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阖家团圆的日子。
凤弦宫外,狂风大作。
凤倾禾独自跪着,侍从不得近身,就连跟着一起来的白灵都被安置在嬷嬷房内。
清晨梳拢的秀发此时被风吹的胡乱贴在脸侧。
前段时间跪在蒲团尚且忍受,这坚硬的青砖如冰块一般,透过膝盖缝传遍全身。
更何况今日出门为了轻便,并未着厚裤。
凤倾禾的委屈只是宣判的那一瞬间,虽然此时狼狈的像个落败母鸡,心情却还不错。
她向来不会自己为难自己,便想些让自己开心的事转移注意力。
昨夜司怀辞喝多了,但她始终清醒。
司怀辞喝醉以后,凤倾禾便命人将他抬进自己寝殿。
命岁岁为他换上崭新的里衣,才放到床榻。
两人什么都没发生,躺在床榻司怀辞也慢慢安稳下来。
他无意识的抱住凤倾禾,抚摸着她的后背。
凤倾禾早已习惯这个时代,普通的男女之情已无法满足,她将司怀辞反压在身下,直直勾勾盯着他的侧颜。
长长的睫毛垂在微红的脸庞,薄唇轻启,或许是太热了手指拉扯着脖颈边的衣衫。
凤倾禾无意识的慢慢低头,不同与白日的那场刻意表演,此时是带着羞涩以及侵略的在司怀辞唇上轻啄了好几口。
这才心满意足放开司怀辞,为他盖好锦被。
转过身的凤倾禾再也没有了睡意,他还从未这般回味过一个吻。
按理说,这王府里也不缺称心的人啊,侍奴恢复了侍夜,只要她想,她就能日日快乐。
这心脏扑通跳的感觉,却是如此陌生。
“殿下,老奴扶您起来。”
刘嬷嬷双手扶着凤倾禾,将她的半个重量压在自己身上,半拖着她起身。
凤倾禾往四周看了看,不知何时天已黑透。
“殿下,殿下——”
凤倾禾意识清楚,腿却半分力都用不上,刚一迈腿便整个人直直栽了下去。
手忙脚乱的宫人将她抬到女帝的床榻,凤倾禾看了看四周,干脆闭上眼睡觉去了。
昨夜没睡好,正好补眠。
凤倾心早就不在宫中,母皇一言九鼎绝不会偏袒凤倾禾,谁让她平时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
凤倾禾悠悠转醒,并非睡饱了,而是疼的。
上身被御医按住,膝盖周围也围着好几个御医。
“放开本殿。”
“休要胡闹,膝盖全都是瘀血,如不及时处理,日后定会落下残疾。”
竟没发现女帝坐她边上候着,凤倾禾收起来的委屈,说来就来。
她转过脸不去看女帝,嘴里嘀咕着:
“残疾便残疾,反正在您眼里儿臣本就一无是处。”
“大皇姐英勇善战,二皇姐为母皇分忧国事,三皇姐四皇姐虽不在京城,母皇日日放在嘴边,五皇姐她——只有儿臣还在惹您生气。”
不知不觉便将心中所想唠叨出来,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若非对母皇亲近,这些话她万不会说出口。
女帝并未回答,御医们不受影响的继续诊治。
“陛下,六殿下需要卧床静养半月,不可随意下床走动。”
御医出去之前和女帝交代着。
“听到了?回府以后老实躺着,你还年轻,落下病根有你受的。”
御医走后,女帝坐到床榻边上,手指轻轻抚着凤倾禾脸侧的碎发。
凤倾禾的脸往里撇了撇,记忆里凤倾禾和女帝的关系,自出宫后便一直淡淡的。
可自从她来了这里,和母皇不多的几次接触,她都能深刻的感受到,其实女帝比起其他皇女,对她的疼爱,丝毫不加掩饰。
毕竟是帝王,她习惯了高高在上,对谁的好,都只能点到为止,想要再多,便得自己去争取。
撒娇是争取,埋怨也是。
“你的皇姐们如此优秀,母皇自是为她们高兴,但你知道母皇对你的期望不是有所建树,不受拘束的活着才是你父君所盼望的,你无需同她们比。”
女帝一边轻抚着凤倾禾一边慢悠悠说道。
好久没这般享受过女帝的疼爱,凤倾禾没出息的转过脸来,环住母皇的腰身,将头埋进去。
“母皇,儿臣让您失望了。”
“并非失望,管教乃朕之责。”
这帝位冰冷,即便是皇女皇子一般也不敢靠近。
更何况这些都是她的孩子,不能厚此薄彼干脆谁都不会太过亲近。
愿意靠近她的,敢主动靠近的,几乎没有,就连最小的十六皇子,不过三四岁,见了女帝也只敢远远行礼。
哪里像凤倾禾这般,近二十岁了还会粘着她撒娇。
“都要做母亲的人了,还像孩子一般。”
“只要母皇在,儿臣就永远不用长大,嘿嘿。”
心里的委屈释放的一点都没有,便到了深夜。
又是叶朗亲自护送出宫,这回,凤倾禾是躺在轿辇里,被宫人抬着出去。
跟随凤倾禾入宫的只有白灵,马车和其他侍从在宫门外候着。
叶朗看着凤倾禾被抬进王府的马车,便回了宫中,少了六殿下的调侃,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奇怪。
马车宽敞,即便是躺着也丝毫不觉得拥挤,凤倾禾稍微挪动身子,想要更舒服一些。
一直候在马车的小厮,见叶侍卫走了,才着急说道:
“不好了殿下,修竹院的那位不见了。”
在宫里呆了大半天,凤倾禾一时没反应过来修竹院的那位是谁,脑子转动一会儿才腾的坐起身,问道:
“你是说昨日来府里的那位元之公子?”
“是,殿下,太阳刚下山,岁岁就来报元之公子不见了,但是奴才进不去宫中,没办法跟您通报。”
“岁岁已经带着人到处去找了。”
凤倾禾从未想过,司怀辞会不辞而别。
她本以为司怀辞来周朝,是为了找哥哥司怀瑾,那么如今知道了真相,等着凤倾禾送他回去便是。
这会儿凤倾禾冷静下来,才觉得这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司怀辞被她发现,包括司怀辞来周朝,或许都没表面那么简单。
堂堂皇子,怎么会将自己置入险境。
显然,是她自己犯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