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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笑着的妘瑶忽而缩了缩脖子,抬眸往四周瞥去,莫名觉得有些冷。

亦无忧又是余光一瞥笼罩在身后暗影轮廓下的山头,扬眉笑了笑,意味深长。

回头就见对面的妘瑶举着酒壶又晃了晃,他了然也顺手拎起手中酒壶。

二人牛饮下,壶中酒皆已所剩不多,妘姑娘仰头灌了一大口后,酒渍在月色下被照出莹莹光华,有点儿朦胧绰约之态。

无忧公子也随之效仿,动作姿态,是比这夜色更为撩人的恣意不羁。

妘瑶一口饮罢,侧眸,冷不丁的瞥见那双飞花荡入的桃花美眸下的薄唇微掀,脸上挂上一抹玩世不恭的笑。

“最后一口了。”妘姑娘再次晃晃了手中差不多已经空了的酒壶,撑着地面起身。

风流拂面,气流涌动,她于朦胧夜色下的青丝蹁跹飞舞,晃入那双桃花美眸低,那人绝色魅惑的容颜微微一愣,有些出神的看着妘瑶向他走过来。

清风扑鼻,亦无忧好看的眉头微微一蹙,鼻尖淡淡的檀香味随着那女子越靠越近的身形,渐渐变得浓郁肆意了起来。

眨眼,那人已经提着手里所剩不多的酒靠了过来,走到他跟前俯身弯腰自作主张的碰了碰他手中的另半壶酒。

“嘭——”

陶制瓷器相撞的刹那,碰出一声脆响来散入这四下悄合的夜,荡入汩汩而动的风气里,那一刹那,风声忽而便显的有些静敛了些。

碰撞声中,妘瑶侧眸看来,那双秋波灵动的眸低是浅淡轻浅的笑意,安之若素般的宁静深远,却又澄澈剔透。

亦无忧醉在了夜色朦胧里。那人凑到跟前,挨他很近的那双眼底波光流转,而后女子清脆的丝毫不冗杂的声音一并钻入耳里。

“你有逍遥门,我有护身符,他若有整个江湖,咱们便乱了这江湖。”

她清润的音色里,是平静到有些慢条斯理的淡然无畏。

酒尽人散,妘瑶踏着月色先走了,“斜晖脉脉”的水声潺潺下,在这暗夜里被无限放大。

忽而哗然一声落水声响起。亦无忧掀起眼帘,远远瞥见水中人影一只,看那架势,应该是在摸鱼。

他眉宇间神色微微一顿,就听身后有脚步声踏来,那人步履沉稳,一步一步而来,很明显是故意发出这些声响的。

而后随着脚步声先一步飘来的,是鼻尖若有若无萦绕着的檀香味儿。

不知怎地,亦无忧桃花眼底波光荡漾的四月芳菲忽而一暗,想起来方才妘瑶靠过来时,和这香味如出一撤的檀香。

“不过才半个时辰过些,你就坐不住了?”那人转着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往身后看去,脸上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调笑。

“夜半三更,豺狼众多,本王自然是不放心她一个出来的。”

被比作豺狼的亦无忧啧了一声,顺手一扬手中空了的酒瓶,十分欠抽的得瑟道:

“花前月下,对酒当歌,如今我这豺狼都遭人妒忌。”

远远的传来河面上那人疑惑挫败的声音:

“主子,这水里连个鱼鳞都没有呀。”

宸大王爷隐于夜色中的那双眼轻飘飘的瞥过一眼地上的鱼骨头,侧眸凝向亦无忧脸上挂着的欠扁笑容。

“鱼呢?”

宸大王爷问的很是理直气壮。

骚包狐狸耸耸肩,风情万种的一撩额前碎发,还不等他这一骚气十足的动作做完。就听那人低沉魅惑的嗓音再次敲响:

“你去摸鱼。”

无忧公子不干了,“凭什么是小爷去?”

“四条,本王把他借你一个月,随意驱使。”

无良主子宸大王爷随意一指河中间扑腾着的那人,悠悠道。

亦无忧那双上扬着的桃花美眸蹭然一亮。

要知道君谨宸这厮此刻把玄钰借给自己一个月,那就是一把开了锋的利剑。

既然玄钰现在是以冷面将军的身份回来,要知道,冷面将军麾下十万玄衣骑兵,从来都不是水中虚月。

如今君谨宸一张口就借自己一个月,亦无忧略一思索,眉宇间忽而就有些惆怅。

——色丫头方才才说自己有护身符,才说要带着宸王府的小弟去冲锋陷阵。

这厮手一挥,二话不说便送了十万玄衣骑兵外带一个冷面将军来。

纠结的无忧公子不知自己是该高兴呢,还是还忧伤了,喜忧参半之下,拿人手软的无忧公子只得去给宸大王爷摸那四条鱼去了。

矜矜业业不信邪的玄钰此刻还不知道自家无良的主子送他送上瘾来,又一次把他踢给了骚包狐狸。

又摸了一圈,仍旧一无所获的玄钰大人忽而灵光一闪。开了窍:这鱼不会是这只骚包狐狸自己划了片区域自己养的吧?

果然,这个念头还没闪完,就见眼前黑色飞花一闪,远处破水声响起。那人邪魅娟狂到有些勾魂的脸已经放大到了他跟前,左右手里各拎着两条鱼。

玄钰大人紧了紧拳头,硬生生的忍住了。

然而还是气恼的骂了两句:

“什么人嘛。自己养的鱼不早点儿拎出来,害我在这儿瞎扑腾半天。”

“小爷自己养的鱼干嘛要给你拎出来。”亦无忧不甘落后的反唇相讥。

那张娃娃脸被噎的一僵,就听亦无忧讨人厌的声音再次平地炸起惊雷,拖着尾音幽幽道:

“从现在开始,小爷叫你往东,你不能往西。叫你吃饭,你不能睡觉知道不?所以对小爷客气点儿。”

“嘿-”玄钰大人冷哼一声,有些不屑的斜一眼他,“亦无忧,你做梦呢?”

无忧公子顺手塞过鱼来给他,轻飘飘的用下巴一仰,指了指远处八风不动的宸大王爷,“喏,你主子把你送我了。”

空气瞬时静了静,反应了三秒钟的玄钰大人自胸腔迸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哀呼:

“什么!”?

“……主子?”他小心翼翼的转头看去,眼里那点儿可怜的希冀被月色衬的熠熠生辉,一闪一闪的亮。

为什么又是他?为什么总是他?玄钰活宝忧伤而又哀怨的想。

宸大王爷余光都没能转到他期期艾艾的脸上来,而是瞟一眼他手里被串起来的鱼,矜贵低沉的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