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禾原以为司怀辞知道自己有身孕,也定会因为憎恨她,不喜这孩儿。
没想到这孩子都危及他的性命了,反倒要凤倾禾保住孩子。
原世界的凤倾禾没有做过母亲,没感受过一个小生命在体内逐渐长成的过程。
尽管她对于苏暮和柳棠生的孩子,很是欣喜,却也因参与感不强,情感流于表面。
“你可知作为黎朝人,想要孕育一个生命有多不容易?”凤倾禾轻轻说道。
“既然上天所赐,元之照单全收,不论过程有多艰难。”
司怀辞依然不想看到凤倾禾,说完便扭过身,面墙躺着。
将凤倾禾隔绝在外,拒绝再与她交流。
“对不起,方才是本殿冲动了,接下来你好生养着,本殿定会拼尽全力保住你和腹中孩儿。”
凤倾禾不再触碰司怀辞,甚至诚恳的为方才的行为道歉,请求司怀辞的原谅。
只可惜,司怀辞装作睡着了,压根没回一句话。
“那你歇着,本殿先回了。”
凤倾禾示意白灵先在这里守着,等情况好转再回去复命。
来的时候理直气壮兴师问罪,回的时候灰溜溜,做错事的人变成了自己。
凤倾禾踱回院中,盯着墙角埋葬司怀瑾的那处看了许久,随后走近坐在那张孤单的椅子上。
这把椅子算是他和司怀辞首次亲密接触的地方,为了不让大皇姐起疑,在这里强吻了司怀辞。
说她们两心相许,想要让司怀辞在府上做侍奴。
或许一开始她就错了,强扭的瓜不甜,她扭了。
如今两人变成这样,又是她想看到的嘛?
“司怀瑾,或许真是本殿错了,不该强行将司怀辞牵扯进来,不该将他带来周朝。”
“曾经困住本殿的那些仇恨,原以为此生也无法化解,今日本殿才明白,放下也并非难事。”
“可如今,即便是错了,也得将错就错,司怀辞没有退路,本殿也不准许他有退路。”
“你要怪就怪本殿吧,他,是强行被本殿拉入这局中,身不由己。”
凤倾禾就这么倚靠在圈椅里,抬头看着星空。
现代的世界里,总喜欢将死了亲人比做星星,宽慰自己他们并未消失,只是在星空中永生,照耀着他们。
可她从小就不信这些,父母并非浪漫之人,她也从不会将这些浪漫的想法留存在脑海里。
“殿下,今日要人侍夜吗?”
这个时候也只有岁岁敢来打扰,凤倾禾仰躺着,随意说道:
“是闻笙又擅作主张过来了吗?”
岁岁将手臂上准备的绒毯搭在凤倾禾腿上,堆笑道:
“闻公子今夜哪敢呀。”
是啊,今夜是柳棠和刘奕晋升的日子,如何也不会轮到闻笙侍夜的。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柳棠或是刘奕其中一人差人来问。
刘奕绝无可能,那便只有柳棠。
“殿下,是刘公子,他差人传话,想请殿下去听风苑。”
凤倾禾只是猜测,还未说出心中猜想,便被岁岁抢了先。
刘奕,主动邀请她去听风苑?
“传话让他候着,本殿稍后便过去。”
刚进了秋日,暑气未散,方才在司怀辞那里折腾班半晌,浑身都是汗。
得重新沐浴一番再去听风苑才是。
刘奕因为身形健壮,即便穿着侧君服侍,也稍显健硕。
自下人回府说殿下稍后过来,刘奕便站着守在院内。
听到凤倾禾的动静,便大礼跪下迎接。
头发尚有湿意,安静的垂在肩膀前。
“何必在这里候着,入秋的风凉,对你嗓子不好。”
“谢殿下挂念,奴郎无碍。”
刘奕引着凤倾禾来到屋内,奴才们识趣的没有跟着进去伺候,全都守在外面。
“若是本殿此时去了柳棠那里呢?”
凤倾禾不怀好意的取笑道。
刘奕熟练的拿起桌案的茶盏,倒了一杯温度适宜的茶水,递给凤倾禾,轻回道:
“今夜殿下必定难取舍,奴郎主动些,殿下才好做抉择,即便是去了柳侧君处,奴郎也不会有任何怨言,殿下知晓后,日后也会补偿给奴郎。”
刘奕的嗓子尚未好利索,难得他能说出这么一长段的话,虽然干哑晦涩,每个字都有几分道理。
这恍惚让凤倾禾觉得面前的人,并非刘奕,而是周维春。
这语气,也太像了。
“你坐,本殿有话跟你说。”
凤倾禾拽着刘奕的袖子,将他按坐在自己身旁。
自从那日两人在秀阁用文字大吵一番,都没机会坐下来将周维春的事好好说一说。
这是她对周维春的愧疚,也是对刘奕的愧疚。
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凤倾禾得好好跟刘奕讲清楚,毫无嫌隙的过日子。
“你老实回答本殿,维春的死,你怨本殿吗?”
刘奕眼神略有闪躲,盯着凤倾禾面前的杯子,点点头。
“怨过,恨过,替春哥不值,但这些日子,奴郎也想通了,若是春哥有在天之灵,他一定希望奴郎替他尽心伺候殿下。”
不得不说,今晚的刘奕太过让人惊喜。
将他司怀辞那里的不开心通通扫光。
“殿下,自奴郎入府,便顽劣难驯,承蒙殿下不弃,晋升奴郎侧君身份。”
“奴郎特请殿下严惩,严惩过后,殿下便将此事揭过,给奴郎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
刘奕忽然起身,跪在凤倾禾身侧,行了大礼还在地上磕了个头。
凤倾禾用手一拉,竟没拉起来。
按照她的脾气,若非她对刘奕没有愧疚,以他的表现,府规早就不知道挨了多少轮。
却没想到,刘奕竟主动提起此事,还如此兴师动众。
“本殿并未怪罪于你,你无需愧疚,快起来。”
“春哥生前曾数次来秀阁探望奴郎,告诫奴郎收敛脾气,若是他在天有灵,定怨恨奴郎不守规矩,殿下——”
凤倾禾明白了,刘奕请她来不只是侍夜那么简单,是将阻隔在两人之间的障碍拆除。
往后才能过正常的日子。
他需要个契机和台阶。
“岁岁,去马管家那里拿一根荆条过来。”
刘奕听完,浑身跟着一抖,这可是他最最怕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