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悠久而遥远的声音
等九见夜到达七本山的FmK社时，九见王座的女秘书已经等在了楼下。和贪图美色的九见夜不同，九见王座对女色没有太大的嗜好。
这位女秘书大概三十上下，长相身材平平，没有所谓的被潜规则的资本。九见王座选她作为女秘，只是因为对方忠心而已。
九见夜知道自己的叔父是未婚，平时也没有对女性表现出额外的需求，他似乎一门心思全放在了研究‘万物之音’上，已经没有了所谓的世俗的欲望。
如此的‘清心寡欲’，在九见家也称得上是异类，和自己姐姐那个拉不下脸的贱人一样，似乎对繁衍没有什么兴趣。
如果不是自己最近形势不妙，九见夜其实是不太愿意和这位叔父有过多的来往的。
他抬头看了看位于七本山山脚的FmK株式会社，这是一栋6层楼高的写字楼。门口立着旗下虚拟偶像艺人的等身立牌，往上看去，the fire of mankind的英文招牌就立在大门之上。
the fire of mankind——人类的火种。
九见夜看见招牌，哼了一声，嗤之以鼻。信仰着母神的他，认为人类的火种就是繁衍，只要繁衍下去，任何生物都能长久的燃烧下去，永不熄灭。
但九见王座却有自己的想法。
“小少爷，似乎对王座大人的想法不太认可？”女秘略微躬身，察觉到了九见夜的目光之后，开口问道。
九见夜没有什么话好和这个下人说的，如果这女秘是自己的人，此时他早就赏她一记衰老神眼，让她死于老迈了。
似乎从昨晚开始，自己周围的人就开始变得不恭敬起来了。九见夜心里知道原因是什么，对万丈的更加愤恨了起来。
“去吧那个废物的尸体拿下来。”九见夜扭头对身边的女仆吩咐道，然后才对眼前还鞠着躬没有抬起身的女秘说道，“带我去找叔父。”
“好的，请走这边。”没有得到回答，女秘也没有追问，而是直起身很有礼貌的在前面领路，“王座大人正在总裁办公室等您。”
九见夜跟在她的身后，乘坐一楼的直通电梯，来到了六楼的办公处。
FmK会社的办公区域是有明确的划分的，三楼是安保、清洁、杂物人员的区域，四楼则是主播、运营、商务等负责业务的工作区，五楼则是重要领导的办公区，以及九见家相关部队工作的地方。
六楼和五楼四楼并不完全连通。要上六楼，只能坐一楼或者五楼的直达电梯，是独属于九见王座的楼层。
这层楼除开他的办公室外，还有着他的休息、健身和生活区域，配置基本按照五星酒店的总统套房的配置来的。当然，这对习惯了奢华的九见夜而言，不过是寒酸的落脚地罢了。
来到办公室厚实的实木门前，女秘轻轻敲了敲了门，里面便传来了九见王座的声音。
“请进。”
女秘这才打开门，等到九见夜走进后，便将门给关上。
九见王座的办公室相当的宽敞，左右的收藏架上一面是名贵的好酒，另一面则摆满了各种收集来的珍贵古籍、孤本。
红木办公桌后，是一整面巨大的落地窗，透过窗户，就能看到七本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林。
九见王座正坐在办工桌后敲着键盘，看到九见夜后，便立刻露出了笑容，站起身来：“这不是夜君嘛，来得这么早？”
“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笑容。”九见夜冷笑的看着他，“托您的福，为了上那女人，可让我出了好大的丑。”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九见王座把商务本的屏幕合上，走到收藏柜前拿出了两个杯子和一瓶白兰地，“那女人的所有资料我可都是查验过确认无误的，要怪也只能怪你们没查清楚月璃子的那条小狗狗会这么生猛，和我可没什么关系。”
“不是你和姐姐串通好的？”九见夜打量着对方的表情，然后又耸了耸肩，“算了无所谓了，既然你需要我的力量，想来也不会做得罪我的事情。”
九见王座给九见夜倒了一杯白兰地，清澈的液体飘散着香味，在玻璃杯里折射着灯光，像是液体的玛瑙般美丽：“bingo，我对你和月璃子之间的矛盾没有兴趣，谁能帮我完成研究，我就为谁提供帮助，仅此而已。”
“呵，不愧是商人，还真是利益至上。”九见夜冷笑着接过酒杯，年幼的身体脸庞和酒精相当的不搭，法律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约束作用，所以对喝酒这件事也没有抵触。不如说，除了女人，他第二爱的就是酒，毕竟酒后乱性，喝了酒的女人往往更好搞定。
九见王座并不认可九见夜的说法，他小酌一口后摇摇头说道：“the fire of mankind，人类的火种，可不是什么利益啊。”
“人类的火种是繁衍。”九见夜撇撇嘴，强调了一句，“我们都是母神的信徒，叔父，可别走歪了道。”
“人类文明最初的火种，是声音与语言。”九见王座缓缓说着，“繁衍不过是动物的本能，文明才是我们能延续下去的根本。”
两人对视着，都没有说话，酒杯里的液体轻轻摇晃。而后还是九见王座叹了口气，开口道：“但文明的延续，也需要繁衍来支撑，不是吗？”
九见夜这才一口将白兰地喝光，他脸上微微泛红，看上去更添几分可爱。
“我需要用一下万物之音。”他放下酒杯，看着九见王座，“我要借助它，把清音改造成最强的怪物。”
九见王座没有反应，只是盯着酒杯里的液体愣神，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九见夜看着叔父的样子，心里暗骂了一句，不愧是商人，真是无利不起早。
“作为交换，我会帮你寻找你需要的声音。”他把手里的杯子放下，然后说道，“具有魔力的、能深入人心的声音，可不是你现在旗下的那个冒牌货能比的。”
九见王座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笑道：“那么成交。”
◇◇◇
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
潮水声此起彼伏，海风吹过礁石的空洞，发出呜咽的声响。
皎洁的清辉，给海水染上了粼粼的波光，像是女孩子亮闪闪的眼睛。
飞鱼和海豚跃出了水面，哗啦啦的水声像是开启了乐曲的前奏。美丽的声音在海面下，穿透了层层的波浪，回荡在了皓月当空的夜下。
大水明珠子浮出了水面，头上鲨鱼的尾鳍已经褪去，转而是一头粉色的长发了。
她的皮肤已经如同人类女子一般，不，比那还要更加的细腻，如同最顶级的羊脂玉一样了。
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粉色的爱心瞳孔里，倒映着天空的月亮。
她对着月亮张开粉红的小嘴，发出长长的美妙歌声。
这声音里带着甜蜜的滋味，像是海风一样清爽，怀着鱼对水的眷恋，是月下女子对爱人的渴求。
她看着自己的鱼尾，歌声里有带上了一丝丝愁苦的意味，听着直让人心疼。
还要多久呢？
还要多久才能让我拥有人类的双脚，踏上爱人所在的土地呢？
为此，我已经抛去了控水的异能。
丢掉了在水里永生的资格。
只是为了能踏上陆地，去和他一起面对困难。
她用力的唱着歌，唱着唱着，想要一直唱给爱人的歌。
恋爱的甜蜜、思念的痛苦和别离的哀愁，回荡在大海里，让鱼儿们也沉醉着，海豚也发出哀伤的叫声。
潮水打在礁石上变成了泡沫，泡沫在海水里漂浮着，想要再坚持久一会儿，想要重新爬上礁石的怀抱，却最终在海水中一个个破裂，消失不见了。
大水明珠子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伤心，但声音中又带上了坚定。
她不是爱丽儿，不是那个为了爱甘愿变成泡沫的小美人鱼。
她要的不是灿烂美丽的一瞬间，是和爱人长相厮守的往后。
她不会变成泡沫，她要成为能和万丈一起走下去的爱人。
为此，她看着自己的尾鳍，小声的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快些呀，快些呀，快些变成人类的双腿吧。
让我能踏上陆地，去和他相见。
让我能踏上陆地，去和他相爱。
让我能踏上陆地，去和他相守。
就算陆地上的每一步都是荆棘也无所谓的。
就算陆地上的每一步都是危险也没有关系。
就算陆地上的每一天都是困难也无所谓的。
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好了，能帮上他的忙就好了。
陆地上的困难，我也可以帮上忙的。
陆地上的事情，我也可以帮你做的。
这样就好了吧，这样我就能出现在你的眼睛里了吧。
把我当成一般的女孩子就可以，不用把我当成人鱼的公主，我只是喜欢他的一只丑小鸭。
渴望着褪去尾巴，走上陆地，成为他的白天鹅。
所以快些呀，快些呀，快些变成人类的双腿吧。
让我再喝下那瓶危险的魔药吧。
大水明珠子在心里祈祷着，唱着这首歌。
月亮逐渐西沉，逐渐没入了海平线。美丽的人鱼小姐，每一天都在祈祷着，等待能够踏上岸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