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正厅就这么几个人,凤倾禾仍是没想到母皇所谓的交代如此彻底,如此不留情面。
母皇向来偏疼凤倾心,一是邱贵君身处高位,不得不顾及,二是凤倾心能力的确出众。
皇女尊贵,可在女帝面前,不过是孩子。
母亲管教女儿,天经地义,国法家法混在一起,绝没有轻饶的道理。
除了女帝和凤倾禾,其余人全都低垂着脑袋,不敢往那边瞥一眼。
但宽厚的刑杖落在毫无遮挡身后的声音,依然足够震撼。
不过十余记,凤倾心便没了哀嚎的气力,一口气没上来,歪着脑袋晕了过去。
“陛下——”
侍卫甚是为难,按照规定必是泼醒继续行刑,可刑凳之人是皇女,便又犹豫了,这差事可太难了。
“继续吧。”
女帝终是不忍心,既没泼醒,也没赦免。
侍卫领命继续,不出几记,凤倾心便疼的醒来,呼唤了几声母皇,双手在空中徒劳的抓着。
凤倾禾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原以为自己会麻木,会幸灾乐祸。
可这刑杖的声音似乎有一半在她心上敲着,扰的她呼吸不畅。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血脉相连?
凤倾心缓缓起身,对着女帝的跪下,请求道:
“母皇,五皇姐千金之躯,承受不住这般刑杖重责,数目已过半,求母皇饶五皇姐一回。”
跪在一旁内心煎熬的周维春见凤倾禾求情,附和道:
“维春感激陛下维护之心,求陛下饶了瑞王吧。”
又是哗啦一片,周御史,周父,周维蕴全都跪地求情,而凤倾心已经气若游丝,只剩几乎听不见的哼哼声。
“罢了,既然众人为你求情,朕便饶你这回。”
侍卫自两侧搀扶着凤倾心,为她穿正衣裳,她还得谢恩。
“周御史,钰王今日带着周小公子进宫,是向朕求娶周小公子,朕已经准了,您二位可有异议?”
凤倾心被两个侍卫拖拽着才不至于倒地,听到女帝的这番话,用尽所剩无几的力气推开侍卫,踉跄着朝凤倾禾身边走去。
“凤倾禾,你可真卑鄙,将本殿置于死地,为了的便是抢本殿的男人?你真让人恶心。”
凤倾禾被凤倾心拽的一踉跄,差点摔倒,被眼疾手快的周维春一把拉住。
“好一对奸妻淫郎,怎么,本殿睡过的你也下的去嘴。”
凤倾禾一手握住周维春的手腕,将他甩在自己身后,随后右手使劲全力的一巴掌扇在凤倾心脸上。
“若是日后再言语轻薄钰王府正君,本殿见你一回打你一回。”
“放肆!长辈在此,由得着你们胡来?”
“送五殿下回瑞王府,自今日起,瑞王府一干人等不得外出,外人也不得踏入半步。”
“是,奴才这就去办。”
侍卫拖着凤倾心离开,凤倾禾赶紧跪下,主动认错:
“儿臣冲动了,母皇息怒。”
“罢了罢了,若是周御史愿意,朕便拟旨赐婚。”
周御史一家下跪谢恩:
“老臣全听陛下安排。”
女帝起身来到周维春跟前,柔声问道:
“这回朕要问过你的意见,你是否愿意入钰王府,嫁给朕的六皇女凤倾禾?”
凤倾禾怕周维春说出不该说的话,抢先替他说道:
“方才来的路上,儿臣问过维春,他愿意的。”
“朕没问你!维春,不必顾虑朕,也不必顾虑你的母亲父君,更不用顾虑钰王,朕只问你,是否愿意?”
周维春重重磕头后,回道:
“维春已非完身,万不敢耽误六殿下大好前程,承蒙六殿下不弃,维春愿追随六殿下,以侧君身份嫁入钰王府,日后定会尽心服侍六殿下,还望陛下成全。”
随后又对着周御史和周父,磕头说道:
“孩儿让周氏一族蒙羞,原该以死谢罪,可维春舍不得母亲和父君,只能苟且活着,维春不能只顾自己,母亲大人,求您谅解。”
这一番话,凤倾禾看的出,女帝和周御史动摇了。
在她们眼中,在明知周维春被糟蹋以后,万不可能和从前那般。
就算是侧君,她们也接受。
“放肆!母皇和周御史皆在,岂有你做主的道理!”
凤倾禾三番两次训斥周维春,丝毫不留情面,周维春心里怕怕的,还是大着胆子推开凤倾禾。
“维春心意已决,求陛下成全。”
“周维春,既你愿入钰王府,往后便是本殿的人,遵的便是本殿的规矩,若你再执拗任性,休怪本殿在此执家法!”
女帝今日才算摸清凤倾禾的脾气,她执着坚持的时候,万没有别人更改的可能。
哪怕是她下旨,凤倾禾也定当一路求到宫中。
成也这个性格,败也这个性格,随她吧。
周维春被训斥的不敢再吭声,像是犯了错的小孩,泪眼汪汪的挨靠着周父。
“朕已说过错不在你,以周家的功劳,钰王府正君之位你当的起。”
“倾禾,带周小公子下去歇着,真要和周御史商量商量你们的婚事。”
凤倾禾总算松了一口气,谢恩后毫不温柔的牵起周维春的手,出了正殿。
女帝喃喃了一句:
“维春拿捏不住朕的小六,往后还得靠周御史多多指点。”
周维春闺房。
之前被打翻的物件早已归位,房间恢复整洁,周维春低着脑袋,还在消化今日发生的事。
“殿下请坐,维春让他们沏一壶热茶来。”
“不用,你离本殿这么远作何?过来。”
周维春站在房门口的位置,不知为何,他还真有些怕凤倾禾。
从前只心里装着凤倾禾,到从未想过,他会怕。
或许来时马车上罚他跪了一路,方才又当着女帝和母亲父君的面训斥了他,又或许是两人此时关系与从前不同。
周维春慢慢往前挪着,待距离凤倾禾半步,便停下不动,心脏开始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坐这儿,本殿有话问你。”
凤倾禾拍了拍大腿面,笑着对周维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