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闻笙动静越来越弱。
不出一个时辰,宫里的嬷嬷便来将闻笙接走,凤倾禾连最后一面都未见到。
若是见了,她会为了闻笙和大皇姐反目吗?
显然不能,所以不如不见。
重修男戒,意味着被主子半遗弃,待学成若是主子愿意接回来还好,若是不愿去接,便被充做杂役,服侍宫中上了年纪的宫人。
可谓是最惨的结局。
凤倾禾倒是不用担心后续,她必定会记着日子接闻笙回来,只是在里面遭的罪,回头要想办法补偿给他。
“元之为何会逃走?”
凤倾禾宿醉了几日,头昏脑胀,她捂着太阳穴沉思片刻,元之的事还不是告诉大皇姐的时候。
“那夜玩的过火了些,八成吓跑了吧。”
这个念头一出来,凤倾禾便联想那日司怀辞满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难道急着离开是因为失身?
无颜面对她了?
不可能,这什么年头了还有人——
黎朝向来封建,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是误以为失身,羞愧而走。
总之,这王八蛋是绝不可能善终。
“你们两情相悦本殿才成全,如何这般不懂珍惜,你当真是被母皇惯坏了。”
凤倾秒担心的是元之外乡人在周朝活下去的问题。
可这句话莫名戳到凤倾禾的痛点,顶嘴道:
“母皇若是娇惯,倾禾便不会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凤弦宫外的传闻,早就人尽皆知,凤倾秒意识到说错话,语气缓和下来:
“母皇也是为你好,一次了断总比日日受煎熬好得多,你呀,在这京城处处树敌,往后本殿不在京城,要记得主动找太女调和。”
这是大皇姐第二次提起太女,凤倾禾除了对付凤倾心的时候,去找过太女一次,之后压根想不起来这个人。
如此想来,太女这隐身的本事确实挺高啊。
“放心吧,往后我一定夹着尾巴做人。大皇姐,对不起。”
司怀辞是她厚着脸皮从大皇姐手中硬抢来的,如今人跑了,大皇姐非但没责怪,还处处为她着想,凤倾禾倒不好意思了。
“无碍,这是他的选择,本殿尊重他。倒是你,为了个侍奴,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要是母皇知道了,该多心疼。”
或许真的会心疼吧,想到那日母皇看着御医为自己医治膝盖,寸步不离,凤倾禾就堵得慌。
“以后不会了,放肆一回也长了教训,劳烦大皇姐专程来一趟。”
两人客气一番,见凤倾禾已无大碍,凤倾秒便准备撤了。
临走之前,还特意交代道:
“不要怪白灵,她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凤倾禾:???
大皇姐这是会读心,正准备等大皇姐一走,就狠狠收拾一顿白灵呢。
竟然学会去搬救兵了,自己倒还好,闻笙被她搞惨了。
“知道了,大皇姐慢走。”
估摸着大皇姐刚出府,凤倾禾对着殿外喊了一句:
“白灵!”
进门的却是养伤两日,走路仍一瘸一拐的岁岁。
“殿下。”
“你不养伤过来做什么?白灵呢?”
岁岁手里端着从厨房端来的汤品,先放在床边的小凳上,这才准备去扶凤倾禾起身。
“厨房煮的养胃粥品,岁岁喂您。”
“本殿的话,也可以想回答就回答,想不回答就不回答了吗?”
凤倾禾的声音不大,穿透力却十足,岁岁跪在床榻跟前,手却稳稳端着粥品。
“殿下,白灵和岁岁是近身伺候您的人,府里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您最重规矩,便理解白灵吧,就像那日殿下理解岁岁那般。”
凤倾禾的呼吸跟着一颤,岁岁的年纪小,加上救落水的她落下后遗症,平日并不会拘束他。
他在府里跑跑跳跳没个正形,却也给沉闷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那日的严惩,是不得已为之,她没想到岁岁能体会的这么深远。
凤倾禾靠在床榻,习惯性的揉了揉岁岁的头发,问道:
“还疼吗?”
“不坐便不疼,已经结痂了,过几日便能活动自如了。殿下,您快尝尝。”
岁岁将调羹在碗边剐蹭几下,递到凤倾禾嘴边。
凤倾禾闻到味道,才察觉饿了。
这几日并未好好吃过一顿饭,只顾着折腾自己,白灵怎么可能不担心。
她连吃了好几口,沉声对岁岁说道:
“让白灵进来伺候吧。”
“唉。”
岁岁赶紧将碗放在小凳上,瘸着腿朝外走。
钰王府的府规照搬其他王府,并无特别之处。
犯什么错受什么罚,全都写的清清楚楚,白灵乃府上的女监,在这府上唯一能处罚她的人便是管家。
白灵不让不让岁岁告诉殿下,便是不想因这种小事,被特殊对待。
可如今殿下这么说,便是不再怪白灵,让岁岁去接白灵回来的意思。
凤倾禾叹了口气,自顾端起粥。
白灵向来严于律己,这件事她虽生气,却也知道白灵无路可走才出此下策,比起自己生气,她的身体才是白灵放在第一位的。
这份心,凤倾禾又如何不知道。
司怀辞一事,让她看清楚了太多,也算是一夜成长起来。
“这是怕本殿重罚与你,自行领罚让本殿无从下手吧。”
见白灵进来,凤倾禾还是没好气的念叨了几句。
白灵接过空碗,放回寝殿中央的圆桌,重新返回去跪在床榻前,回道:
“白灵不敢,是白灵擅作主张闯下祸事,还请殿下重罚。”
杖刑可谓是毫无尊严,几乎是剥光了杖在肉上才算。
那日气急,加上岁岁长跪不起,她明白岁岁是不想她坏了规矩,便判了杖刑。
以儆效尤的效果最明显。
白灵的身份万不会那般受罚,即便受刑也得是避开众人,伤也会选在外表看不见的地方。
“坐过来,本殿看看你的伤。”
白灵只比她小一岁,七岁跟着她至今也有十几年的时光,说不心疼是假的。
“比起岁岁的伤差远了,白灵怕殿下看见了不解气,还得补一顿。”
白灵跪着往前挪了挪,这会儿房中无人,大着胆子拉住凤倾禾的手,脸上俏皮的模样,还如小时候那般。
凤倾禾忽然意识到,白灵到了该娶夫郎的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