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海道人也是越想越气。
他慢慢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众人。
但是沉默了半晌，他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陆丰也在这个时候，走到了他的面前。
“凌海道人，我问你几个问题。”
凌海道人咬了咬牙，嘴里有一些鲜血溢出。
“回不回答你的问题，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我还不如就这么去死，让你永远也得不到你想要的那些答案。”
“对我来说，这样岂不是更加畅快？”
凌海道人的眼神之中，闪烁着仇恨。
一旁的周尊皱了皱眉，道：“宗主，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比较合适。”
“毕竟，你也不想在痛苦之中死去吧？”
周尊忽然放声大笑。
“周尊长老，哈哈哈哈……你觉得我是那么贪生怕死的人吗？”
“你们早在今天决定对我动手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活路了吧？”
“不管我是在讨好你们，对你们奴颜媚骨也好，还是现在这样和你们对抗，不如你们意也好。”
“我的下场都只会有一个，那就是死，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周尊沉默了。
不是因为凌海道人说的不对，而是因为他说的太对了。
的确。
从他们今天决定对凌海道人动手的那一刻开始，凌海道人就已经没有活路了。
他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放过凌海道人，那他们这些参与动手的人，得到的只会有神华宗无止境的报复。
甚至，还有那个元婴境老祖的出手。
一旁的陆丰摇了摇头。
他看着凌海道人，开口道：“宗主，其实我们认识这么久，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所以有些话呢，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就干脆跟你说的明白一点。”
“你既然知道自己已经要死了，那回不回答我这几个问题是没有什么区别。”
“但……你至少应该为了还活着的人着想吧？”
凌海道人顿时眉头一皱。
“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丰笑了笑，道：“很简单啊。”
“宗主，其实我和你的徒弟周琪玉还是挺熟的。”
“我知道，她是你的徒弟，但其实更像是你的女儿。”
“当年，你还是个凡人，没有进入神华宗的时候，你和一个和你同龄的女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你们也早已经对对方芳心暗许。”
“但就在这个时候，神华宗的宗主刚好遇到了你。在发现你的修道天赋之后，就想将你带上山。”
“但你却有所顾忌，想要将那名女子也一并带上山。只是可惜，她只是一个凡人，也并没有什么修道天赋。”
“于是，当初的宗主拒绝了你。他表示，要么你跟着他一起上山，要么你就在凡间蹉跎一生，你也没有和他讨价还价的余地。”
“留下这句话之后，他就回到了神华宗，并且表示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
“若是在这一个星期之内，你能上山，那他就仍然会遵守自己的约定，将你收为弟子。”
“……”
“够了！”
凌海道人的表情忽然变得狰狞起来，他死死盯着陆丰的方向。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丰笑了笑，道：“别着急嘛，宗主，我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这里还有听众，就让我说完这个没有结束的故事吧。”
凌海道人死死盯着陆丰，仿佛要将其生吞活剥一般。
但陆丰却不管不顾，继续开口道：“从那天开始，你就陷入了纠结之中。”
“你也和那名女子商量过这件事，她却告诉你。让你早日上山，不要浪费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仙缘。”
“最终，在她的说服之下，你还是同意了上山。你们也约定，她会等你十年。”
“十年之内，如果你回到了村庄里，你们还是可以结为夫妻。”
“结果这件事被你的师父知道了，同时他也发现你的修道天赋，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加厉害。”
“于是，他找到了那名女子，编造了你已经死亡的消息。”
“于是，她在等你的第九年，和一名同村的男人结了婚。”
“也是在第十年，你有了下山的机会。也见到了她和她的丈夫。”
“那个男人其实人挺不错的，敦厚老实，人也踏实肯干。”
“你知道她结婚之后，本来很愤怒，甚至想要将那个男人给杀了。”
“可你却看到她过的很幸福，他们的日子虽然清贫，但是两个人扶持着，却让你这个修道中人无比羡慕。”
“你甚至有点后悔，后悔当初放弃了她，选择了上山。”
“哦对了，他们还有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儿。他们两个养育着那个可爱小女儿的画面，最终让你放弃了自己心中的杂念。”
“你觉得，爱一个人并不是一定就要和对方在一起，有时候能看到她过的幸福，也是一种自己的幸福。”
“你回了山，在走之前给了他们家留了一大笔钱。”
“对于你来说，这是一些没有用的身外之物。但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一笔难得可贵的财富。”
顿了顿，陆丰摇了摇头，缓缓道：
“但你没想到的是，这笔你好心之下留下的财富，却成了他们的灾祸。”
“二十年后，你修道有成，已经是神话宗内有名的天才，所有人都很看好你。”
“加上你是宗主弟子的身份，你已经隐约有了未来宗主接班人的架势。”
“但你对尘世中的那名女子，仍旧有着一些念想，甚至她已经快要成为你的心魔。”
“于是，你的师父为了不耽误你的修行，主动让你下山去了解这一段尘缘。”
“你下了山，因为你心里也是相同的想法。你也很快找到了她，却得到了她和丈夫死亡的讯息。”
“原来，在你给了他们那一大笔财富之后，过惯了苦日子的夫妻俩，却因为这笔财富终日惶恐。”
“最终，他们选择了报官，想要将这笔财富上交。”
“那些官如他们所愿，收下了那笔来路不明的钱。两夫妻松了口气，却被有心之人给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