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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一眼窦华容的身影,沈成济脸上忽地便没了笑,也没了接果子的玩心,扔果子的少女见小将军脸色一下消沉起来,各自揣测是不是扔得太过,惹恼了小将军。

但小将军脸上带着几分忧愁的神色,亦是惹得少女春心荡漾,笑时明朗,垂眸时犹带着伤感和坚毅,犹如吹风拂水面,荡起涟漪层层。

李鹤见沈成济忽然就蔫儿了,笑他:“哎,你往日的威风呢。”

沈成济叹气:“我哪里有什么威风。”

李鹤存心地逗他:“你得像个爷们儿一样地冲上去,一把搂在怀里,吧唧一口,跟她说,媳妇,老子错了,老子这就扛你回家!八抬大轿,直接弄回去!”

沈成济倒吸一口气:“那窦子桓肯定会像个爷们一样冲进我家……手提八口大刀,直接把我弄死。”

沈成济撇撇嘴:“我可不敢……”

李鹤笑得好大声。平日里带兵的时候,沈成济也算是杀伐果决,战场瞬息万变,稍有犹豫就可能错过战机,如今这副怂样子,在李鹤眼中不常见。

沈成济看他那不正经的样子,便知道捉弄人必然是十分有趣,又暗自轻叹了一口气,心头那一点感伤又浮起来,没想到华容竟然不愿多见他一眼。

李鹤大胜回朝,大军安顿下后,先行进宫参拜。

御书房内,沈成济跟在李鹤身后,恭身拜见皇上。皇上上下打量他一眼,高声朗笑,拍了拍沈成济的肩膀:“边关这几年,卿真是长进了不少,士别三日,朕当刮目相看!”

的圣上这般褒奖,沈成济撩衣跪下:“沈成济仍乃戴罪之身,承蒙圣上过誉。”

“卿快起身吧。”皇上伸手虚扶了他一下,沈成济站起身来。

皇上在沈成济肩上用力地拍了拍:“北塞果真养人,几年不见,卿可是壮了不少。好事!李鹤将军可没少在奏折里给你说好话,听说几场艰苦危险的战役都是卿领兵上阵,不仅杀敌勇猛,兵法策略亦是精通,此次四国求和,卿功劳不小。”

沈成济拱手道:“是将军谬赞。”

皇上颇为满意的点头,如今的沈成济倒是有几分当年老侯爷驰骋沙场的豪气,这一点的确出乎他的预料,他本以为沈成济这般的性子,到了边关大约也是个死,没想到立了战功回京,还得了李鹤的赞赏。皇上对沈成济的确是另眼相看,国家多一个人才,总比多一个无用的混吃侯爷好多了。

当晚,皇上便摆庆功宴,大宴群臣,自然少不了沈成济。

庆功宴上,皇帝坐于金殿鸾椅之上,文臣武将分列两侧,沈成济没有官职,无法论官位品级,便跟李鹤同坐一桌。

皇上当着众臣的面重新向百官介绍了沈成济:“此次泗国之战大捷,泗国国王递上修和书,还献上一位公主前来和亲,其中功劳,沈卿功不可没。沈卿虽曾受蒙蔽犯下过错,但功可抵过,朕与吏部尚书商议后,决定封沈成济为安远将军。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安远将军,三品杂号将军。不到五年的时间,从流放边疆的刑犯到今日皇帝称为“爱卿”,拜封将军,能做到的,开朝以来唯沈成济一人。

沈成济站起身来拱手作揖,诸位爱卿也朝他拱拱手,品级高一些的便颔首为礼,算作是认可了他。

皇帝欣然笑道:“既然爱卿无异议,明日早朝,便行册封礼,为沈卿封官授印。”

众卿从前并非没听说过沈侯爷的婚事,如今金殿再见,从头至脚,焕然一新。

可这些人中,有两人看沈成济的眼神格外不同。

一个是窦子桓,他从始至终只用眼尾看这人,并未正眼相瞧,说要封赏,众人朝他示意,窦子桓独自端杯饮了口酒,对他是瞧也不瞧。

另一个则是张奉,他作揖为礼,目中神色却十分复杂,既有不甘,也有自愧不如的懊恼。文臣好像总没有武将那般的冷毅气质,只会动动嘴皮子,张奉低下了头,他这个小文官,怎会比得上沈成济的光鲜亮丽,一身盔甲,便夺去了全境少女的目光。

张奉心如灰土,他的心思窦华容并非看不出,偏要认他做弟弟,而正巧此时沈成济又回来了,要模样有模样,要威名有威名,他大概是真的没机会了吧……

张奉一个人低头喝闷酒,他入仕晚,没结交多少好友,又是在国子监任职,没在前朝为官,敛眉低目地坐在一角,神情低落也没人察觉他的不对劲。

但金殿之上可不像张奉这般阴云,舞女歌姬轻纱薄缦地上场,宫廷乐师奏响钟磬箜篌,大殿之上歌舞之声欢愉。

领舞女一眼在人群中瞧见那小将军沈成济,面含娇羞地上前去给他端了杯酒,沈成济双手接过,杯子碰到嘴边沾了一沾,舞女脚步翩跹地走了,他便将杯子搁下了,酒杯里的酒水还是满的。

这些年他在军中养成了习惯,旁人递上来的酒,除非相识之人,他一般不会真的入口,尤其是舞女歌姬的酒,他或是拿嘴唇碰一碰杯口就放下,或是一手掩着嘴,另一手便泼了,几乎都不会喝。

军中人都知道,美人计对沈成济最无用,他就跟修行的老僧一样,不管那女人多姿态妖娆,他眼皮都不会抬。

皇上对沈成济的册封并非一时兴起,册封三品官员不能信口捻来,大捷的战报一入京,礼部、吏部、户部便都开始着手封赏补贴之事,对沈成济的封赏也早就定下,当初的沈侯府封了,如今的将军府已是备好了。

应付完了皇宫的宴会,沈成济回了他焕然一新的府邸,府中按照品级赐下了府丁和丫鬟,还有他多年未见的妹妹沈佳音。

沈成济获封,便让人去那富商家中赎回了为婢的沈佳音,如今他的身份今非昔比,要赎人自然是不难的,沈佳音站在府中等他回来,见了沈成济几步上去抱住他,泪如雨下:“哥。”这些年沈佳音的性子磨平了许多,手指不像从前细嫩,脸蛋也不如从前粉润,却瘦了不少,沉静下来还添了几分善良模样。

沈成济抹了抹她眼中的泪:“这些年可吃苦了?”

沈佳音自己擦干净眼泪,摇摇头:“不曾。倒是哥哥,一定是吃了许多苦……当真瘦了许多。”

沈成济便笑,说:“旁人都瞧着我壮了,怎么偏你瞧着瘦了。”

沈成济领着沈佳音往府中走:“去你房间瞧过了吗?有缺的便自己去买,使唤丫鬟也自己挑去。”

“没什么缺的,都很好,我也不用丫鬟,过了这些年,我倒觉得有人在旁边伺候,有点不太适应了。我有手有脚,这些活儿我自己都会做,明儿我给哥哥做床厚些的褥子,再给哥哥做个软枕,军中日子苦,回家来便睡得舒服一些。”

沈成济做出惊讶模样逗她:“呦,佳音如今这样的贤惠了。”

沈佳音露出一点小时候的得意神色:“可不是呢,我现在会的可多了。”

沈佳音沉了沉,问他:“哥,嫂嫂什么时候回来。”

沈成济静默了一下,沈佳音便察觉不对,说道:“没事,我将嫂嫂的用品也都备好,等到什么时候嫂嫂想回来了,到家就什么都不缺。”

沈成济强笑着点了点头。

“嫂嫂人真的很好,当时母亲病重,是嫂嫂给了银两安葬,是我从前觉得一切都太过理所当然……”沈佳音低头叹气,她懂事太晚,想想自己从前那些事,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只知道胡闹。可窦华容也不曾过分地苛责过她。

“明日我们一起去看看娘。”沈成济送沈佳音到房间门口,看着她进了门才回了自己房中。

桌子上放着他从边塞带回来的包裹,他身无长物,能带回来的也不过就是包裹里的几样东西,他怕路途颠簸磕坏了,先用牛皮包了一层,才用布打包起来。

沈成济将包袱打开,里面一只木匣子,装了一盒的耳珰、玛瑙镯、翡翠钗,他这些年但凡瞧见好的,便会想给窦华容买一件。日积月累下来竟然存了一个木匣子,但他最喜欢的还是他当伙夫时候买的那副红珠耳环,他觉得跟华容最配。

除了木匣子,还有些零散的小玩意,是他无事又不想练武读书的时候做的,毽子、沙包、短剑之类,他瞧着旁边村落的小孩凑在一起玩,玩的大约就是这些东西,旁的小孩有的,他总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缺了,可做了也没法寄给他,也不知他爱什么,便一样地存下来,好在策儿才八岁,还不曾长大,说不定还用得上。

沈成济将这两样东西包好了放进橱柜里,衣服也没脱便躺到了床上,酒劲上来,意识有些混沌了,迷糊里又想起窦华容的背影,竟是连正脸都没瞧见。

沈成济叹气似的吐出口气,摸了摸胸前的耳珰还在,放心睡去。

他所有的衣裳里侧都专门缝了个口袋装耳珰,这些年他也养成了这个习惯,睡觉前摸摸还在,才能安心入睡。哪怕是战场重伤,士兵前去救援,他也得在昏倒前确定他的耳珰没丢在战场上,才能放心地昏死过去。

当夜张奉喝得摇摇晃晃地回了府,齐左扶住自家走路九曲十八弯的公子:“公子,酒量不好就不要多饮了,喝成这般样子对自己身子不好!”

“酒量不好我可以……可以练!华容酒量那般好,我一杯倒,太没出息了,从明天起,你每日都给我打酒,我、我要练酒……”张奉突然红了眼睛,人最可悲的,便是觉得自己比不上旁人的时候。

就连他都觉得,窦华容那般的女子,合该配一个沈成济这样的英雄,俊朗,飒爽。

“公子!公子你好好的,突然哭什么。”齐左扶着差点摔倒的张奉,就见他的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我不配……齐左,我不配……”

“公子在胡说什么。”齐左把他的胳膊搭在了自己身上,扶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走。

“你知道今日拜封那人是谁吗……”张奉嗤笑了两声,“是华容从前的夫君。”

齐左忽地也静默了,那般的将军,自是要配美人的。

第二日的朝堂上,沈成济封宫授印,穿上三品朝服,一袭红衣,双袖纹团花,胸前绣猛虎,头上紫金冠,接过将军印,叩谢皇恩。回宫之时,自是引来无数惊羡目光。可旁人的羡慕,大多只是讶然于此一时的明艳,并不知这一身团花猛虎服的背后有多少辛苦。

将军府前放了鞭炮,可沈成济心里却不高兴,他一路回来,在人群中搜寻一人的身影,遍寻不得,他心里挺希望窦华容来看她一眼,可她从始至终没有露面。

沈成济在府中坐不住,可哪怕他此刻封了将军,他心中始终愧疚,不敢去敲窦府的大门,只好又趁着日落无人,偷摸跑到了窦府的墙根底下吹箫,一吹就吹到了半夜。

窦华容在屋中听着箫声连绵不绝,不猜也知道在墙外的是何人。

小茹朝外头看了一眼:“何人一直在府外吹箫,可要奴婢去瞧瞧?”

窦华容皱了皱眉:“管他何人,深更半夜扰人清净,烦人得很,你让管家着人将他打出去,以后他再来纠缠,只管打出去就是。”

小茹应了声退下,让管家带着几个家丁开了侧门,瞧见了吹箫的沈成济。

小茹清喝道:“何人深夜扰人!”

沈成济上前去,他不认得小茹,但猜测女儿死后,大约也要有新的丫鬟上前伺候,便道:“你家小姐可愿一见?”

小茹也不识得沈成济,只当他是流氓无赖:“张口就要见我家小姐,你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家小姐说阁下太过烦人,着人打出去!管家,快打出去!”

老管家带着人上前,借着月光才认出了沈成济:“这不是小将军么!”

沈成济见老管家还认得他,连忙道:“求见你家二小姐,可否通融一见,我有一物想送予她。”

老管家摇摇头,如今沈成济身份今非昔比,跟公子同朝为官,着大棍打出去是为不妥,便劝道:“将军请回吧,我们小姐若是见,便不会让我等前来。”

沈成济听了这话心凉了一半,老管家的话说得极是,若她要见,自会相见,她不见,就算去了门外又有什么用。

他自然想到华容对他怨恨颇深,只是没想到,她已连一面都不愿相见了,断得如斯干净。沈成济拱了拱手,也不让几位府丁难做,带着他手中的红珠耳环回了府中。

自沈成济被拒,从窦府回来后,一直不得机会见窦华容,倒是张奉出入窦府颇多。张奉女子国学的事办得漂亮,引来好些人的注意,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能把事办得这样老练妥帖,实在是难得的苗子,张奉在诸多赏识他的人中,选了跟着窦子桓。

这对张奉来说,是毫不意外的抉择,于公来说,论身份地位处事能力,他敬佩窦子桓,于是,他还是窦华容的哥哥。

窦子桓又恰好看中张奉,认为此人日后必成大器,愿意提拔,张奉自然愿意抓住这个机会,出入窦府的机会也多了起来。窦子桓时常叫他来商议或者旁听,学习朝中事务,或者分派一些不错的差使给张奉,让他以此历练。

张奉每次来窦府,都会折一支花来,放到窦华容的门口。

“小姐,你看,张公子又折花来了!”

一支紫色的风铃花插在窦华容的门栓上,上头还喷洒了些水,让这花不至于太快的凋落。

小茹几步跳上台阶把花枝取下来,放到鼻尖闻了闻:“小姐,还有淡香呢!”

窦华容淡淡地点头:“喜欢你就拿着玩。”

“奴婢可不能拿着玩,鲜花配美人,这是张小公子送给您的!奴婢哪能要了。”小茹推开门,跟窦华容进屋去,将花枝插进花瓶里,里头已插了七八支花,明艳各异,搭配起来别具风韵:“小姐,张小公子每次来都会为小姐折一支花,竟折了这么些了,真是有心呢!”

窦华容摇头失笑,这个张奉,为什么要在她身上费这些无用的心思,真是个执着的小孩。

不过,这几日的功夫,哥哥竟然叫他到府中一同议了七八次事,可见哥哥是真的非常喜欢张奉这孩子。

小茹给房里的盆景洒着水,说:“小姐,公子说过两日陛下要跟皇后娘娘举行赛马会,邀小姐一同去观看呢。”

窦华容惫懒地窝在摇椅里:“不想去,让哥哥自己去吧。”

“小姐,皇后的请帖都送来了,您当真不去么?听说皇上是为了庆祝边关大胜而归,才特地举办了这次马会,到时候王公大臣都会去一展马术,热闹得很。”小茹幻想马会上那各展风采的情景,心里就激动得很,难得有这种热闹事。

窦华容早过了喜欢凑热闹的年纪,但因是皇后送来的请帖,到时候王公贵族不论王公女眷都会到场,只她一人缺席,皇后又要缠着她问是不是身子不适。

总归是不好推脱,窦华容便点头答应了,有时候有着太多的身份,许多的场合也不得不露面。

如此,沈成济才有了机会跟窦华容见面。

马会当日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晴空万里,偶有一团雪白的云飘过。皇后与皇上是分坐,皇上与群臣坐于一起,皇后跟女眷坐在一起,皇后特地留了个身边的位子给窦华容,让她带着小安策一起坐在自己身边,方便姊妹间说话。

小公主漪怜也有五岁了,乖巧地坐在皇后腿上,见窦华容跟安策来了,晃着小腿从皇后身上跳下去,拜见过老师华容,便挥着小手跟安策打招呼。

皇后抚抚漪怜的软发:“跟安策哥哥玩吧。”

安策像模像样地牵起漪怜的小手,两个小娃娃坐在桌案前头,漪怜用手撑着小脑袋,安策认认真真地给她剥葡萄吃。

一旁的妃子便笑道:“安策还真有个哥哥样子,好贴心啊!”

几个妃嫔夫人笑作一团,席间有两个娃娃添了不少乐趣。

窦华容随着皇后坐下,心想,策儿这一天倒是十分的随沈成济,她性子娇矜,不会做这些讨好人的事,沈成济就是个嘴甜会来事儿的,要不是风流,也不能引得那么多姑娘家倾慕。

皇后看着那安策,凝眉仔细瞧了瞧,嘴里有话没说,眼神却是把心里头的话说出来了。窦华容知道皇后想说什么,她并不避讳沈成济,坦言道:“策儿同他父亲越长越像了。”

小时候,窦华容还觉得女儿同自己长得像,这越长大,却越跟沈成济一个模样,尤其是那一双眼,活脱长成了丹凤眸,跟沈成济如出一辙。

皇后从不在窦华容面前提沈成济三个字,怕触了她的伤心事。哪怕窦华容在所有人看来,是彻底放下了沈成济,皇后却始终不信。

皇后没提及沈成济的名字,只说:“你二人模样都极好,不管随谁,我们这儿都是妥妥的美男子。”

说话间,赛马便开始了,一时间马蹄奔腾,马上的男子高束发,戴玉冠,一身劲装露出男子健壮的身躯,宽肩蜂腰,长腿健臂,看得台上的女眷面容娇羞却又不舍得移目。

只见马上有一黑袍男子一跃而起,站在了马鞍上,手中一拽缰绳,脚下的枣红大宛驹前蹄高扬,“嘶——”的一声长鸣当空跳起,越过一人高的障碍物,马上男子呈躬身半蹲式,腿上的肌肉绷紧,露出流畅诱人的线条。

马蹄落地,惊得浮尘四起,男子依旧稳当地站在马上,引得欢呼一片,连皇上都高喝一声拍手叫好!

男子手臂举起,摘了终点的那朵“状元红花”,铜锣一响,夺得魁首。

李鹤笑声高喊道:“成济!你是沙场下来的将,跟几个公子争魁首,可是欺负人了!”

沈成济朗笑几声,踏着马鞍又将“状元红花”放了回去,将马鞭随手扔给牵马小厮:“将军说的是!这花我还了!”

沈成济面上带笑地朝观望台上拱了拱手,眼眸不经意的往窦华容那边看了一眼,她正捏杯喝水,故意不看他,但安策却是两眼放光的看着沈成济,呼之欲出的就要交出“爹爹”两字。

沈成济退赛回观望台,上台阶的时候还有一家小姐掷了果子到怀里,向他示好,沈成济接了果子,拱手谢过那小姐的抬爱,回了座位坐下。那小姐抿嘴微恼,这沈成济,难不成是要出家当和尚,谁也看不上。

沈成济本也无心参加马赛,要不是……要不是为了在媳妇和儿子面前显摆显摆,他才不露这个面,老实巴交地坐着就是了。

安策看着沈成济坐下,拉了拉窦华容的裙摆:“娘亲,那是爹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