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兰从昏迷中醒过来,正对上欢萍担忧的目光。
望了望窗外,竟然已经日光西斜,贺兰兰有些不知今夕何夕,脑中一片空白。
直到欢萍扶着她坐起来,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才开始涌进她的脑海中。
昨天阿盟回宫来,还绑了左丘黎回来,左丘黎已经变成阶下囚,她还刺了左丘黎一刀,然后在离开龙兴宫的时候她又昏了过去……
“我睡了多久?”贺兰兰扶着头,隐隐觉得头痛。
“已经两天多了,可把欢萍担心坏了。”
“阿盟呢?左丘黎呢?”贺兰兰抓住欢萍的手问。
“陛下前日早朝已经正式宣布复国大魏,如今正在龙兴宫里处理政务,左……被关在紫光殿了。”
犹豫一瞬,欢萍继续道:“陛下还派了御医去紫光殿,说要治好他,不能让他死。”
已经两天多了,阿盟已经正式登基复国了,终于,这件事终于完成了。
突然又想到什么,贺兰兰问:“这两日可有圣旨来荣华宫?阿盟可有重新议定我的名分?”
欢萍眼神瞬间闪躲,微微低下头去摇了摇。
“也许是太忙了……”
贺兰兰安慰着自己,政权来回动荡,阿盟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一时顾不上也是有的。
欢萍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公主,盟殿下登基已经整整三日多,公主为了他这一年多来受尽委屈折磨,无论如何,盟殿下登基第一件事也都应该是重新议定公主的名分,可是如今已经过了三日……
“圣旨到!”
突然的声音打断了贺兰兰和欢萍两人纷乱的思绪。
欢萍扶着贺兰兰下床,走到门口时便被来传旨的宫人一把扶住。
“陛下说了,殿下不必跪着听圣旨宣读,接了旨去,殿下自己看便是。”
“殿下?”
贺兰兰下意识一问,从这宫人手中接过圣旨打开,快速浏览。
“是,陛下已经下旨,复殿下宁国公主的称号,陛下还说,拖到现在才下旨,是之前一直在说服几个思想顽固的老臣子,陛下知道公主殿下您为他受的委屈,您永远都是他的姐姐,自然不会亏待殿下。”
看着绢帛上阿盟的亲笔字迹,贺兰兰的泪水突然打到上面。
欢萍也跟着喜极而泣,“恭喜公主!公主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陛下还说,殿下若是还想回公主殿去住,他便着人去收拾打扫,若是不想回去,后宫里诸多宫殿都空着,公主喜欢哪一个跟陛下说一声便是。”
贺兰兰点头,小心收起圣旨,“有劳公公了,转告陛下搬住处的事情不急,让阿盟操劳政务的时候也要注意身体。”
送走送旨的宫人,贺兰兰盯着手中的圣旨,又是愣了好一会神。
一年多来,无数个日日夜夜,她咬着牙忍辱负重前行,终于等到了今日这一天。
可是,这一天终于到了,益安哥哥却不在她身边,没有和她一起看到听到,若是益安哥哥回来,阿盟也一定会继续成全他们的婚事……
如果不是左丘黎,她和益安哥哥不会受这样的苦难磋磨……
那日在荣华宫他主动提到益安,也许左丘黎是知道什么,但是没有对她说实话……
她不相信益安哥哥就这么死了,他一定还活着,只是可能在不知道何处遇到了困难,所以迟迟没能来找她。
“公主?”
贺兰兰回过神来,将圣旨放在匣子里封好,转身坐到妆台前。
“欢萍,为我梳妆,要最尊贵华丽的那种,我要去紫光殿。”
穿上旧日的公主服,欢萍在贺兰兰的要求下给她依旧梳了已出嫁的妇人发髻,装点满珠光宝石,无比尊贵华美。
贺兰兰便穿戴着这一身极为尊贵的服饰,来到紫光殿。
阿盟便将左丘黎关在他曾经被关的屋子里,贺兰兰刚到门口,铺面而来的血腥气将她呛了一口,连连后退两步。
欢萍扶住贺兰兰,将手帕递给她,“公主,这地方不干净,要不……”
贺兰兰挥手打断欢萍,转头看了看门外的守卫,“你们都在外面守着,没有本公主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去,明白吗?”
“是!公主!”
“欢萍你也不用跟着了,去给我找几个人来……”
左丘黎早已听到门外的动静,看到贺兰兰独身一人进来,对她扯出一个浅笑。
他的双手双脚都分别被四条锁链捆着,四条锁链的末端都钉在墙中,左丘黎的双手被半吊在空中,整个人几乎没办法动弹。
但很明显御医们已经给他处理过身上的伤口,衣服也已经换过干净的。
左丘黎端坐在床边,十分平静,倒不像是被囚禁的人,反而像是依旧坐在龙兴宫一般。
“兰兰,你来了,”左丘黎浅浅一笑主动开口,“方才我听到门外的守卫唤你公主,可是贺兰盟已经复了你宁国公主的身份。”
贺兰兰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盯着左丘黎,“你人虽被关在这里,可倒是事事都能知道。”
左丘黎并不理会贺兰兰这句讥讽,继续自顾自道:“兰兰,你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想再来刺我一剑?”
“住嘴!”贺兰兰站起来,情绪激动,“不许你再这样叫我!如今你是我们姐弟二人的阶下囚,应当尊称我为宁国公主殿下!”
“兰兰……”
左丘黎再次开口,贺兰兰径直上前,对着左丘黎便是狠狠的一个巴掌。
左丘黎嘴角顿时渗出几丝鲜血,脸上也多了两道被贺兰兰指甲划破的血痕。
左丘黎并不在意的一笑,似乎是在嘲讽贺兰兰。
“你与我拜过天地,行过夫妻大礼,此生都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我又如何不能叫自己的妻子一声闺名?”
贺兰兰又一巴掌狠狠甩了过去,“那不过是一场闹剧,如今阿盟复国,我曾和你的那些虚与委蛇就到此为止了!”
左丘黎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动弹不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由贺兰兰的每一下落下。
曾几何时,左丘黎便是这样对她的,打骂凌辱,她都要一一还回去。
左丘黎缓了缓神,自己又将头正回来,淡淡道:“难道兰兰今日来,便是为了和我探讨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