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利如浮云，边关百姓因为战争每日过着提心吊胆，食不果腹的日子，我等食君之禄，自然要担君之忧，心中装着黎民百姓”
是啊，如果可以选择，我想谁都宁可泛舟湖上，细听猿鸣鸟叫，细赏清风明月——
告别的时候，柴不凡还留给那姑娘一袋银子，让她留下给她娘娘买肉吃。
听到四哥这么解释了一通，我大概猜到了上一世明姬公主同四哥相遇的具体经过了。
我想，要不是因为我提前给四哥打了预防针，这历史怕是又要重演，到那时又是一场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情仇。
“四哥，你信她的这番说辞嘛？”
我可不信我英明神武、心思细腻、观察入微的四哥会这般没有戒备心，轻易就相信明姬的几句话。
四哥狡黠一笑，一副心中早有打算的样子。
“你四哥是那么容易轻信别人的人嘛？从柴不凡救了她开始，我就一直在观察，经过观察，我发现了两处疑点，第一，她身上穿的虽然是辽邦百姓的麻布衣服，但我注意到，她鞋子的鞋面是名贵的丝缎所制，虽然能穿得起丝缎的人不在少数，但能用丝缎做鞋面的绝对非富即贵，再差也绝非她所说的，家里连买肉的钱都没有”
“那第二呢？”
“第二，就是那匹受惊的马了，咱们杨家征战多年，养的都是战马，所以我一眼就瞧出那匹马是战马，能骑战马的女子，来头怎么会小呢？怎么会像她说的那样只是寻常的人老百姓呢？”
听到四哥这般有理有据的分析，我佩服之余，也松了口气，但新的疑问又涌上心头。
“四哥，你既然对那名女子的身份存疑，那这次怎么还会放她离开呢？我觉得不单单是恻隐之心吧？”
“确实有恻隐之心，只是有恻隐之心的另有其人”
四哥一脸‘你猜是谁？’的表情看着我，我也算是‘不负众望’地想到了人选。
“四哥，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这次救她的人也是柴不凡吧？”
“我就知道你能猜到”
我能猜到在四哥的意料之中，但四哥的操作让我有些不知所云，我没好气地问四哥。
“你干嘛不跟元帅实话实说啊？你想想元帅今天的表现，要真是柴不凡私自放了那名女子，惩罚哪会这么重？”
“事出突然，我顾不得许多了，再说了，元帅摆明了故意针对我，就算我现在告诉他实情，他也不会在乎的，只会认为我是自作自受”
四哥这话倒是说的也没毛病，按杨业的性格，这个时候告诉他真相，只会碰一鼻子灰，到那个时候，四哥的五十鞭才是真的白挨了。
不过，我还是让四哥跟我说了一下他和柴不凡第二次遇见明姬的经过。
我心里清楚，明姬潜入肯定是为了探听消息，这毋庸置疑。
所以，我更要了解她和杨家人接触的具体细节，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毕竟，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成功的关键往往就在小的细节之中。
四哥提到，他和柴不凡本来在却听到有女子呼喊救命的声音，他们循着声音查看，竟然是手底下的士兵正欲奸污一名女子，柴不凡认出了那名女子就是上次救的惊了马的女子，随即上前阻止。
那四名士兵也知道自己犯了军纪，先发制人将从对方手中搜出来的辽邦的信呈上，企图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借口，看到信件，四哥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太过吃惊，算是进一步验证了自己先前的猜测，但柴不凡看到信件后，望向那名女子的眼里满是震惊，甚至有些被欺骗的愤怒。
战事胶着，他们正欲将那女子一同带至军营，岂料那女子随即开始哭诉，一会儿说自己是因为未婚夫婿惨死在宋人手上，她做辽邦的探子是为了报仇，一会儿又要死要活的。
那女子抱着柴不凡的腿，声泪俱下的苦苦哀求，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弄得柴不凡很是不忍。
四哥本来想跟柴不凡商量一下怎么处置这女子，没曾想柴不凡直接出声让那名女子离开，四哥眉眼一动，但也没阻止柴不凡的做法。
那四名士兵意欲反对，被四哥呵斥住了，四哥说，换了自己，怕是也会跟柴不凡做出同样的选择，毕竟光听那女子的哭诉的话来看，她确实是可怜的。
那女子走后，四哥和柴不凡便准备带着那四名士兵去杨业那里领罪，那四名士兵也知杨家军军纪严明，一旦让杨业知道，他们必定没有好果子吃，所以祈求柴不凡和四哥放他们一马，还威胁他们，说私放辽邦探子的罪名也不小，既然大家都犯了军纪，何不就此相抵，这样谁都不用受罚岂不是两全其美。
他们这算盘打的挺好，只是打错了人，四哥和柴不凡宁可受罚也不徇私舞弊，然后就带着那四名士兵一同回了军营。
“然后呢？既然是你们一起放那名女子离开的，那柴不凡去哪儿了？说起来，我这来了还没见过他呢”
“我们带着那四名士兵还没有进军营呢，在门口的时候，柴不凡刚好收到了柴王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信，柴不凡看过信后很是着急，让我跟元帅禀明实情，说是有任何处罚，等他回来自行领罪，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就直接骑马离开了。
我比任何人都知道‘私放辽邦探子’是什么罪名，柴不凡的罪名定然不轻，我想着柴不凡在语嫣的事情上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总不好趁他不在，还由着元帅让他背上一个‘私通辽邦’的罪名吧”
“这要真是柴不凡救的，以元帅的性格，事情倒还简单了”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四哥听罢特意嘱咐了我一句。
“漪云，这件事情我连语嫣都没有说，就只告诉了你，你可得保密”
“放心吧四哥，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再说了，事情好不容易尘埃落定了，再把实情翻出来，你这五十鞭子那才是真的白挨了，更何况本来你也是同意放了那名女子的，所以要真说起来，你也不算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