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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富气的满脸涨红,他嘴唇嘟囔着想要放声大骂,但最终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将脏话咽了回去。

他冷笑一声:“贾大人好口才,只期盼你见到府尊大人也能有如此口才吧。”

说罢,便带着人往边上走去,只留下贾安一人独自坐在火堆面前,双眼失神。

第二日清晨,贾安还在睡梦之中便被人推搡起来,压到了牛车上。

经过昨晚的争执,整队的衙役看他都不顺眼,但碍着贾安依旧是七品的县令,没人敢再对他放肆,整个队伍行进过程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贾安坐在车边上紧紧抓着栏杆,以免自己被颠簸出去。他现在得养精蓄锐,仔细思索着,待会该如何过了这关。

牛车慢慢行驶在官道上,终于来到了定安府城门口。

贾安看着偌大的定安府,果然比自己的锦水县要恢宏大气,锦水县只能以土做墙,街道上也满是尘土,比起全是青砖绿瓦的府城要寒酸不少。

黄富发现,贾安在打量府城的情况认为他没见过世面。

而贾安心里却想着有朝一日也一定要将锦水县发展成这样,甚至要更好,好让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打脸。

越往里走周遭就越安静。贾安知道,这是即将驶向府衙了,他立即坐正身子整理衣冠,绝不能让人看笑话。

牛车缓缓停下贾安跳下来,望着比县衙大了五倍不止的府衙大门,心里却在对比当初贾茁所在的府衙,不如扬州府衙精致,也不如济南的豪华,只能说占地更大一些。

此时,一位文书打开侧门,见贾安站在门口,淡淡的朝他行礼并邀请贾安进去。

贾安缓步进入府衙,身后是侧门关闭的声音,他用余光扫射一下府衙的情况。不知为何,本该是白日办公的时候,周遭却十分的安静,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息,这是要给他来个下马威啊!

文书将他引到府衙后方的一处待客厅内,便匆匆离去。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个人进来招待他,给他斟茶递水。

贾安也不恼,淡定的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反正再怎么气对方也不会轻易就出来与他相见,倒不如节省些力气。

而这一切都被一人看在眼里。他观察了贾安半个时辰,见对方一动不动便嘱咐好同僚继续监视贾安,自己则快步溜到邓天华的书房内。

此时,邓天华刚处理完公务,便见下人来报。

“大人那位贾县令在待客厅足足坐了半个时辰,期间既没有找人询问缘由,也没有表现出诚惶诚恐的样子,仿佛天不怕地不怕一般。”

邓天华此时仍对贾安的无礼感到十分恼怒,听后冷笑一声:“好胆量,既如此水和吃食都不用给他了,饿他一天,我看他慌不慌?”

下人收到命令后立刻回去拦住厨房准备送饭菜的人,并继续回去监视贾安。

贾安就这么呆坐在待客厅整整一天一夜,为了防止自己因为太渴太饿而昏厥过去,他干脆就以睡觉来打发时间。

中间也不是没有饿醒过,但他看着周围安静的样子,便知道邓天华不可能给他吃喝,索性就自己咬咬牙忍过去。

而一旁监视贾安的人也从一开始的看热闹到惊讶到有些恐慌,这人是铁打的吗?不吃不喝一整天连茅房都没去过,万一出事怎么办?

没办法,只能等到第二天邓天华上职的时候,赶忙将情况汇报。

邓天华也惊讶于贾安居然如此头铁,还跟他杠上了,气的他真的很想干脆饿死贾安,但一想到贾安到底是朝廷命官,稍微惩罚一下也算了,真要饿死的人,那他邓天华可就遭殃了。

无奈之下,邓天华只能安排人带贾安下去吃饭洗漱,而贾安早就撑不住了,站起来的时候眼冒金星,头昏欲绝,差点就栽下去。

吓的那仆人还以为对方要饿死了,是颤抖的手把米粥喂到贾安嘴中,看到对方能够吞咽,这才把心咽到肚子里去。

邓天华知道后,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他越发觉得贾安这是故意与他作对,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最终还是没忍住,直接带着人冲进到客厅去找贾安算账。

贾安吃饱喝足,正是神清气爽的时候,就见邓天华穿着常服一脸怒气的冲进来,他淡定的整理衣袖,朝对方行礼:“下官贾安,拜见大人。”

邓天华也不叫起,径直走向上首,语气讽刺:“当不得贾大人这身拜见,您多能耐啊,既敢推辞本官的命令,又能以性命相要挟,逼我亲自来看你,如此能耐的人,本官怎么好不来相见呢?”

贾安腼腆一笑,在此行礼:“大人误会下官了,下官哪有那个胆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您脸面呢?下官不吃不喝,其实是在惩罚自己。”

邓天华哦了一声,似乎是来了兴趣,想要听贾安如何狡辩,只见贾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表情十分诚恳。

“府尊大人作为下官的上司,下官本该尊您敬礼,只是下官却因为您对属下的仁慈而蹬鼻子上脸拒绝您的命令,下官这几日思索再三,实在觉得自己该打该杀。只是大人,你仁慈不与下官一般见识,下官却不能在因为您的仁慈而心存侥幸,所以下官决定自罚绝食一日,以消大人您的怒火。”

邓天华被气笑了,这人怪有意思的,明明是他故意不给贾安食物和水,落到贾安嘴中就变成了是他自己绝食,如此一来,邓天华涉嫌虐待下属的罪名便被洗消了。

起先听黄富说贾安如何拒绝自己的命令时,他还以为这人是个不敬尊长的硬骨头,没想到居然也是个拍马吹牛之辈。

想到这里,邓天华看向贾安的目光带了丝轻视:“起来吧。”

贾安缓缓站起来,就见邓天华用一个家中长辈的语气,对他说道:“本官虽然生气你违背我的命令,但你到底也是朝廷命官,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以绝食自罚呢?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否则本官定要狠狠罚你。”

贾安诚惶诚恐:“大人之命,下官记着了。”

邓天华端起茶盏,再次将话题扯回正题上:“说起来你为什么要拒绝我的命令?不肯调拨水泥。”

“大人,按理说您的吩咐下官自然照办,只是当日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下官没有准备。”

邓天华打断他的发言,质问道:“没有准备,本官的意思是让你把剩下水泥运过来,你只要照做就是,还需要什么准备?”

贾安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脸色,只听声音格外低沉:“您说的是,是下官脑子糊涂,只是这件事也并不能怪下官一人。”

“哦?”邓天华放下茶盏,却有兴味的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还怪别人了?”

谁料贾安竟真的回答:“没错,就是怪别人,而这个人不是他人,正是您派来的心腹黄富。”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他,尤其是黄富,恨不得将其拆皮扒骨。

周遭静了一瞬,邓天华饶有兴趣的问道:“为何这么说?”

“其实大人您的命令,下官是不敢违抗的,只是您派出的心腹做错两件事情,让下官不敢遵从这道命令,将水泥调拨到定安府内。”

邓天华眼睛瞟了一眼黄富,对方的脸色又青又白,似是愤怒又像害怕。

“哪两点?”

“第一,黄富此人过于桀骜,下官虽然官职卑微,但也是七品的县令。他黄富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衙役竟然敢对下官无礼,可见平日里他背着您不知道猖狂到何处。虽然下官微不足道,但到底此事事关带着您的名声,若是任由此贼发展,将来于官场之上,只会流传大人您为官霸道、严苛下属的名声。”

“下官听闻您一直想要以后荣休,荣归故里,若是此事传至京中,只怕京城里的大人们会对您有意见,恐怕对您的未来会有危害呀。”

此话一出,邓天华也坐直了身子,没有之前的漫不经心。

同时,他也想起这个贾安似乎族中有人在京城做大官,父兄也在朝中任职,不是一般的寒门学子。说白了,他跟自己不一样,来这儿就是为了积攒阅历的。

想到这里,邓天华继续问道:“然后呢?”

贾安又行一礼,不顾黄富那杀人般的眼神说道:“第二点,朝中有规定,不管是何人想要去何处调拨物资,都要有公文和官员的手令,黄富来时什么都没有,仅凭口中一句话,便想要调拨水泥这么重要的物资。”

“大人您也清楚,现在朝中已将水泥与盐铁并论,且将水泥登记造册,每年都会有人定期来巡查库存用量,为的就是防止有官员私自贩卖水泥至边关落入外贼之手。”

“下官当然可以将水泥调拨出来送到您手上,可是没有相应的证明,将来朝廷来人审查水泥的账本时询问去向何处,下官却拿不出证据答不上来,岂不是会让朝廷疑心下官故意将水泥贩卖至边关蛮夷手中吗?那届时下官该不该说实话呢?”

“此人明明可以向大人您要来正式的公文手令交到下官手上,那时下官二话不说就会派人把水泥送过来,可他什么都没有,可见此人居心叵测,不仅是要害下官,更受害大人您啊!”

说罢,贾安当即俯身再向邓天华行大礼。而此时,黄富也没了之前的幸灾乐祸,浑身冒着冷汗,苍白着脸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大人,小的冤枉,你莫要听此人胡说,大人你相信小人。”

邓天华锐利的目光扫视在贾安和黄富身上,贾安说的话虽有夸大其词的成分,但还真给他提个醒,自己要来水泥,说白了是做私用的,从某种意义上也是挪用公款。

不查还好,一查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他虽然已经躺平,但对朝中的动向也是十分关注的。

贾安说的是实话,现在朝中甚至还另设了一种官职叫做巡查官,专门去地方核实水泥的库存。

自己没有给黄富公文手令,便是出于这个心思,水泥到了自己手上,而贾安那边没有去向登记,那么出了事情就不关他的事,自己也能安然享用。

偏偏贾安不掉这个坑,看样子是一定要一五一十的在账本上全部写清楚,而自己如果真的硬要调拨水泥的话,若没一个正经的用处,届时巡查官过来查账,问他水泥用在哪里,他难不成说自己用来给儿子砌池子?

邓天华不得不确定自己方才看走眼了,原以为是个溜须拍马之辈,没想到居然性子这么硬,做个假账不就得了。

贾安此时低眉顺眼的看着眼前的地板,心里却冷笑一声:假账做的,可回头人家找出证据来,证明他没有使用那么多水泥,遭殃的还不是他自己,所以说什么这个假账也做不得,要么就白纸黑字的写上去向何处,要么就逼着府尊大人放弃水泥。

当然,之前省下水泥也是为自己留条后路,万一对方来硬的一定要弄走水泥,最起码自己还有个讨价还价的余地,全拿走了,他剩下的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