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摔破了脑袋,你来求宁总干什么?”助理眼神冷漠,环顾了下四周,“知不知道宁总多讨厌她,要不是她,小千金怎么可能会不足月就……!宁总恨都恨死她了,你觉得这个时候宁总会有空理会那个罪魁祸首吗?”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白小姐她也很可怜,她很想念那个孩子,突闻“噩耗”,她根本受不了,她刚经历了大出血的手术,现在又摔破了脑袋,又缝了针,我怕再这样下去她会求死,所以拜托,拜托宁总最后来见她一面,好不好。”
女人不住的恳求。
助理看了她一眼,满脸厌恶,“别在这里碍事,再拦我我叫保安来撵人了哈。”
说完一把推搡开她,啐了一口,“也不瞧瞧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敢到这里来撒泼。”
“可是,可是白小姐她真的很可怜,那个孩子……”女人见他要走,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我说了,滚!”助理一脚踹开她,“现在叫我去找宁总见那个女人,你这不是想让我找死吗,我是欧洲呆着不安逸,非要被遣送去非洲才行吗。滚远点,别在宁总眼皮子底下晃。至于那个女人,要是平安生下孩子她还有点福气,可现在孩子那么惨,那么小就……”住进了保温箱里。
“小王,王管家叫你过去,你怎么还在这里?”突然,有人来叫他。
助理连忙露出满脸的笑意,“好,告诉王管家,我马上到。”
说完,最后扫了旁边女人一眼,“尹颖娜,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该拿的都已经拿到了,最后照顾那个女人一程,你就该滚蛋了,知道吗?”
助理离开了。
尹颖娜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揉着酸痛的膝盖从地上爬起来,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神,跑开了。
她走到拐角处,脚步一顿,目光晦暗的凝视前方。
话却是对旁边拐角处藏着的女人说的。
“你都听见了吧,我已经尽力帮你了。”
女人穿的很厚。
今天气温不高不低,来来往往无数人都穿的漂亮裙子。
可她却裹了一层又一层,脸上带着黑色口罩,将面部遮掩得严严实实。
哪怕是这样,她还是冷得发抖。
黑色帽檐下可以看到白色的绷带。
她正是白若瑶。
白若瑶瑟瑟发抖,环抱着胳膊,眼底难以置信,“我的孩子,真的已经……?”
尹颖娜眼神微微闪烁,“你不是都已经听见了吗,那个孩子那么小就丧命,这一切都是你的责任,宁总现在很讨厌你,见到你就会想到那个可怜的孩子,那可是宁铭笙唯一的孩子,你相当于断送了他唯一的香火,你以为你还是那个握着宁铭笙软肋的宁夫人吗?”
白若瑶眼底痛苦无以复加,眼泪本应该簌簌而落,可这些天眼泪已经哭干,她只是睁大着红彤彤的眼,“我可怜的孩子,她还那么小就……”
那个助理和尹颖娜谈话的时候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之前怀疑尹颖娜拿了宁铭笙的钱一起骗她,为的就是从她这里夺走那个孩子。
可是现如今,她亲眼盯着尹颖娜,亲耳听到了“真相”。
就算尹颖娜会撒谎,但是那个毫无准备的助理不可能撒谎。
她的孩子。
她至今以来,第一次想要真正爱护的女儿。
就这么没了。
要是可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一定不会在那晚做那样的事情。
香水……
对了,香水!
“你告诉我,那个香水是从哪里买来的,我要起诉她,我要起诉她给我造成的损失,我要让她赔得倾家荡产!”
白若瑶痛哭流涕,揪着尹颖娜的衣领,质问着。
尹颖娜眼里闪过一闪而逝的慌张。
“那个调香师叫什么名字我已经忘了。”她一把推开她的手,别过脸去,“我已经尽到了我的责任,白小姐,从今以后我们两再也没有别的关系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尹颖娜说完,快步往外走去。
背影匆匆,肩膀上跨了一个包。
白若瑶眼见着她就要离开自己的视线,突然觉得有些蹊跷。
“不对,我是有罪,我害了我的女儿,可是你呢,你是帮凶!你是帮凶啊,宁铭笙为什么会放过你,为什么!”
尹颖娜额头虚汗冒了出来,她辩驳道,“我已经尽全力帮你了白小姐。说到底,是你运气不好,是你心又黑又贪,但凡你懂得知足,事情都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她神情激动,手舞足蹈,像是也被逼到了绝路上,“今天来质问那个助理,还是我给你出的主意呢,我本意是想帮你的,我……我不欠你什么了!”
说完,尹颖娜小跑着离开。
彻底不见了身影。
白若瑶呆滞在原地,无法动弹。
她不知道,她将一辈子无法理解尹颖娜话里的深意。
这个年轻聪明的护工这一次的确是想帮她。
只要那个助理多说几个字,只要那个助理将最后那几个字说完,但凡没有被人打断,没有被王管家的人叫走,那个小婴儿还住在保温箱的事情就会被白若瑶知道。
只可惜,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身无分文,刚经历大出血手术,脑袋还磕破了。
白若瑶浪荡在街头。
她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宁氏集团欧洲海城分部集团门外。
她蜷缩在角落里。
明明海城这个城市四季如春,气候温润怡人,可她却穿得像是在过寒冷的秋天。
一直到那个男人被簇拥着从集团出来。
她哆嗦着扑上去。
“铭笙,铭笙,让我见孩子最后一面,让我去祭奠她一次吧。”
宁铭笙被无数保镖和高管簇拥着,似乎听到了什么熟悉的声音。
他没有回头。
凉薄的唇抿得很紧,成一条缝。
脚步只微微一顿,便决绝的上车呼啸而去。
“铭笙,让我见见我的孩子,我的女儿,求求你……”
她被周围的人推倒,倒在地上,还被踩了几脚。
当她再次爬起来,才发现宁铭笙早已不在。
她意识到,她和他的身份,在此刻宛如鸿沟。
他尊贵如此,而她卑贱如泥。
她和他的联接曾经唯一就是那个孩子。
而现在,终于再次陌路。
就像是不可能相交的两条直线,偶尔相交,迅速驰往远方。
“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还在海城?”
车里,宁铭笙问。
副驾驶的王管家同样皱着眉头,闻言只是回答,“据我们的人报告,尹颖娜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小千金“去世”的假消息告诉了她,而且想方设法叫她相信了。现在她不愿意离开,大概还以为可以用她那张脸来讨好您吧。”
宁铭笙冷峻的脸露出三分薄凉的讥讽。
“痴人说梦。”
他冰冷评判道。
继而手指冷敲膝头的平板电脑,“想方设法将她驱逐出海城,另外,别叫明泽楷和她碰上,免得坏我好事。”
“是,宁少。”
王管家应道。
他小心看了眼后座。
后座之上,穿着高级定制黑色西装,微微往后倚靠,拳头轻抵下巴的男人,目光转向了车后不远处。
那里一个狼狈的女人被人群三番五次的推倒,她潦倒如此,全都拜他所赐。
宁铭笙薄唇冷抿成一条直线。
“加速,我想小希了。”
小希,是那个还住在保温箱里的小婴儿。
她名宁若曦,南曦的曦。
小名小希,希望的希,她是他余生的所有期盼和希望。
“是,宁少。”
车子迅速驶往目的地。
后面的女人的身影被迅速抛远,直到再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