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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两人,看上去要吓死的那个被另一人抱着,后者甚至去探她脉息。

刘子厌的神情很难看,他也许是觉着齐慈霖刚刚那一箭,不光杀了人,还把嫦善吓坏了。

齐慈霖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嗤笑他蠢,这婢女早在琊县,就曾体会过死人血溅在脸上的感觉,那时候她都没摆出这种神情。

此刻对着刘子厌,倒是恨不得嵌在人怀中。

阴骥很快上前回话,欲言又止的,“……大人,要审吗?”

有什么好审的,齐慈霖垂眼瞥向地上刚刚被自己扔掉的薄刃,弯腰捡起,“直接杀。”

无非是太子另外安排的人,时局动荡之际,皇上想一举杀压藩王,收归权势,首当其冲就要堵住一些人的嘴。

这几年下来,太子疑心渐起,自然是多管齐下,更有甚的还要再培扶心腹。

比如眼前这个。

刘子厌正焦急不已,抱起嫦善欲快步朝外走,后者体力不支,已经力竭晕了过去,面颊透着虚弱冷白,紧紧依偎在旁人襟前,好似恨不得要埋进去。

就在即将与齐慈霖错身之际,后者身旁的阴骥突然刀一横拦住他,面无表情的开口,“刘大人。”

“齐慈霖!”刘子厌此时十分后悔,刚刚自己一时不察,脱口而出喊了怀中人的名字,他看向齐慈霖,缓了点语气。

“齐大人,太子今晨派人传话,估计现在已快到城外,你还要在此与我争执?”

他莫名紧张,不想在此时跟这人起任何龃龉。

今时往日已截然不同,他找到了想找的人,而齐慈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惹上他再想甩脱可太难了。

刘子厌咬牙,“你今日原本要如何行事,太子一定会知道,难道齐大人就如此笃定,他对你深信不疑?”

齐慈霖双手挡在衣袖下,闻言不置可否,看向刘子厌怀中的人,“这倒与你无关,只是你怀中这人是我府中人,放下吧。”

刘子厌胳膊紧了紧,“你什么意思?”

“刘大人,你可是当日一举高中,朝堂殿上能与史官群辩,现在话都听不懂了?”

齐慈霖忽然抬头,神情未变,甚至还是一副叹息的模样,唯有眼神,片刻间截然不同,刚刚的冷淡一扫而空,变得异常阴沉。

“我说,放下人。”

话音刚落,阴骥已经得命似的紧逼一步,刀刃更近,那样子看起来若是刘子厌执意行事,他就要动手了。

他一定是听到了!

刘子厌不禁后退一步,“她与你并无关系,来此处之前,我已同公主说过,等日后回京……”

“留人你走,不留,你死。”

齐慈霖看着刘子厌遮掩不住的焦急,看他这副模样,齐慈霖视线下停在嫦善身上,一动不动。

他衣袖下的手中捏着那片薄刃。

四周一点点陷入极其诡异的安静中。

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齐慈霖安静的想,这婢女从行事到待人,都太奇怪了。

他确实想不明白,但不代表会轻易放人走。

刘子厌几近崩溃,他心中翻来覆去的想为何要刚刚要迟疑这一会,更早该知道只要齐慈霖反应过来,哪怕只是察觉到任何一点不对劲,他就会死死抓住不放。

原本只要等离开这里,他就可以借刚刚嫦善的拖延之功,去找公主,去请太子的旨意,将嫦善要到自己身边。

而且这齐慈霖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为何非要将嫦善留下?

刘子厌试图与他博弈,将齐慈霖一直想要的东西抛出。

“我也无需瞒你,这几年来我府中也养过几个,不过是疗我心伤,就像你公府中的林氏妾,无非是旧人已逝,徒劳求个相似慰藉而已。”

“况且这婢女不仅名字有些相似,当日更是有心救过我,若你愿将她送给我,等回京后我便将昌善坟碑所在之处告诉你,如何?”

听完这话,齐慈霖不知为何,竟然笑了下,轻言细语的开口道,“五年来,我倒是第一次听到你这种语气态度。”

“真是有意思。”

话到这,刘子厌骤然惊醒,恨自己退让太过,反倒生疑,下一秒果然听到一声,“既然这样,我看你也不必走了。”

这样温声细语的如何问的出来,齐慈霖心底渐渐漫出一种战栗的恍惚,他动了动手指,割断一块衣锻,将薄刃上的血迹缓缓擦干净。

文压不成,那就严刑!

刘子厌这些天去了哪,又见过什么人,当年的事他到底知道多少,现在的太子又已疑心到什么地步。

还有这个婢女,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审一审就够了。

至于另一个,估计刑讯不能,只需带回去圈禁起来,最多数月,她总会受不了开口的。

刘子厌刚刚的借口他自然不信,但是只有一点,确实点醒了她。

这个婢女身上有种奇怪的违和,虽然她有些地方心性脾气与他的妻子截然不同,在府中时明显多了些自私自利。

可还有些地方,却有些无论如何也压不住的相似。

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呢?

齐慈霖想着,远处突然有道尖利声音响起,“齐大人何在?太子有命——”

齐慈霖恍若未闻,抬手,“阴骥,安静点,把刘大人请走。”

他竟然敢趁着外面人还没进来,直接就这么动手!

刘子厌被刀刃逼得微微扬起下颌,瞥向齐慈霖,“你真是不知收敛……”

这话没说完,刘子厌突然侧身,径直用左边肩膀撞向刀刃,接着咬牙闷哼一声,踉跄两步。

阴骥没料到他会这样动作,被唬了一跳,虽急忙往后撤了一步也晚了。

血涌了出来。

四周有人听到动静,看过来时忍不住惊呼出声,“两位大人这又是何必!”

这里无非是两拨人,除了太守府中的,剩下的都是齐慈霖的人,后者那些当然知道闭嘴,可惜有几个挤进来想奉承的几个当地官差,开始大惊小怪。

“哎呀,刘大人这血!都受伤了!”

听到动静的太监一路举着令符进来,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愣,拧眉吊着嗓子,“刘大人,你这实在是不妥,太子还等着问话呢,一会还要传你,还是快些收拾一番吧!”

这老东西估计就是太子催来抢人的,齐慈霖一动不动,阴骥见状也只好收起刀来,太监对着齐慈霖假笑。

“齐大人,还是不好在此处耽误时间,此刻太子已至城中,请您催兵护持太子与公主驸马起行,还有刚刚送出去那位山人,一同前往川州内东林书院。”

已经被两个随从帮扶着走到药铺外的刘子厌,听到这话脚步微顿,他神情复杂,低头看看怀中的人。

太子要动手了。

果不其然,等他坐上马车,刚刚拐到大街上,掀起帘子就看见四周都是官兵,看样子整个县城都是东宫的人。

刘子厌强忍肩上疼痛,庆幸好歹是出来了。

刚刚那场面,阴骥只要不真的动手,四周的人也只会默认是官党相争,若是不闹出点动静,估计真的会被齐慈霖带走。

后者这几个月颇有种要跟朝中宫里撕破脸的意思,刘子厌一直想不明白,齐慈霖到底有何依仗,他不怕死吗?

想到这,紧挨在他身侧的人突然动了动,下一秒缓缓睁开了眼。

嫦善其实并未受什么重伤,也就是蹭破了点皮肉,晕过去是因为李元让人投射的那些火,再加上齐慈霖就在不远处,她实在是撑不住。

眼下刚一清醒,她一眼就瞧见了刘子厌肩膀上的伤。

她即刻就要撑着身子起来,刘子厌按住她,“你脸色不好。”

“是不是……他弄的?”嫦善瞳孔都缩了下,她缓了缓,再开口时语气平静,“等会回去后,我们先不要见面了。”

“为何!”刘子厌一把握住她的手,“就算他知道了又如何,我现在就去向太子开口,齐慈霖已经与太子离心,只要我把你带走……”

“我母亲还在公府!”嫦善衣襟后冷汗凉透,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低声,“而且你何必与他为敌,你明明知道他什么手段!”

“可是他早晚一定会认出你来!”刘子厌不甘心,“刚才他就已经生疑,小善,逃避是没有用的,你只要愿意跟我走,我自然有别的办法。”

嫦善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熟悉的脸,还有那双渐渐有些陌生的眼,“……至少现在还不行。”

“你不必忧心,我在公主皇女身边,他反而不会轻举妄动,你应该也知道,太子他们这次早晚要动手……”

“你怎么知道这事的!”刘子厌愣了下,自然能听到她言外之意,难以置信的提声,“所以他才带你来?想让你做替死鬼?!”

听到这里,刘子厌怎么肯让她离开自己,最后在嫦善的坚持下才勉强退让一步,强忍情绪,“那就等书院之行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先带你回京。”

齐慈霖肆无忌惮,他要去向皇上献忠请旨。

一路沉默,一直到在太守府前,嫦善欲起身下车,刘子厌突然伸手拉住她,“这一行注定会出事,你……”

嫦善沉默片刻,突然冲他笑笑,“你别忘了,我知晓当年的一些事,他在没查清我是否向外透露之前,总会先留着我。”

听到这,刘子厌虽面色凝重,但到底还是松开了人。

嫦善下来,远远的看见太守府前厅,太子正华服高冠,笑着与刚刚被救出来的阮涛说话,后者明显心绪不佳,有一句没一句不耐烦的回。

公主一直派人等在前面,见嫦善终于回来,连忙引她去回话。

等见到人,原本一言不发的利川公主面带诧异,“怎么如此狼狈?”

等听嫦善说完,房中陷入安静,利川看着不远处地上,日光透过窗棂铺下来一层浅淡的光,突然笑了笑。

“难为你了,等会你便与汝宁在一处,东林书院距此处倒也不算太远。”

利川说着说着顿了下,这次看向了嫦善的眼睛,“你看着点汝宁,别让她惹乱,路上好好守着她。”

嫦善应声,见利川摆摆手让她出去等候,她转身走了几步,最后还是在门口停住了,复回身。

“公主,川州地偏,今日在县城中尚且有流寇作乱,您与驸马等会不如多带些人,一路护卫,万一有事也好有相搏之力。”

这话在此时,落在人耳中有种莫名其妙,又昭然若揭的意味。

利川公主深深看了她一眼,竟没多问一句,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嫦善觉着不对劲,却又猜不出哪里不对劲。

太子的车驾已经在等候,两行人相汇,公主驸马以及阮涛的马车都跟在东宫后面,整个县城夹道相送,一副臣民同乐的欢景。

汝宁与嫦善呆在一处,她虽然最近无聊的紧,但到底也不像以前那样闹腾,话少了许多。

“他们都怪怪的。”

嫦善听见她开口,半晌也没接话。

等行到日落后,兵官驻扎下来,嫦善原本还提着一颗心,结果汝宁去了一趟利川公主那回来后,同嫦善说,太子已命齐慈霖先行开路避险,等天一亮就可快行,正好能赶上东林书院讲学,现在天下读书人都在那。

他原来已经不在这里了。

嫦善松一口气,后半夜才睡的安稳点,结果第二天一掀帷帘,她又被吓了一跳。

入眼是桑嬷嬷那张古板无情的脸,她看一眼嫦善,语气平平,“大人说这一路,我都要跟着您。”

其实桑嬷嬷听到的原话,是一句意味深长的,“不许她逃走,若有变故,可直接把人看禁起来,另寻法回京。”

于是桑嬷嬷见完齐慈霖后,就硬是坚持在这马车外站了这后半夜。

她不停的在回想那会齐慈霖见自己时,说的那些话,他神态很奇怪,桑嬷嬷领命后原本要走,却又被叫住。

“桑妪,”齐慈霖的语气有种极少见的轻淡飘浮,好像有种进了死局的茫困,“你说,人死以后,到底能否复生?”

“这怎么可能!”桑嬷嬷一口否认,她苦口婆心的劝告,“必定是遇上的人有伪装,又或是自己心疾作祟,否则人死而复生,这天下岂不是像您之前说的那样,要代代相传代代作乱?”

齐慈霖听到这里,轻笑了下,“原来我已病到这种地步了啊……”

桑嬷嬷怎么忍心继续开口,难道要跟他说,若再如此疯痴下去,那些药都是祸害人的鸩毒,他早晚会真的神智不清?

甚至如今开始妄想,想真的能有人死而复生。

真是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