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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听说了吗,济世堂里那位老神医,专治腿痛的毛病,已医好了许多人了。”小茹给窦华容端了新熬好的梅子汤。

窦华容也有所耳闻,京中百姓将那人传得跟神仙一样,她心里总觉得是有水分:“真有那么神?我这腿是多年前落下的寒症,御医都束手无策。”

小茹说:“小姐去试试不就好了,万一他这真能帮小姐治好呢。听说有好些人,也是多年落下的病,不出半个月,真的都好了。”

窦华容略一沉吟,小茹说的倒也是,民间有高人,她也是该把腿好好治治,不然一到阴雨天里,她就腿上酸痛,两腿灌了铅似的,难受得要命,走路都是问题。

窦华容点了点头,小茹便特地去了一趟济世堂,给了老先生一锭银子:“先生,明日里我们小姐要来看病,这是给您的诊金,烦请您明日不要接手其他病人,我们小姐喜好清净。”

老先生应了一声,送小茹出门。

当晚,边同就将这消息告诉了沈成济:“将军,明日窦小姐要去看病了。”

济世堂开业后,沈成济就让边同每日去盯着,济世堂名声大噪,还有沈成济帮忙渲染的功劳。

沈成济知道窦华容要去,不放心得很,第二天去得比窦华容还早,一大早就到了,老先生见是沈成济来了,朗笑了几声:“原来小郎君的心上人是窦小姐。”

沈成济不好意思地低了下头,老先生看他气宇轩昂的模样,猜测道:“阁下莫不是沈侯爷。老朽听闻从前的沈小侯爷在边塞立下战功,如今回京,拜将封官了。”

沈成济朝他拱了拱手,算是认了这个身份。

老先生心中一动,想起他前些日子忍着疼让他练习的模样,不由感叹:“沈小侯爷有心了。”

老先生体谅沈成济的用心,也明白他不放心,特地给沈成济搭了个帘子,沈成济坐在帘子后,正好能透过其间空隙看到他为窦华容治病。

“小侯爷这边坐。”

“多谢老伯。”沈成济坐下去,等着窦华容来医病。

因为火疗器沉重,又是陶瓷制的,易碎,不便于四处携带,窦华容不想老先生麻烦,总归是离窦府不远,便亲自来医馆中诊治,一应药材也比府中齐全。

沈成济从帘子间隙里看到窦华容,心里便蓦地紧张起来。

老先生惯例给窦华容诊了脉,又看让她把裤腿挽起来,看了看腿:“小姐可是着了寒凉。”

窦华容点头:“那时刚生产完不久,没成想就落下了病,先生看着可能治?”

“可治,只是小姐是月子里落的病,病根比旁人顽固,大概需要的时间会长一些。”老先生拿出火疗器,点上火焰,在窦华容膝盖上游走,“小姐可能感觉到烫。”

窦华容摇了摇头,她眼见着火在腿上走,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老先生叹了一声:“小姐的寒症十分严重,只怕不止腿上寒凉,身子骨里也尽是湿寒气,所以才会感觉不到烫。”

窦华容点头道:“我头次生产的时候,因是难产,耽误了些时间,也落了些遗症。”

“原来如此。”老先生加大了火疗器上的火候。

小茹道:“老先生,您尽管给我们小姐好好治,要是医好了,多少诊金都有你的。”

老先生笑道:“自然,这个姑娘放心就是。小姐,现下可能感觉到烫了?”

窦华容还是摇头。

老先生没有继续加大火候,再加火候哪怕她不觉得烫,皮肤上也要起泡:“小姐莫慌,拔除顽疾不是一日之功,小姐以后日日都来,老朽定能将小姐调治好。”

“那就多谢先生了。”

老先生为窦华容疗治完,送走了她,沈成济才从帘后出来。老先生说:“窦小姐的病很顽固,只怕十天半月好不了。”

沈成济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她是阴寒气入体,明日,我给先生送些草药来,那是我从关外带回来的,您放到火疗器里一并点了,辅以草药熏治,看能不能让她早日好起来。”

第二日,沈成济便带来了磨得细细的草药包,老先生捻了一把放在鼻尖闻,里头有几味药是长于沙漠荆棘之中难得的药材,而且调配得温和滋补:“果真是不可多得的好药。这么好的药,治外伤,止血凝血,促使伤口愈合,效果都是极佳,仅仅用来驱体寒,着实有些大材小用了。老朽开些当归茯苓,一样可滋补身体。”

沈成济坚持道:“当归茯苓没有我的药好,这药是教我火疗之术的高人送我的,曾在我重伤时救我性命,我亲身用过,疗效甚好,且不会使人嗜睡惫懒,给华容用不可惜。您只管给她用,将她治好。”

老先生见他执着,也就不再推脱。

沈成济还又不放心的嘱咐道:“您只说这药是您偶然得的,莫说是我给的。先生可千万别说漏了嘴。”

“不教她知道,他怎知你这般用心。”他虽不知道当年沈侯爷跟其夫人究竟为何和离,如今看来,这小侯爷确是痴心一片。

沈成济苦笑说:“我怕她知道是我的东西,就不肯用了。”

老先生叹了口气,应允了沈成济:“小侯爷放心,既然小侯爷不想让窦小姐知道,老朽就不会说。”

“谢过了。”沈成济依旧坐在帘子后头,看老先生给她治腿,只要她稍一蹙眉,沈成济心里就一揪,不知她是感觉痛还是被烫到了。

窦华容也总觉得这屋里好像有人在看她,可往四周一看,又没有人影:“先生,你这屋里可是有人?”

老先生便笑:“何故如此问。”

“我总觉得好像有人。”

老先生玩笑道:“没准是小姐心上人呢。”

窦华容冷淡道:“我没有心上人。从前有,如今没有了。”

老先生叹了一声:“若是有心,破镜亦可重圆。”

窦华容下意识的就去看那帘子后头,沈成济在帘子后身体僵硬着一动不敢动,听到窦华容一字一字的说:“绝无可能。”绝无可能。

这四个字刀子似的搅进沈成济心中,让他几乎要窒息。

窦华容察觉了有人,沈成济便不敢再探头去看,静静地坐着,等着老先生送走了窦华容进来找他。

老先生拍拍他的肩:“都说女人容易心软,小侯爷这般真诚,总有一天能打动窦小姐。”

沈成济勉强地笑了一下,窦华容可不是会心软的人。

沈成济低落地回了府中,推开房门,在他床头的桌上的木托盘里摆放着一副凤冠霞帔,用红绢绸好好地盖着。

沈成济将那绢绸掀开,抚了抚他特地着人定制的这套凤冠霞帔,图样是他自己画的,依着华容的气质和脸庞设计的,他想着,这套凤冠戴上,再配上那副红珠的耳环,定能将华容的五官衬托出来,楚楚动人。

他刚回京,就把设计好的图纸给工匠送去打造,打造好便放在了房里。他离京的时候说过,还会娶她,如今他已将凤冠霞帔准备好,只等着新娘入门。

沈成济躺在床上看着顶幔,只是……新娘不知何时才肯入门。

第二日,沈成济没有再去济世堂,他怕窦华容发现了端倪,会发现他藏在帘后。

果不其然,这一日窦华容一直往帘后看,没有瞧见人,做完了火疗之后,非要往帘子后看一眼,她撩起帘子来,那帘子后头果然空无一人,只有一只猫趴在桌子上四脚朝天地睡觉。

是她多心了。窦华容给老先生赔了不是,离开了济世堂。老先生却不由地感叹,最了解窦二小姐的,还是沈成济。

窦华容回了府中,走起路来只觉得轻便,经过二十天的治疗,就算不是阴雨天,她都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走起路来前所未有的轻便。

阴雨天里,窦华容难得地睡了个好觉,竟一觉睡到了晌午,惫懒地睁开眼,才听到窗外下雨了。

她叫了声“小茹”,小茹听见小姐叫她,端着洗漱的水进来,笑道:“小姐醒了,小姐这一觉睡的时间可长呢。”

窦华容迷迷糊糊的坐在床上醒神,可不是,她这一觉睡得好安稳,要搁了平时,只要一阴天下雨,她必定要犯腿疾,早早的就难受醒了,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窦华容揉了揉双腿,这次没察觉一点不适。

小茹惊喜道:“小姐,是不是腿上好多了?没再痛了是不是?”

小茹扶着窦华容起来走了几步,窦华容只觉得跟平时无异,跟晴天时一样的轻便,本以为这腿要坏一辈子,没成想竟又成了一双好腿。

窦华容也不由笑了,点点头说:“那先生的法子果然有效。”

“那可真是太好了!”小茹高兴地蹦起来,“小姐,这老先生这么神,明日里你再去让他把脉,您生安策小公子的时候还落了些病症,您让他一并给您调养调养。”

“也好。”窦华容身上去了病痛,心里自然也高兴,嘱咐小茹,“明日你去备些礼物,随我一起去济世堂感谢那位先生。”

“的嘞,婢子这就去准备。”小茹欢欢喜喜地跑了出去,没多久又折返了回来,满脸堆笑道,“小姐,张公子来了。”

说罢,才又退了下去。

张奉亦是脸上露笑:“我听小茹那丫头说,济世堂的老先生妙手回春,帮郡主治好了腿。”

窦华容心情好,脸上也高兴,张奉难得见窦华容对他笑得如此好看。

张奉见桌上的饭食还没怎么动:“郡主还不曾用过饭,我给郡主盛。”

“不必,你来府中可是哥哥又找你有事商议?莫要耽误了。”

张奉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泛红:“已经议完了,正要走了,特地来看看郡主。”

窦华容淡淡地点了头:“弟弟来看姐姐,也是理所当然。”

张奉低着头不答话。

窦华容指了指桌上的饭食,叫了张奉的名字:“清言,一起吃些吗?”

“不了,不了,我只是来看看郡主。”张奉说着便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

窦华容皱眉:“你腿怎么了。”

“没、没事……”

窦华容长辈似的关心道:“济世堂的先生瞧腿瞧得不错,要是有什么病症,切莫讳疾忌医,早些去看,年纪轻轻的便瘸了腿可不好。”

张奉耳尖羞得冒红晕,不好意思启齿。

齐左大大咧咧道:“还不是公子那次马会之后,不知发了什么疯,非要学骑马,结果从马上摔下来好几次,差点把腿摔折了!”

“齐左!”张奉拧着眉压低声线喝了他一声。

齐左这才委屈巴巴地鼓着嘴闭上,不再多说。他是真不明白公子是为了什么,沈将军是沙场战将,骑术好是应该的,他一个读书舔墨的文人,跟沈将军较什么劲呢。

从马上摔下来抱着腿在地上打滚,痛的额头冒汗,第二日也照常要去练骑马,这是何苦。

窦华容语重心长的凝视着他:“清言,何必强求不可得之事。”

张奉垂着眼睑不敢抬眼去看窦华容:“不求……如何知道不可得。”

窦华容说:“你送的花极好,但以后都不必送来了,还是留着送给日后真正能欣赏这花的人。”

张奉早就想过窦华容会拒绝,也做好的有一日被拒绝的准备。

可真听她说这话,又觉得心里难受的针扎一样。

“郡主在奉心里,便是最能欣赏的人。郡主素来执拗,便知执拗之人最不听劝,我亦如是,还请郡主莫要相劝,我做何事,皆是我的选择。若有一天撞得头破血流,自会回头。”

张奉冲窦华容拱了拱手:“奉,想成一个能配得上郡主的人。”不管吃多少苦,受多少罪都行,有不会的他可以学,可以练,他不怕疼,只要有一日,窦华容能真正瞧得上他。

张奉咬了咬唇,一摇一晃地用着一副不太利落的腿脚走了。

窦华容摇头叹息,执拗有什么好,她还不是执拗得很,最后落得什么下场?一腔真心错付,几次险些丧命。

只是当局者,总是执迷不悟。窦华容的腿能好,全仗了济世堂的老先生,窦华容心中感激,特地让小茹备了厚礼前去感谢,谁知第二日这老先生又尽数给她退了回来。

窦华容心想是不是自己不曾亲自去感谢,只让小茹去送礼感谢,失了礼节才让老先生不高兴,便择了一日亲自感谢。

老先生慌忙出去迎接:“小子亲自前来,老朽受之不起。”

窦华容笑道:“先生治好我多年的顽疾,我理应来感谢先生。”

老先生连连摆手:“老朽不敢居功,小姐委实不必谢老朽,老朽实在无地自容了。小姐用的外敷之药,并非老朽所配,乃是有人相赠。”

小茹将窦华容带来的礼物放到老先生的桌上:“小姐给你的谢礼,你就收着嘛,小姐都亲自送来了你还不收?”

“这……哎!”老先生无可推脱,只好点头收下了。

小茹又说:“先生的医术这么高超,可以给我们小姐调理一下身体,我们小姐自生产之后,身体就畏寒怕冷,时常风寒生病,先生何不直接将我们小姐的身体调理好,我们小姐定会让您声名远播!”

“多谢小姐抬爱,可小姐的腿并非老朽一人治好的,实在不敢当圣手之名。”

窦华容诧异:“哦?先生还有同伴。”

老先生点了点头:“小姐敷腿的药便是他给的。如果小姐愿意,老朽可明日让他来一趟,为小姐试脉。”

“如此甚好。”

窦华容不自觉地往那帘子后看了一眼,难道她的感觉没错,当时这屋里真的还有旁人在?会是何人?

窦华容心中揣着疑惑回了府中。

老先生立刻让药铺里的学徒去沈成济府中捎个话,沈成济得了消息一夜辗转,第二日下了早朝便来了,与老先生串通了一番等着窦华容来。

沈成济坐在帘子后头,忐忑地等着窦华容,见老先生引着她进来,心一下提到了嗓子口。

老先生让窦华容坐下:“我这个小兄弟模样生得不好,又有哑疾,不想露面,怕小姐笑话,隔帘诊治,小姐可愿意?”

“无妨。”窦华容将手伸进了帘幕里,眼神却十分狐疑。

沈成济垂目看着伸进来的纤纤细手,忍住了握住她的手喊她名字的冲动,老实地搭上手腕试脉。

窦华容白嫩的皮肤敏感地感觉到,这人的指腹有粗糙的茧子:“这位兄台为何指腹上会有茧子。”

沈成济用左手书了一张纸条递出去:经年粗活,手指粗糙,小姐莫怪。

窦华容见那字迹,扭曲丑陋,不是沈成济的字,想来若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能读书写字就已经不错,只有富贵人家的公子,不必每日做活,才有那么多时间日日练字。

老先生请窦华容稍等,到帘后与沈成济商议,沈成济开了一张药方子给老先生看,他并非常年行医问诊的大夫,虽说学了一招半式,还是跟老先生讨论之后更为妥当。

沈成济跟老先生两个各有所长,共同拟了一张满意的方子,温和滋补,可长期服用,调养身体的寒症。

老先生将方子递出去给窦华容看,窦华容的目光却始终对那帘后的人好奇无比,她总觉得对那帘子后的人有奇怪和异样的感觉,可要让她说究竟是什么感觉,她又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很奇怪。

她把药方一放起身去帘后一探究竟,帘子一掀,空无一人。沈成济把帘子给了老先生,便立刻从后门溜了。

窦华容站在空无一人的帘子后,不知为何觉得心里突然空了一下。

窦华容回府后靠在软枕上小睡了一觉,竟梦见自己又回了济仁堂。

济仁堂里空无一人,只有层层的白色帘幕,帘幕后面站着个人影。她撩开帘幕往里去寻那人影,忽地起了风,卷的白幔轻飘飘地飞卷起来,可那人的影子却始终离得她很远,她怎么都撩不完一层又一层的白纱,走不到他身边,看不清他模样。

“谁,你是谁,为什么站在帘子后面不敢见我。”

“你究竟是谁?”

她越是看不清,越是想一探究竟,拨开纱幔去寻他。

别走,回来!回来告诉我你是谁!

“别走!”窦华容忽地惊醒,粗重地喘息着,小茹在一旁给他用帕子擦了擦额头,关切道:“小姐一直皱着眉,可是做噩梦了?”

“不是噩梦,是很奇怪的梦……”窦华容不信神佛,没想到自己也有被梦魇住的一天。梦里的感觉那么真切,她迫切地渴望见到他,抓住他,可他就是躲在帘子后面,不肯见她。

窦华容头痛地揉了揉眉心,她最近大约是月事将近,思虑过重了。

小茹将药端给了窦华容:“小姐,药熬好了,小姐趁热喝了,药效更好一些。”

窦华容端了喝下,这药并不难喝,似乎是知道她不爱喝苦苦的东西,特地在里面加了山楂陈皮,并不像平常的药一样难以下咽。

“小姐,外头下雨呢,您要是困倦,就多睡一会儿吧。”小茹给窦华容点上些安神香,袅袅的香烟从炉中升起,窦华容一阴天就特别爱犯困,便又多睡了一会。

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腹下暖热,起身瞧了瞧,竟不知不觉的来了月事。

“小姐,您喝了一阵这药之后,连月事都格外准了。”小茹给窦华容换了新的衣裳被单,将弄污了拿出去让促使丫鬟洗了,又给窦华容端了一杯红糖姜来暖腹。

“小姐,那老先生的药好管用!奴婢瞧着小姐也没从前那般手脚发凉的畏寒了!”

“是啊。”窦华容站在窗外看外头雨打芭蕉,从前她月事不准,来的时候也难免要腰酸腹痛,可这次竟一点感觉也没有,与平常无异。

这本是极好的事,可窦华容心里却总有几分异样的感觉。

窦华容喝了一口红糖姜,甜味在舌尖弥漫开,带着姜片微微的辣味,浑身暖暖的很舒服,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她真是年纪越大,越容易多愁善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