,这么破费,我真的过意不去。”

来的时候黎羽霏就发现了,病房连个水果都没有,看得出孟家的条件真的很拮据。

“琴姐,不用跟我客气,你也知道我和佳慧的交情,要是再说这种话,可就是把我当外人了喔!”

黎羽霏拿出一个苹果,低头削起来。

蔡佳慧感激地看着好友,她们之间是有交情,但归根结底,羽霏在付出,自己总说无条件支持她,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反而是羽霏,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帮助自己,只说过往的那些事,这份恩情都难以偿还。

黎羽霏把苹果一块块切好,又插上果签,递给孟琴。

拿起第二个的时候,蔡佳慧忙说:“你快休息会儿吧,你要吃的话,我给你削。”

“奥,我是给你弄的。”

蔡佳慧拿过苹果,“我就更不用了,想吃的时候带皮都可以吃。”

几个女孩子在一起说说笑笑,转眼到了傍晚,徐金燕回来了,她的眼睛有些肿,显然是哭过。

谁也没往这上面提,黎羽霏二人又做了一会儿,才离开。

上了电梯,蔡佳慧的肩膀夸了下来,身体靠着后面,有气无力地说:“羽霏,你之前去见了医生吧?”

这就是朋友间的默契,不需要多说,甚至连眼神都不必交汇,彼此就能懂,黎羽霏没想隐瞒,说:“是,医生说,情况很危急。”

当时黎羽霏说是孟琴的家属,医生就向她说明了情况。

孟琴患得是急性白血病,暂时只能靠输血维持生命,如果没有办法找到合适骨髓的话,医生说最长生存期不过半年,而且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得手术费需要几十万,加上在此之前的住院费医药费等等,对于孟家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其实,之前听说了梦琴的症状,黎羽霏就猜有没有可能是这个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