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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妩觉得自己脑壳上悬着两个字。

倒霉。

乔南兮安排了一个帮手来,竟然恰巧是裴寂丢失多年的妹妹!

这还怎么玩?

小九已经被认了回去,恢复从前的名字裴菱。

从前的隐十又欢天喜地的回来了。

池妩瞧着站在自己院中,那个穿着精致华贵的裴菱,脑子有点疼。

裴菱有些不习惯身上的穿戴,那手指尴尬地捏着衣裙,朝池妩露出一个自以为很自然的笑。

裴菱瞧着池妩不说话,试探道:“宫主,属下可没有透露半个字!”

池妩就那样斜靠在门框上,双手懒散的抱在胸前,那眼尾若有似无的上挑着,让人看不出情绪。

“坐下说话。”

池妩说完便坐到了自己那破烂躺椅上。

裴菱微微躬身道:“是!”

池妩又拔出了两根银针,周围的动静一丝一毫也逃不过她的耳朵。

“说说吧,怎么打算?”

裴菱思忖了一阵,面上有些无措,道:“说实话,属下想不明白。”

池妩抬起一条腿双腿交叠了起来,再往椅背上一靠,那姿势更懒散了。

裴菱心下一凛,宫主虽看起来平静随意,但那举手投足之间,却有一种让人不敢抗拒的威仪自周身流露而出。

池妩悠悠道:“你不言语,我便不会动你的家人。”

裴菱松了口气,眼波盈盈一转,倒显出了几分她这个年纪的俏皮之感。

“属下哪儿想到这么凑巧呢?!不都说地藏宫的人都是孤儿吗?怎么会突然有了家人呢?”

说完后,她沉吟良久,又道:“宫主要做的事儿,可会伤及属下的家人?”

池妩轻言浅笑道:“不会。”

裴菱这才放松着落下了肩膀,“那就好,那就好。”

池妩又补充道:“可能会伤伤心。”

裴菱疑惑道:“哈?”

——————

夜间,池妩又被裴寂招到书房随侍。

窗边案桌上已没有书信,池妩坐了一阵就百无聊赖的几乎快要躺下了。

裴寂认真的瞧着桌上隐卫送来的消息,时不时抬眸看一眼池妩。

“你那日还去陈晋家用了早膳?”

池妩坐直身子,道:“陈夫人邀请,属下不好拒绝。”

裴寂道:“邀你用膳这事儿,你何时拒绝过?”

池妩淡淡道:“有饭不吃那是傻子。”

裴寂道:“你如今说话是越来越没有忌讳了。”

池妩面无表情道:“主子宽容。”

池妩今日的心情已经顾不得什么玩什么‘主子,属下’的戏码了。

裴寂:...............

一阵脚步声响起,缓步进院,池妩侧身抬眸看了过去。

宫蓝羽。

隐二道:“见过王妃。”

宫蓝羽道:“王爷可在。”

隐二朝屋内道:“王爷,王妃求见。”

裴寂道:“进。”

宫蓝羽独自一人缓步走了进来,只是看见池妩的一瞬,那眼底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池妩起身躬身道:“见过王妃。”

宫蓝羽对她的恭敬视而不见,转身走向池妩方才坐的位置,捋了捋身上秀纹繁复的衣裙,这才坐下。

“妾身和您有话说。”

这话便是要池妩退下了。

池妩正要开口告退,裴寂道:“无妨。”

池妩便又站定了。

宫蓝羽蹙着眉,道:“王爷这么不忌吗?”

这人可是个寡妇。

裴寂道:“不忌。”

寡妇又如何?

池妩深思早已飘远,双目放空,真是没一件她感兴趣的消息。

宫蓝羽又道:“王爷把萧家拱手送到本公主手上,这是何意?”

裴寂道:“公主既然想要,本王便只有割爱了。”

宫蓝羽嗤笑道:“王爷如此大度,到让本公主受宠若惊了。”

裴寂悠悠道:“倒也不必,公主用得好就成。”

宫蓝羽面色阴沉的站起身,一挥衣袖就直接走了。

那禁军大统领魏琪,不论谁怎么查他都是晟帝的人。

可谁能想到这是裴寂自小的玩伴呢?

宫蓝羽自是不会知晓。

萧家只为了她做了两件小事儿,裴寂便直接摆明了送给她用,这让她心内很是不定。

池妩对宫蓝羽时不时就来自己找一顿气受的事儿已经习以为常了。

裴寂看着池妩那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懒散样,气闷了半晌。

“你回去吧。”

池妩躬身道:“好嘞!”

—————

池妩回到院子,沐浴完便直接躺到了床上。

她没有去确定父亲是不是因为受伤忘了她。

一来是父亲活着,还有了自己的家.....她觉得....总比死了强些。

父亲和裴寂又相熟,现下也是安全的,她也传信给地藏宫的属下去随身保护着。

自己总得先找了鬼鸠之后,再去确定父亲是否真的忘了,要不然便是一堆麻烦。

再加上裴菱这一出,池妩已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耐心?那更是什么东西?!

脾气?不好。

“隐一,王爷叫你。”

池妩:..............

池妩闭上双眸,悠悠吐出一口浊气。

池妩没有应声,穿好衣裳打开房门,睨了隐二一眼。

只那一眼让隐二蓦地一怔,怎么这么大戾气?

池妩也没问隐二裴寂在哪儿,她来到书房瞧见里边没有烛光,脸更黑了。

她又去了墨华苑,直愣愣的敲门。

“王爷。”

“进来。”

裴寂双腿盘在小塌上,瞧着池妩进屋,一身的冰冷气息,脸色臭得就差直接骂出来了。

“哟,心情不好。”

池妩道:“已然四更天了。”

裴寂点点头,勾着唇指了指另一侧小榻上的卷宗。

悠悠道:“看看。”

池妩叹了口气,认命的坐上了小榻另一侧,就开始理卷宗。

池妩都是些她不感兴趣的,她便随意瞧了一眼按照人名给分开了。

忽而瞧见一本略厚的,打开一瞧,是十年前云城之战一役中的细节,还有张槐中写的战报。

她把双眸睁大了些,带了些认真。

北疆,云城之战中,国公爷派当时已被提拔为镇北将军的‘陈晋’带领当时还是副将的张槐中和一万士兵前往埋伏突袭北狄。

可是他们一去便三日没有消息回来,待第四日之时只有张槐中浑身是血带领一半的士兵归来。

张槐中当时跪在国公爷面前,涕泗横流直骂‘陈晋’不配为将。

说他竟与北狄勾结把他们埋伏的地点提前告知北狄!想把北疆先锋部队给先行斩杀,而后装作竭力杀敌的样子,只带残部回营。

他行至半路察觉到‘陈晋’神色不对之时,‘陈晋’已然举起了刀开始斩杀身边的人,他和身旁的将士誓死反抗,这才能跑回来报信。

国公爷绝不相信‘陈晋’会勾结北狄,可是那回来的一半士兵和张槐中都言之凿凿。

国公爷事儿又去探查尸首,竟找不到‘陈晋’。

待国公爷凯旋而归,班师回朝之时,迎接他的便是张槐中早已传回的密信,信中说他和陈晋与北狄勾结,还有往来密信为证。

张槐中跟了国公爷整整十年,国公爷哪里能想到他会背叛自己?

就连原本为‘陈晋’请封的奏折,都成了两人勾结北狄,妄图侵吞兵权的佐证。

自此国公爷裴家‘满门被灭’,陈晋不知所踪。

而张槐中则因检举有功,军工卓越,被封为一品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