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之后，他拿着手机，拿着一把葡萄进屋，眼睛亮晶晶地跟佘赞劲说：“哥！我爸待会儿过来！”
佘赞劲听了，脸上的笑稍微停滞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然后就又笑了，说：“你爸在附近吗?”
林恙：“我爸在临城跟人谈项目呢，我跟他说今天奶奶生日，他就说他正好忙完了，可以过来，开车两三个小时就到了。”
除了佘赞劲，一屋子的男人脑子里都有一点儿听懵了。
谈项目?这一听，就让人觉得他爸身份不简单，不是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平时能够接触得到的。
林恙一高兴，就把手里的葡萄递给佘赞劲，高高兴兴地说：“吃葡萄。”
佘赞劲却是当着一屋子的男人的面儿，直接拉住了林恙的腕子，让他在板凳上坐下，说：“先过来坐着。”
“哦。”林恙笑着说。
那个穿的流里流气，染着头发的杨开放还没有进来的时候，就在一直玩着手机，看到了这一幕，才抬了一下眼睛。
杨开放抵着牙一乐，似乎是猜到了什么，摇了一下头，就又开始玩儿自己的手机。
他爸顶了他一下，杨开放就拿着手机不耐烦地扭了一下自己的身子，不耐烦地说：“你们说你们的呗，管我干啥！”
杨保国简直都要被气死了，几人劝了两句，这才作罢。
杨保国叹了一口气，也不说别的了。
林恙吃着葡萄，也不管他们的事儿。
可他听着他们说的话，就开始觉得，这屋里的一大帮男人，除了那个杨开放，都在明里暗里地问着他的事儿，甚至问他爸是干什么工作的。
关于林恙的事儿，佘赞劲回的十分的敷衍，就说了一句“做生意的”，其他人知道了他的意思，也就不敢怎么问了。
然后，这大帮男人就开始关心佘赞劲的婚事儿，又明里暗里地问他以后要到哪里工作，干什么工作，是回部队“当官儿”还是怎么着，在什么部门儿，有没有什么关系，有没有什么人。
能聊的，佘赞劲就聊两句，不能聊的，佘赞劲稍微一个意思，这帮男人就不怎么敢再多问了。
林恙吃着葡萄，吃的摇头晃脑的。
他不是听不懂，反而是听的太懂了。
他一两岁的时候，就被他爸带到公司去了。
如果不是见很重要的人，他爸就把他往办公桌上一放，任他胡闹，有时候开会议的时候，都搂着他抱在怀里。
听公司的那些“叔叔”们说，他小时候在他爸还在开会的时候，尿了他爸一身，至今他那公司的“叔叔”们，都还时不时地拿这件事情调侃他。
人情世故，因为有他爸，他根本就不需要顾忌。
不需要顾忌，不代表他不懂。
他什么都懂，但就是有资本肆意妄为。
杨开放见林恙吃个葡萄，都能吃的摇头晃脑的，高兴的眼睛都能眯起来，还真从手机上分了一点儿心思，看向了他。
林恙留意到杨开放看他，就朝他也看了一眼。
杨开放朝着他笑了一下，林恙也笑，还给他送了一颗葡萄。
杨保国也是没有想到，反倒是他这个儿子，跟这个城里来的人攀上了关系，他的那一张木讷的脸上也有了一点儿的欣慰甚至是兴奋。
杨开放虽然对谁都挺放肆，但平时都是不敢跟佘赞劲这个表哥说话的，他也没想到林恙会搭理他。
他挺高兴，就是拿着葡萄的时候，偷看了佘赞劲一眼。
佘赞劲看着他，面露不悦。
杨开放咽了一口口水，笑都不敢笑了。
从小到大，这还是他有记忆以来，他这个表哥，第一次拿正眼看他。
杨开放拿着葡萄，也不敢吃。
佘赞劲坐在那里，周身的气场本来就跟这里格格不入，如今这眼神一冷，又一沉默，搞得人家都不敢说话了。
堂屋里头莫名的沉默，两个长辈都看着佘赞劲的脸色。
佘赞劲终于将视线从杨开放的脸上挪开，就这样看向林恙，皱着眉宇，说：“给我一个。”
林恙嘴里还塞着一个葡萄，鼓囊囊的，皱眉说：“刚才给你，你怎么不要。”
佘赞劲：“谁说不要了。”
杨开放捏着葡萄，觉得实在是有一点烫手。
其他人：“……”
这怎么……闹得跟小孩子一样?
林恙虽然不情不愿的，但还是摊开自己的手，在手里的葡萄中挑着。
佘赞劲就这么坐在那里看着，说：“我要那个最大的，红到紫的那一颗。”
林恙瞪了他一眼，虽然有点不舍得，但还是挑了那一颗，给了他。
张国庆还觉得纳闷儿了，心想，虽然来的时候，葡萄是挑的最好的买的，但是……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他的大儿子，张威试探地说：“那个……阿劲啊，厨屋应该还有，要不我现在去拿过来?”
佘赞劲就这样接过了那颗葡萄，说：“不用了。”
杨开放坐在那里，连手机都不敢玩儿了，捏着那一颗葡萄，到最后都没有敢往自己的嘴里送。
他的眼珠子乱晃着，心想，我嘞亲娘欸！
做好的菜被一盘子一盘子地端过来，佘赞劲起身，也去了厨房。
一帮人还劝他，让他在那里坐着就成。
佘赞劲对拦着他的张曼曼说：“小妹，你别忙了，坐着去吧。”
他去，林恙也要去，还说：“奶奶也坐着！”
奶奶一看到林恙就高兴，拉着她的外孙女儿，直接发话了，说：“你哥让坐着，咱们就坐着，让他们大男人忙活去吧！”
张曼曼跟三个表姐，还有佘赞劲的两个姑姑都挺无措，还是佘红霞大着嗓门说：“妈都说话了，能不听吗！”
佘赞劲去之前，才说了一句：“一会儿小恙他爸要过来，饭做好了，可能要等一会儿。”
奶奶惊讶了一把，下意识地就搂住了林恙，说：“啊，不是来带小恙走的吧?”
佘赞劲看了一眼林恙。
林恙眼神闪躲，也不看他。
奶奶不舍的厉害，但还是松开了林恙，让他跟着佘赞劲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