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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腊月最后几天。既是要参加会试,那必定是要提前赶往京城的,因为两个弟子都要去科考,所以身为师父的林教喻也向书院请假,准备陪着贾李两人一起去京城赴考。

胡幼繁在家中收拾行李,家里的下人被她指挥的团团转,一会儿要去装点书籍,一会儿要去添置衣裳,一会儿又要整理打点各路人马的银两,可以说忙的马不停蹄。

贾安此时正坐在书房复习,外面的人就算再忙碌,也不敢轻易打扰他。

等到一切收拾完毕,离贾安出发的时间也不过只剩几日了,这几天胡幼繁抓紧时间与贾安温存。

京城繁华似锦,贾安又年轻俊美,若是有不长眼的小贱蹄子存心的要爬床,最起码也要让贾安想到家中的妻儿,莫要做出什么宠妾灭妻的事。

贾安猜到她的想法,不由得轻笑一声。很是配合,出发的前几日也不再泡在书房,而是和妻儿玩闹,毕竟之后的路上既要赶路又要温习,着实没有时间。

贾涵比起以往要壮实不少,至少贾安把他抱在怀里时,小孩子蹬他的力气着实有些大。

贾安很喜欢蹭贾涵的小脸蛋,嫩滑嫩滑的,别提有多舒服,但贾涵这个小色鬼更喜欢贴近漂亮娘亲,反倒对自己的亲爹不感冒。

贾安见此情景,笑着骂他:“这臭小子,谁叫你的小小年纪就这么好色?”

听到自己儿子被骂的胡幼繁不干了:“我儿这是孝顺娘亲,怎么到了相公嘴中就变成贪色之人了?再说他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叫漂亮小姑娘吗?”

却不料贾涵拖亲娘后腿,一边点头,一边用含糊不清的口齿说:“知…道……”

在场的人闻言顿时笑作一阵,贾安更是捂着肚子一边笑一边嘲讽胡幼繁:“你还说他不懂,他比谁都精的很。”

胡幼繁被下了面子,尴尬的咬牙切齿,轻轻拍拍贾涵的小屁股。

一家三口就这样笑作一团。贾安调戏恼羞成怒的胡幼繁,胡幼繁敢怒不敢言,只好把气撒在自己儿子身上,轻轻的亲亲脸蛋掐掐屁股。

就在众人温存之际,江氏身边的焦绿突然跑到正房门外敲门,守门的穆婆子打开房门一看,见她一脸焦急满头大汗,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问道:“怎么了这是?”

焦绿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说道:“快,快去回禀公子和奶奶,江通房要生了!”

穆婆子一听,顿时正色连忙找到阿沅,将事情告诉他,阿沅也觉得事关重大,通报一声进入房间,告诉众人这个消息。

忽然被打断兴致,胡幼繁有些不太高兴,但到底生孩子是大事,她将怀中的孩子交给一旁的张奶娘,同时吩咐下人赶紧去请大夫和产婆顺便把产房布置好。

吩咐完之后,便站起身来披上披风,带上火炉准备出去。

贾安原本也想去看看,却被胡幼繁劝阻:“相公,女人生产本就是件非常耗时的事情,且江氏又是头胎,估计不生个几天几夜是好不了的,这几天你就要出发了,还是早点歇息吧。”

贾安闻言只能点点头,带着阿江阿沅回书房休息,温奶娘和张奶娘则把贾涵带下去,准备哄她睡觉。

在江木兰门外守着的胡幼繁就没那么幸运,大晚上的还得守着自己丈夫另一个女人生孩子,这滋味让胡幼繁心中越来越烦躁,偏偏江木兰疼的要死,不停的哭喊。

胡幼繁被她吵得心烦意乱,直接让下人进去吩咐产婆拿一些细软的布塞住江木兰的嘴,让她不要把力气都用在哭喊上,免到时候真的要生了,反而没力气。

很快,下人就把大夫和产婆请来产婆先进去查看情况,随后一脸为难的出来。

“回奶奶的话,这位通房肚子太大了,怕是有些胎大难产,还是请大夫进去把把脉,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帮其顺产。”

胡幼繁一听,更加觉得头疼。她不是没有警告过江木兰,让她少吃一些,但偏偏这人不听,她能有什么办法?好在大夫就在旁边得了指示后,便进去为江木兰把脉。

片刻后,对方一脸沉重的走出来:“回奶奶的话,的确如产婆所说,胎儿太大,而宫口太小,若强行生产,恐怕会造成血崩。”

胡幼繁也被这情况吓了一跳,她虽不喜欢妾室和庶出的孩子,但却没想过要他们的命,有些紧张的问道:“那怎么办?”

“老夫先开一剂催产的药方,然后让产婆用针灸为里面那位通房施针,再请产婆用手法把胎儿给推出来。”

“只是产后很有可能会大出血,产婆虽然能按照老夫的指示施针,但毕竟人体十分精妙,稍有不慎可能会造成差池,所以老夫请求能不能让我进去亲自给这位通房施针?”

然而,胡幼繁听后却是一脸为难,这世道女子极重贞洁,虽然祝大夫年过60,不会做出什么违理之事,但到底是外男,若让其看了江木兰的身子,这恐怕……

随后,胡幼繁又试探的问了句:“大夫,我想问一下,若是不亲自施针改用其他方法可行?”

大夫沉吟一声,表情更加凝重:“那就只能让产婆将用剪刀将肚子剪开,只是老夫就怕产婆一时失手,将血管给剪了,这样一来,只怕是大罗神仙难救。”

胡幼繁却是脸色瞬间就白了,她回想起自己当初生贾涵时产婆拿剪刀靠近她的情景,那种剧痛和失血过多造成的休克感令她至今难忘。

如今,江木兰也要经历同样的事情,令她十分恐惧。

但此时人命关天,这样大的事情她也不敢擅自做主,只能让谷韵将大夫的原话传达给贾安让他来做。

贾安听完后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用剪子,胡幼繁那次危在旦夕,令他也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江木兰是他第一个女人,自然不希望也落得如此下场,可是让别的男人去接触自己的女人,贾安心里也止不住的别扭。

阿沅看出贾安心里的纠结,想了想上前一步,说道:“公子可是在纠结江通房事情,其实这关键就看公子你心中到底是所谓的名节重要,还是活生生的人重要?”

贾安脚步一顿,皱着眉看向他,就见阿沅继续用十分冷淡的语气阐述观点:“以奴才看这世间所谓的什么饿死是小,失节是大全都是狗屁。那些人明显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死亡,在生命面前什么名节都是虚的,就活着才是最真实的。”

“您若选择不让那位大夫去接触江通房,那么今日很有可能就会造成一尸两命的情况,外人固然会赞赏您对于重视名节的风气,可您难道就不希望看到一个像小少爷那般活泼健康的孩子吗?”

“最重要的是,当初您在金陵都已经把小小姐的名字都想好了,如晴。这么好的名字,若是它的主人没有出现,不觉得太遗憾吗?”

这最后一句话直戳贾安的内心,他自己当年也经历过被人欺辱,备受冷落的日子,自那时起便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教养自己的孩子,无论男女嫡庶。

可如果今天为了所谓的虚无缥缈的名节,就要放弃两条活生生的人命,那他和那些外面吃着人血,还要高呼孔孟道义的伪君子真小人,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他便下定决心:“告诉奶奶,我同意那位祝大夫进去施针,只求母子平安!”

阿沅领命快步跑到产房门口,将贾安的决定告诉众人。

众人一听,顿时哗然。他们没想到贾安居然做出如此决定,在他们看来,甚至贾安放弃这母子二人的性命才是更有可能的。

胡幼繁心里既酸涩又骄傲,酸涩在于贾安如此在意姜木兰和她的孩子,骄傲更是在于她果然没有看错,自己的男人不是那种令人心寒的禽兽。

祝大夫也十分欣慰,好在这家的男主人是个明白人,得到允许之后,他立刻进入产房,先给江木兰诊脉开出药方,然后让产婆帮忙施针进行催产,而他则随时等在旁边,以防止出现不测的情况。

胡幼繁也被这种莫名的激励感所鼓动,正巧当初留下的下人里面就有江氏的家人,她为了让江木兰能鼓起勇气生孩子,便让人把江氏的生母给叫了过来。

江母一到门外就给胡幼繁磕头,以前可从来没有过小妾的生母还能在其生产的时候帮忙伺候的。

胡幼繁毫不在意,挥挥手让她进去,江母立刻就冲进产房,握住江木兰的手,不停的给她加油打气。

有了生母的鼓励,再加上旁边大夫产婆等人给力的操作,经过一天两夜的生产,终于在发动的第三天早上,太阳初生的时候生下了贾安的第一个女儿。

胡幼繁满眼疲惫的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刚出生的小孩儿都是红皮肤皱巴巴的,跟个小老头似的,这个孩子也不例外。只是比起其他的孩子要大许多,最起码有九斤重,这么大的个头还真是累坏了江木兰。

贾安得到母女平安,且江木兰产后没有造成大出血的消息后,心里压着石头总算落下他,无比庆幸自己没有选择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同时大手一挥,不仅赏了所有参与生产的人,就连在一旁提意见的阿沅也得了两个月的月银。

而这个孩子也得到了自己的名字,贾如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