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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乱睡了一会儿,似乎一转眼就到了第二天。

天还没亮,孙玉英就要走,小声叫醒余穗交代着:

“穗啊,你姐是肯定要离婚回娘家过了,她是出嫁好几年的,这回来了,以后也没有得在咱们队里出工,都靠我和你爹赚工分的话,咱家以后的日子就要艰难些,那我出工就要上紧,我得走了,不能把这一天拉下,你就留下来照顾她吧。”

余穗明白这便宜娘的艰难,就应下了。

能在这年头这么护着女儿和外孙女回家生活,也算难得了。

她这个小女儿还能说什么呢?肯定是努力帮衬呀。

余穗:“放心,我陪着姐姐。就是娘你这几天也怪累的,出工别太出力,磨会儿洋工就完了。”

“那还用你说,队里哪个社员不是磨洋工?我要当积极分子还挨骂呢。唉,今年这收成肯定差的,上紧干活又不会多分钱。到时候家里没吃的再说吧!”

孙玉英叹着气走了。

而余禾苗,痛了一天一夜,到八九点钟醒来,就开始和余穗打听,今天能不能出院。

余穗真是无语:“姐,你这是大手术,哪里能出院呢?”

余禾苗却很坚持:“穗,麻烦你跟人医生说说嘛,我躺着也是躺着,要是我回家躺,那可不就能省些钱嘛,你快去问问嘛,不然的话,爹娘突然要多养三个人,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余穗:“你这想法不对。做了大手术,要是没有医院用药和护理,万一刀口发炎什么的,都得重新消毒包扎,甚至有的要再次手术,那可比你少住几天医院多花不知道多少钱了。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住着,把身体养好,才有机会报答爹娘,日子长着呢,难道就差这几天?”

余禾苗被可能发炎什么的给吓住了,这才不敢提马上出院的事。

就是想孩子。

经历了这一遭,余禾苗已经知道自己不再能生孩子的事实,但同时,对两个孩子也会更加牵挂,再加上孩子在家的话,爹娘出工可能就要影响。

看余禾苗实在是挂心孩子,一直精神萎靡,余穗只好答应她,回家去把兰兰带来,也会帮着去看看那个新生的宝宝,到底现在怎么样了。

余穗借着上厕所的空档,又去置换空间买了些这年头的稀罕物,雅霜,香皂什么的,拿出去送给护士,说麻烦她们照顾一下姐姐。

两个护士一看这些东西,那欢喜的神情,真像后世人家给送了个LV包包,连连地答应余穗,一定帮忙照看好余禾苗。

余穗这才放心地回去。

步行一个半小时的路回家这种事,余穗来了这世界,还是第一次。

一边走着,心里马上就想到了夏凛生。

想到他们俩第一次在路上遇见的情景,余穗嘴角不禁勾了起来。

那个傻男人,第一次还摆臭脸呢!

想她第一次坐在夏凛生后座的拘谨,想第一次搂住夏凛生腰时的慌张,想夏凛生第一次亲她时的激动……

人真奇怪,在身边的时候吧,不觉得这男人有多好,现在不在身边了,忽然觉得他哪儿哪儿都好。

就说这么走回去,夏凛生知道了,肯定是不舍得的。

他会脱下衣服给她盖着,他会倾斜着车让她坐上。

看着是个大老粗,实则很知道体贴人。

也不知道他这么匆匆忙忙地走了,这会儿都到哪儿了?

部队这么着急地召回他,一定是有紧急任务的。

紧急的事,多半是危险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余穗就这么走了一路,想了一路,心里不免唏嘘起来。

真是的,怎么就变成军嫂了呢?

她可不是个有奉献精神的人呐,结果现在竟然也得这么在家乖乖地等着那个男人,不知道几时才会回来。

都说从前车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人,她是要从现在开始就这样了吗?

总觉得很奇怪。

这事儿,和她这种压根就没想结婚的人究竟是怎么搭上边的?

还是得怪看了那本网文。

那个作者究竟是什么人,干嘛要捏造出一个和她同名同姓的炮灰呢,干嘛要歪曲出余秋那样的女主呢?

根本和事实不符啊!

余穗正七想八想的呢,忽然一辆自行车从她身边驶过。

余穗本来没在意,但是自行车却缓缓的停了下来,直接拦在了余穗的前面。

余穗这才看过去。

竟然是余秋。

成片深绿色的棉花地映衬下,这女人穿了一件紫红色的外套,簇新,瞧着倒比结婚那天还鲜亮。

手里推着的自行车,是很小巧的女式跑车,应该就是她结婚时,武上争来载她的那一辆,擦得锃亮着呢。

关键还有她那神情,是把开心得意写在额头上了。

这副得瑟的样子,顿时让余穗觉得,余秋结婚那天穿成那样,九成九是故意的。

故意让人觉得她热孝结婚,连件好衣服都没有,怪可怜的,那么,别的人对于她没有给糖、没有礼金还回去、甚至没有嫁妆拿到男方,大家就不要去计较她了。

此时,余秋一双眼把余穗从上打量到下,嫣然一笑:“小穗,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穿着大红衣服,还能搞得血迹斑斑的?你杀人啦?”

因为匆忙,余穗抱了余禾苗到医院以后,都没有换衣服。

她倒是能在置换空间买一身儿换上,但不是招人眼么?

所以她就还是这么着了,想着等会儿回到家里正好洗个澡,换身衣裳,却想不到,还能在路上遇见余秋。

这讨厌的女人,明明知道余禾苗会死,却宁可咒骂也不提醒,现在还嘲笑起来。

真是烂人!

余穗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我就算身上有血迹,就不能是救人,非得是杀人?你这当老师的,怎么心和脑子总是只想到坏主意呢?是不是你就盼着别人死,就像你盼着你娘死一样?”

余秋脸色剧变:“你!你胡说什么!”

“哟!这就翻脸了?怎么,就只能你说别人,不能别人说你?一说你还急了,是不是我说到你心里了,你就盼着人家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