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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秋林愣了一下,又感到旁边的刘艳暗地里故意踩了下她的脚,就连忙跟着也伸出了筷子。

她默默吃着碗里的鸡,偷偷抬起眼望了一下刚才那情绪起了波动的男子。却见他一面吃着,嘴角却不住地向上扬起。一小块的鸡,却被他吃得嘴唇上都是鸡油,凝结成了一种诡异的形状。

小姑娘将烧鸭上上桌。这次,张秋林学得聪明了,她用余光看着其他人,没敢轻举妄动。

但这次菜上桌后,等待了十多秒,同桌的人却没有反应。她悄悄朝着其他桌望去,发现他们的烧鸭也完好地摆在盘中。邻桌的鸡还有一半,但没有人再动筷。大家又恢复了正襟危坐的状态,似乎正在听一个领导的讲话。

她求助似的用腿碰了碰刘艳,却见她异常镇定,表情也很自然。

大约过了两分钟,众人凝神的表情稍稍放松。靠近门口的桌子那,终于有一个癫狂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服务员,上白酒。”

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将53度酱香端上了桌。只见对面那个开始发笑的男人漫不经心地将酒拆开,保持着侧耳倾听的状态,为众人满上。

张秋林刚想说自己没法喝酒,但大脑告诉她,这种情况下,使用声带是不明智的,很可能会将自己被盯上。

这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大部分人举起了酒杯。张秋林见状,只能硬着头皮参与了进来。

“哐当”的一声,她随着众人一饮而尽,一杯酒下肚,她感到脸颊发胀,头晕目眩。没法控制自己似的跌坐在了宽大的椅子上。

这声“嘭”的响声在安静的室内回荡,但其他人似乎被一张无形的网络牢牢抓住,目光并没有被她弄出的响声吸引。

张秋林知道自己有些醉了。她开始怀疑,眼前这静默得诡异的场景,已是她喝醉之后的幻觉。

她想到了刘艳的提醒,强打着精神,又从众吃了几轮菜,酒也不得不喝了两杯。

一位服务员走到透明的墙边,将遮挡用的白纱帷幕降了下来。

假火的光在帷幕上跳跃,对已经快要不行的张秋林仿佛有了催眠效果。她强打着精神,想着如果再一杯下肚,外面发生什么事,怕是也和她再无关系了。

想到这里,她索性倚在了靠背上,不出声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虽然场面上没人出声,但这些大多是是平日里不爱应酬的知识分子,此刻也已经东倒西歪了一片。

醉眼迷离之间,她感到刘艳用胳膊肘顶了她一下。她揉了揉双眼,却见眼前出现一个有些醉意的三十多岁的男子。他举着一只酒杯,酒杯之后,是一张有些轻狂的脸。

直觉告诉她,这便是一开始叫酒的声音的主人。

那男子站在她身旁,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直勾勾盯着她,一言不发。张秋林心里有些发毛,酒被吓醒了一半。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半分钟,就只见那男子说道:“来,敬你一杯。”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你喝醉了。”张秋林战战兢兢地回应道。

男子冷笑一声,说道:“我一直观察着你,就看你不对。半分钟,我向你发了多少次话要敬你的酒,你却不回应。直到我出了声,你才反应过来。”

“我……对不起,我喝太多了,没注意。”张秋林懦懦地说道。

“别装了,你是怎么混进来的?这酒你必须得喝,刚才,另一个人已经喝了,嘿嘿。”

刘艳挡在了张秋林面前,接过酒杯,想要替她挡下,却见斜对角那桌的一个鹤发男子“啊”的大叫了一声,全身沐浴在了冲天的火焰之中。

这火焰蹿得有花柱一般高,却比那些人造的灯光更生动,瞬间赋予了包间绽放的玫瑰更艳丽的颜色。

火光之中,张秋林面前这男人的表情变成了狰狞。他的身后,还没喝醉的人们正在爬行和逃窜。

就在下一秒,男人的表情凝固了。一把银质的匕首刺进了他的腰部。坐在张秋林对面的那个男人抽回了插入腰间的匕首。而面前的男人化为了一道火光。

“快,快趴下。”刘艳下意识地将张秋林按在了身下。

电光火石之间,玫瑰园的大门被踢开,张警官持枪带人冲了进来。但此时的他已经脱去了制服,披风上的银色雄鹰显得格外耀眼。他的身后,是几个有些眼熟的酒店服务员。他们已经隐藏在这里很久了。

玫瑰园内顿时枪声大作,一个个火柱升了起来,直冲那脆弱的穹顶。

被装饰在玻璃墙内侧的玫瑰花圃被点燃了,形成一个火圈,将她们困住。张秋林身边的桌子也化成了一只弓着腰随时会扑来的烈焰野兽。

浓烟滚滚,她软瘫在了地上,却已经没法动弹。朦胧之中,她的手臂被刘艳死死抓住,后者冒着危险支起了身,奋力将她拖到了一个火势相对较弱的地方。

哭泣声、喊叫声充斥着她的耳膜。就在她感觉自己的胳膊要脱臼的时候,握着她的力道突然松懈了。

那个勇敢的身影像被雨打落的枯叶一般,滚落到了一旁。

张秋林无助地看着那个被流弹击中轰然倒塌的身影,泪眼之中,一道火柱缓缓升起。

在那一瞬间,她想起了五年前倒下时,照在眼角上的夕阳余晖。

秦光是被一阵剧烈的震动惊醒的。在他的面前,是轰然倒塌的铁栅。

他打了个激灵,望向了头顶上塌了一半的天花板,穹顶之外,是墨色的星空。

秦光踏着铁栅的尸体走出去,穿过了王实秋进来的小门,眼前是一条被瓦砾掩盖的走廊,走廊不长,尽头的楼梯还算完好,但通往上面的顶盖已经坏了。

他小心的走上了楼梯,眼前是一片火灾的现场。大火已经被扑灭了,空气中仍然弥漫着刺鼻的味道。

他认出了身旁那根巨大的玫瑰花柱。花柱还很完整,没有和这房间内的其他物件一样只剩残躯,里面一颗颗晶莹的人造土滚落在了地毯的尘埃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