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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就算画得再像,这人也不是她的南淮

收了笔,画中之人的容颜一如往昔,也不知道两年过去了,他有没有变?

纸上的血墨已干,卫灵绾的指尖,情不自禁地抚上画中人鬓发,而后是眼睛、鼻子、还有他的唇,仿佛就像是,在触摸真人一般。

然而到底,他只存在于画中。

就算画得再像,这人也不是她的南谁。

“爹爹...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来接芮芮啊?”

床上传来孩子的呓语,卫灵绾瞬间回过神,她压下眼中的酸涩,将卫芮抱在怀里,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芮芮不要急,很快,爹爹很快就会来接芮芮了。”

从卫芮意识到,她应该有个爹爹开始,卫灵绾就一直在对她重复这句话。

说到最后,她自己甚至都要相信了。

前一晚用血过多,直到第二天中午,卫灵绾才从睡梦中清醒。

卫家人对此也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女儿(妹妹)有秘密,他们其实都知道,毕竟卫芮只是个小孩子,有些事情在谈话间总会不经意的泄露。

比如,我昨晚见到爹爹了。

卫灵绾已经将可能成真的秘密,全都告诉了家里人,由此也就不难猜测,芮芮口中的爹爹,到底是谁了。

尽管如此,卫家人还是装作不知道,就算第二日看到她白得几近透明的脸色,也要强忍着假装不知情。

这是绾的选择,他们没资格劝。

况且如果不是绾,他们又怎么能活到现在,而她又怎么会和宁王分开?

如此一来,他们就更没有立场,去劝解她不要这么做。

只能竭尽全力对她好,帮她养好身体。

“绾,这是娘刚熬的燕窝,你尝尝?”

“谢谢娘。”

卫灵绾尝了一口,满足地眯起了双眼,“真好吃!”

“好吃就行,你慢慢吃,娘给你祖母和大嫂送一碗过去。”

“好。”

放下空碗,她抬脚进了前院,正瞧见卫兰兰在蹲马步,卫芮就坐在一边的小椅子上,煞有其事地看着,时不时再指点几句。

“兰姨你这个姿势不对,二舅舅的马步不是这样扎的。”

“兰姨,你也太不认真了,再这样,我要去告诉二舅舅了。”

“闭嘴!”

小姑娘佯装生气,狠狠地瞪了小豆丁一眼。

然而卫芮根本不怕她,朝她做了个鬼脸后,转身就往屋里跑。没想到直接看到了卫灵绾。

她像是得了人撑腰似的,小步子迈得更快了,到最后直接抱住了卫灵绾的大腿。

“娘亲,兰姨欺负我!”

“二姐姐我没有!”

卫兰兰慌忙反驳,可她又不敢随便乱动,再动一次,她今天这马步算是扎不完了,最后只能幽怨地看着三姐姐,希望她能相信自己。

“你啊...”

食指刮上了小豆丁的鼻子,卫灵绾知道自己女儿,是个什么德行。

“你就仗着兰姨宠你。”

说着,她一把抱起卫芮,抬步朝门外走。

“兰兰,我带芮芮去村子里走一圈,娘若是问起,你和她说一声。”

乡下和京都不一样,在这里哪怕是女人,那也是家中的一份劳动力,所以不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住到这儿之后,卫灵绾出门的次数,明显比以前要多得多,不过最近却少了不少。

刚来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以为她是未婚生子,里长几次以败坏风气为由,想要将她们一家赶出去。

如果不是家里有三个会功夫的男人,可能还真让他们得逞了。

不过也是这个原因,使得他们家和村子的关系,不算太好。

直到后来,程杨村和隔壁村闹了矛盾,卫峰带着两个儿子,将来闹事的人打趴下,他们和村民的关系才渐渐好了起来。

与此同时,卫家人也对外声明,女儿已经嫁过人,只是丈夫因为一场意外,从此了无音讯。

他们为了照顾女儿,于是就将她接回了家。

尽管如此,卫芮出生后,还是被很多人明里暗里地说闲话。

尤其是前段时间,她们拒绝王家的提亲后,这样的闲言碎语就更多了。

“娘,那个是不是小芙蝶?”

卫灵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一只蝴蝶。

“芮芮真聪明,那就是蝴蝶。”

得了称赞,小豆丁立刻扬起笑容,脸上的小酒窝也跟着一同浮现。

娘俩玩得正开心,可总有人不知趣,非要凑上来。

“卫三姑娘,好巧。”

“福贵,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宁王府的正厅上,莫辰淮坐在上位,下边跪着福贵,他的旁边是苏管家。

今早王府突然来了一次彻查,最后在福贵的柜子里,找到了一张画有王府地形的图纸。

“王爷,老奴向您担保,福贵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苏管家突然趴伏在地,福贵是他一直看好的人。

原本打算,过几日就将他认为义子,以后再慢慢教导他管家事宜,却怎么都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莫辰淮没理苏管家,目光直视福贵,漆黑的眼眸中尽是危险。

福贵虽然有些害怕,却还是故作淡定答道:“回王爷,这图纸奴才并没有见过,也与奴才无关。”

“那它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房里?”

“奴才不知。”

两次回答都是不卑不亢,虽然没有证据,不过莫辰淮已经相信了大半。

更确切的说,他相信苏管家看人的眼光。

福贵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不过现在,他却不能放了他。

“王爷,福贵屋里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韩英拎着一个大包裹,突然从门外走进来,将它放在福贵的身侧后,又直接将它解开。

“这里的所有东西,属下都已经检查过,除了那张图纸,再无其的发现。”

包裹中有一卷画,随着包裹被解开,倒在了地上,随后发出“啪嗒”一声响。

莫辰淮闻声瞧过去,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怀念,却又瞬间将其掩藏起来。

韩英将包裹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摆在男人面前,以便他再次确认一遍。

包裹渐空,很快,里面就只剩下那副画。

韩英犹豫了片刻,将其拿到莫辰淮跟前。

“王爷,这画...要展开确认吗?”

“不必了。”

莫辰淮偏开目光,脸色似乎变得更冷,不过还是沉着声下令。

“韩英,你将福贵先关起来,等查明了真相,再决定怎么处置他。”

“是。”看清来人的面容,卫灵绾嘴角的弧度不由得降了下来,卫芮也是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

“王公子,好巧,你也出来散步啊?”

“不是巧合,卫姑娘,”

王大少上前一步,想要拉近和她的距离,一双眼睛死死地锁在她身上,一点都不愿意错开。

“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快有半个月了。”

卫灵绾每次带女儿出门,散步的路线基本上都是定的,只要留心观察,任谁都能知道。

她不留痕迹地后退一步,拉直了嘴角的弧度,尽力压住心中的不耐烦。

“那不知王公子在这儿等我,又有何意图呢?”

“我...就是...那个...”

俊俏的脸瞬间被一层薄红染透,王大少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之前上门求亲,卫灵绾从头到尾都没有现身,所以他敢直言自己的心意。

可现在心上人就在跟前,就算他再大胆,直言心意的时候,还是会觉得羞怯。

“既然无事,我就先告辞了。”

有过恋爱经历的卫灵绾,一眼就看出这人的心里所想。

不过她可没空,看他在那儿“支支吾吾”的纠结,到时候被人看见了,估计又是一堆闲言碎语。

抱紧怀中的女儿,她转身就要离开。

余光瞥见了她的动作,王少爷心中一急,直接毫无顾忌地大声道:“三姑娘,我心悦你!”

第一句话说出口,后面的话也就没了阻碍,只听他在身后继续说:“我希望,能娶你为妻。”

“我知道你有一任丈夫,甚至还和她有个女儿,但是这些我都不在乎。”

“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会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芮芮好。”

话很中听,说是甜言蜜语也不为过。

若是普通女人听了,就算不会感动到落泪,心里也会有所触动。

然而卫灵绾没有,她的心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起任何波澜。

甚至开小差的想到,王大少这行为,要是放在京都上流的圈子里,应该算是x骚扰吧?

乡下人和贵族之间的差距,果然很远。

她停下脚步,回头转身,发现王大少还站在原地。

他原本低落的心情,因为她的转身,有了一丝丝起伏:“三姑娘...”

卫灵绾的目光穿过他,落在他身后的某个点,似乎在怀念着什么,而后缓缓道:“王公子,谢谢你的喜欢,不过很抱歉,我不会嫁给你。”

“我这一生,永远有且只有一位丈夫。”

京都,宁王府。

福贵已经被压了下去,不过他的东西还散在桌子上。

莫辰淮无意瞥了一眼。

除了那幅画,都是些看起来就知道不值钱的东西,街边随便找个小摊就能买到。

当然了,在他心里,那幅画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毕竟他主人的身份摆在那儿。

周遭的下人,不知何时都已经退下,正厅里只剩下苏管家和莫辰淮两个人。

苏管家面色通红,又带着几分尴尬,他伏地再拜,道:“老奴没有管好王府,还请王爷责罚。”

卫灵绾离开后,王府大大小小的事,再次落到苏管家一个人头上,所以这次王府地形泄露,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苏管家何必这样?”

男人起身,将面前的老人扶起来,“这件事不怪你。

要怪,只能怪某些人,试图妄想不属于他的东西。”

顿了顿,他继续道:“至于福贵,苏管家也请放心,本王知道您对他寄予厚望。

只要抓到真正向外透露地形的人,我会放他出来的。”

“老奴,谢过王爷。”

苏管家还想再拜,不想膝盖还没有弯下去,就直接被莫辰淮拉住。

他一把将老人按在身后的椅子上,缓了缓语气:“您这些年一直为王府操劳,有些礼能免就免吧。”

说完,他又指了指桌上。

“那些都是富贵的东西,您先拿回去吧。”

苏管家点头应下,起身就去整理。

莫辰淮看在眼里,又叫了两个人进来帮忙。

福贵的东西其实不多,大多都是小玩意儿,直接塞进包袱里就成,唯有那画,有些不太好整理。

“画就不用放进包袱里了,我拿着吧。”

苏管家道。

一个下人低声应了是,双手捧起画轴,准备交给他。

然而不知何故,他的手才碰到画轴,便觉得一阵无力,于是本应该放在人手中的画,应声落在了地上。

画轴因为惯性,不断向前滚动,直到莫辰淮脚边才堪堪停下,一直处于黑暗中的画,终于在此时得见了天日。

然而拿画的下人,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小人不是故意的,还请王爷恕罪!”

宁王府的下人都知道,王子喜欢画,却又不喜欢画。

喜欢是因为,王府的一间屋子里,挂满了王妃的作品。

然而宁王妃离开的半年后,一个下人自作主张,在主子的书房挂上了颜大千的《垂钓图》。

第二天,《垂钓图》化成了纸屑,那个下人也不见了踪影。

自此之后,所有进入宁王府的画,从来都没有被展开过,直到今天。

青绿色的藤蔓上,几朵小花含苞待放。

在它的不远处,三两只蝴蝶正翩翩而来,其中一只已经落在了藤蔓上。

目光放远,画面的中央是个小女娃,看起来只有两三岁,此时她正蹒跚着步子,朝角落小花的方向走去。

莫辰淮回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耳边是下人求饶的声音,可他已经完全听不见,他眼中此时只有那幅《游园戏春图》。

那是绾的画!

笔锋和画工,都是绾的痕迹!

绾!

“这画是从哪儿来的?”

男人不知何时蹲下身,将画抓在手上,目光一寸寸地在画上游移,像是在寻找什么,又似乎是在证明什么。

没错,这就是绾的画,他绝对不会看到!

他颤着手把画抱在怀里,深邃的眼眸中已经遍布了红丝,出口的声音更是沙哑。

“苏管家,你可知这画,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莫辰淮的变化,苏管家全都看在眼里,自从腿痊愈后,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男人这般失态。

一个名字,瞬间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卫灵绾!

王妃!

现如今,这个世上能让王爷这般失态的,只有失踪不见的王妃。

想到此处,苏管家立刻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回王爷,这是姑苏林知府,送给您的生辰贺礼。”“听说了吗?村那边的卫家三姑娘,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勾引王家的大少爷。”

“不是吧?她不是已经有孩子了吗?”

“就是说啊,有了孩子还做出这种事,真是丢了我们女人的脸!”

......

听到村子里,面对满天飞的流言时,卫灵绾内心出奇的平静,仿佛流言中,那个“不知廉耻”勾引王大少的女人不是她。

经历过两年前大大的“流言逼婚”,她现在面对这些流传的谣言,完全能做到淡然处之。

嘴长在别人身上,她无法让他们闭嘴,她能做的,也就只有使自己的内心不断变强大了。

“真是欺人太甚,我这就去把那个王大少揍一顿!”

卫森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气得差点没把家里的门卸了,当下就要出门揍人,以泄心头之恨。

“二哥,你别冲动!”

刚把卫芮哄睡了的卫灵绾,一把抓住他的手,拉着他坐在了凳子上。

“你现在去把王大少揍一顿,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卫峰:“绾说得对,这件事我们不能冲动。”

“那怎么办?”

卫淼被迫靠在椅背上,眼中的戾气还没有散去。

闻言,卫淼缓缓开口,不过却没有回答弟弟的问题。

“绾,你确定见面的时候,只有你和王公子两个人吗?”

“确定,”

卫灵绾下意识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不过那个地方有很多树木,如果有人躲在后面刻意偷听,我也不一定能发现。”

卫峰:“如今气候渐热,如果不是进山,应该不会有人会去那个。”

“那也就是说,这次的流言,很有可能就是王家散播出来的。”

“所以说到底,还是让我把那个什么王大少,给打一顿。

是吧,兰兰?”

“对!”

卫兰兰握着拳头,作义愤填膺状。

卫淼瞥了一眼说话的卫淼,转而看向妹妹。

“绾怎么看?”

“首先,我觉得这流言应该和王大少无关。”

卫灵绾随手捡了一片叶子,拿在手里把玩。

“如果他真的想娶我,这些流言只会将这件事,变得越发不可能。”

“所以...”

“所以,应该是王夫人。”

卫淼接过话。

“对,”

卫灵绾点头,“人们都知道王夫人疼儿子,可就算她再疼爱王大少,也不会眼看着他,娶一个带孩子的女人回去吧?”

“上次他登门提亲的时候,那个媒婆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如果真有心结秦晋之好,媒婆又怎么会说出那番话?

出口的每一句,都扎在心上最疼的位置。

其实当时王大少来提亲的时候,卫灵绾就觉得奇怪。

王夫人疼儿子,在整个县城都出了名,她怎么可能会愿意,让王大少带着媒婆上门,求娶一个有孩子的女人?

直到听见媒婆说的那番话,她才明白过来。

让媒婆故意说出各种戳心窝子的话,逼得卫家拒绝王大少提亲。

这样既不会和儿子闹翻,也让他知道,卫家人根本不愿意和他们家结亲,以此来打消王大少的念头。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对一个已婚女人,这般执着。

“所以呢?我们该怎么办?任由这流言传开吗?”

家里几个聪明人说的那些,卫森都听不懂,或者说他不愿意懂,他现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挂个牌子吧!”

卫灵绾揉了揉太阳穴,脸上带着几分倦色,她向来不喜欢这些事情,然而这种事偏偏又喜欢往她身上撞。

“在我们家所有地盘上,全都挂个牌子。牌子上就写,王大少与狗,不得入内!”

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宁王殿下,林管家是懵逼的。

给宁王送完生辰贺礼后,林管家就知道,老爷的目标怕是达不成了。

不过他也没有放弃,这半个月一直待在京城,打听着各式各样的消息,说不定就对老爷有用呢?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身回姑苏的时候,宁王殿下竟然找上门了,不是派管家传唤,是亲自找上门!

林管家从来没有想过,有生之年,他竟然有机会,能亲眼见到皇上的儿子,现在还坐在他对面。

“王爷是想问,思安道人?”

“你知道她?快说,你知道什么?”

听到宁王突然变得激动的语气,林管家有瞬间的错愕,不过他也不敢问,只当这是王爷的特权。

“回王爷,您向小人打听思安道人,那可就问对人了。”

“他可是我们姑苏这两年崛起的才子。”

思安道人从未说过自己是男是女,不过外界一直默认他是男的。

而后,林管家将他听到的,所有关于思安道人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尤其是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画成实物那件事,不知情的听了,还以为他亲眼见到了呢!

原本林管家是打算,将这事儿一句话带过的,毕竟太过神奇,怎么听都不像是真的。

可在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敏锐地发现,王爷似乎对“画成实物”很感兴趣,于是就越说越起劲,直到天擦黑,才堪堪停下。

与此同时,莫辰淮已经无比确认,思安道人就是她的绾,她在姑苏,就在姑苏。

“韩英,让人接林管家入府,明天亲自派人送他回姑苏。”

同一时间,数十只信鸽接二连三地,从宁王府飞出去。

它们飞往的目的地各不相同,可传出去消息却只有两个字。

姑苏。

所有人暗卫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王妃在姑苏!

“韩英,帮我收拾几身便装,本王晚上要出门。”

站在一边的男人,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王爷要去找王妃。

心里这般想着,嘴上也就问了出来。

“王爷是要去找王妃吗?”

“对,我要去找她,我一定要去找她。”

男人言语中的喜色,已经完全遮掩不住,韩英看在眼里,却不得不逼着自己狠下心。

这个时候,莫辰淮根本不能离开京城。

“所以王爷这是打算,抛下京城的一切,去找王妃吗?”

莫辰淮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脸上的喜色削减了几分。

知道他是听进去了,韩英又道:“先不说思安道人是不是王妃,就算她是,可那又能怎么样?”

“您能贸然带她回来吗?”

“您别忘了,王妃很有可能和卫将军一家在一起。

而卫将军,身上可还背着通敌卖国的罪名。”管家受宠若惊的,在王府下人的护送下,踏上了回姑苏的道路。

与此同时,韩英也抓到了,泄露王府地形的内应。

此人名叫福气,一年前进得王府,因为老实肯干,和府里下人的关系都还不错。

“抓紧让他开口,明天上朝前,本王要看到他的口供。”

暗七应声退下,书房内只剩下莫辰淮一人。

“绾,等我。”

男人的指尖,不由自主地在画上游移。

再给他半个月时间,等他将京都的事都处理好,做好所有的准备,就能亲自去见她了。

绾,你一定要等我。

莫辰淮手下的暗卫,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

暗一功夫最高,暗六轻功最好,暗七则最擅长审讯。

只要犯人还有一口气,他就能从他们嘴里套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这次也不例外,又一日早朝前,暗七将福气招供画押的证词,交到了男人手里。

“很好,”

莫辰淮随意扫了一眼,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今天的早朝,应该会很热闹。”

佑宁帝照旧没有出现,元公公站在大殿中央,重复着昨天才说过的话。

“陛下有旨,今日一切军国大事,皆交由宁王殿下处理。”

众臣山呼万岁,早朝这才开始。

算下来,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有段时间了。

有些臣子甚至都记不清,自己上一次见皇上,到底是在什么时候。

如今正值春耕时期,朝中所议论的事,也大都和农田水利有关。

毕竟大梁是农业国,粮食对统治者而言,地位非同一般。

针对各部现有的问题,莫辰淮一一提出解决方案。

事情解决,早朝渐渐接近尾声,重头戏也来了。

“不知诸位大人,可还有事要奏?”

这是每天早朝结束之前,男人都会问的一句话,如果没人回答,今天的早朝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像往常一样,下面没人应声。

莫辰淮继续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可就上奏了?”

原本已经做好准备,随时转身离开的几位大人,瞬间一愣,今天的宁王殿下,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不知宁王殿下,有何事要奏?”

男人瞥了一眼开口的齐王,目光逐渐转移到,他身后的岳国公身上。

“说来也不算要事。

本王就是想问问岳国公,您遣使下人藏在我府上,甚至还打探我府上的路线地形,不知是几个意思?”

此言一出,满场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看向了岳国公。

莫辰渝和那些臣子一样,眼中满是惊讶,显然是不相信莫辰淮的说辞,更不相信自己的舅舅会做出这种事。

明明几天前,岳国公才答应过他...

“七弟,你是不是弄错了,好好的,国公大人怎么会打探,你府上的路线地形?”

“本王倒也希望是弄错了,可是二哥,您看这是什么?”

说着,莫辰淮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精心保存的宣纸,随后递到齐王手中。

“人证物证俱在,二哥您觉得,臣弟这是弄错了吗?”

满纸的供词,一字一句地印入脑海,莫辰渝第一次这般痛恨,自己为什么能识文断字?

手指死捏着供状不敢放,他咬着牙,眼中混着失望和愤怒。

“舅舅,七弟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真的派人...”

“不是,”

岳国公面无表情地,突然跪在原地,而后一字一句道:“还望两位殿下明鉴,臣没有做过这种事。”

“人人皆知,大梁律法规定,窥探皇室子弟的一切行迹,都应处死。”

“臣虽然愚钝,却也不会知法犯法,所以这罪,臣不认。”

莫辰渝:“那这供词,还有地形图,你怎么解释?”

岳国公随意瞥了一眼,那两张可以决定自己生死的东西,神情依旧淡然。

“宁王殿下拿出的供词和地形图...

恕臣直言,老臣为官几十载,总会得罪人。”

“这供状,说不定就是那些人为了陷害老臣,故意而为之!”

话越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就越铿锵有力,完全就是一个被诬陷之人,该有的表现。

莫辰淮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一点不觉得意外。他早就料到,岳国公不会这么干脆地承认。

“所以依照国公大人的意思,后来有人借着这张地形图,潜入了本王的书房,也是要故意陷害你了?”

“对于此事,老臣也是一概不知。”

“最好是这样!”

莫辰淮的目光略过他,落在了自己的二哥身上,随即露出了久违的招牌假笑。

“二哥,虽然人证物证俱在,可岳国公到底是您的舅舅,臣弟并不想怀疑他。”

“但是二哥您也知道,本王如今暂代父皇处理国事,书房藏着众多事关家国的机密。

原本安全得很,可如今来这么一出,日后若有消息泄漏出去,你说责任,该由谁来担?”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一脸沉痛,似乎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边是家国,一边是哥哥的亲人。

原本就对莫辰淮心有愧疚的莫辰渝,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七弟。

“我来担!”

他像个慈爱的兄长,郑重的拍了拍宁王的肩,“如果真有机密消息泄露出去,这个责任,由我来担。”

因为面对着莫辰淮,所以莫辰渝没有看到,自家舅舅脸上的表情,就像一只苍蝇跑进嘴里,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有二哥这句话,臣弟心里顿时觉得有了底。”

尽管只在程杨村住了两年,卫家在这里却也有几分田地,保一家人填饱肚子,完全不是问题。

说起来,能有这些地还要谢谢卫森。

只因为一年前,他救了这片土地的主人,赵老爷。

为了报答恩情,赵老爷就将这些地,交由卫家打理。

所以现在,这里都算是卫家的地盘。

卫森理所当然的,将那块写有“王大少与狗不得入内”的木牌,插在了田地最显眼的位置。

只要有人路过,保准能看到。

就算不识字也没关系,村里有位秀才,不识字的找他问问,肯定知道上头写了什么。

这般清楚的和王公子划清界限,流言要还是再传,卫灵绾可就真的不客气了。

她虽然不在意这些,却也要为芮芮,为整个卫家考虑。

不得不说,卫灵绾这招非常绝,可也好使。

没多久,程杨村上下就都知道,卫家真的无意和王少爷结亲。

王大少这几日总是往村子跑,自然听说了木牌的事,是以一进村,他就往卫家的方向走。

然而还没到大门,他就看到门边竖着一块巨大的木牌。

上书:王大少与狗,不得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