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修文看到她也是一怔：“你不是不在家吗？”
“是啊，我刚回来。”
他自顾自走了进来，手里扯着一条铁链，链子的另一端还拴着个女人，虽然看不清楚她的脸，但从身段看应该年纪不大。
“送个肉猪给你，不太听话，你收拾收拾卖了吧。”
崔佳明白他这个“收拾”指的是什么，于是有意岔开话题：“就这事还劳您大驾。”
也不知道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卢修文目光一凛：“今天是你送货的日子，难道你忘了吗？”
闻言，崔佳心里咯噔一下。
“您不说，我还真忘了，我这就准备一下。”
她装作清点肉猪的模样，转身间却感觉身后凉气涔涔，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刚才去哪了？”
他这是在试探，崔佳心里有些慌乱。
这个卢修文的警惕性极高，和他说的每句话都要经过深思熟虑才行。
“前一阵我对门搬来了一个有趣的小妹妹，我刚刚去她家坐了坐。”
“哦？身为楼长，我还没见过402的新住户呢，你引荐一下吧。”
从冯婷婷之前的表现，她很怕401的魔女，压根都不会给她开门，更别说引荐了，这可如何是好！
崔佳硬着头皮敲响了402的房门。
“婷婷，是我。”
里面许久都没有回应，她不知道身后的卢修文是什么表情，但她知道自己已经快哭出来了。
就在这时，门“吱吖”一声开了：“姐姐，有什么事吗？”
冯婷婷清秀的脸，有些微微发白，一双好看的凤眼直视着她。崔佳几乎可以确定，她知道自己是谁。
“没什么事，这位是咱们楼的楼长，介绍给你认识，以后有事的话可以找他。”
那卢修文见二人热络的样子，这才暂时放下戒备，简单寒暄了几句。
他带着崔佳来到了501，直接推门而入。
里面住着的是一个身高将近两米的壮汉，赤裸的上身布满弹孔，都快被人打成筛子了。
出生在和平年代的崔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程度的枪伤，不免在心中疑惑这男人的身份。
“不会是刀尖舔血的黑老大吧？”
男人一见到卢修文，立马起身毕恭毕敬的样子，还真像个社团小弟：“楼长，您来了，有什么吩咐？”
“老黑，我今天有点事，你陪魔女去送货。”
老黑没废话，接过卢修文递来的钥匙就要出门。
他这是什么意思？还是怀疑自己，所以派个人监视她吗？
本想再混进楼长家，想办法打开那间上锁的卧室，可现在事情发展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她只能咬着牙，强壮淡定跟在老黑身后。
怎么送货，送给谁，那个八宝包子铺在哪，这些她都一无所知，露馅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想得入神，她没注意到前面的老黑已经停了下来，一头撞到了他的背上。
崔佳下意识脱口一句：“对不起。”
说完她心里一惊，魔女那嚣张跋扈的性格，可不像是会对人说抱歉的样子。
果不其然，她说完这句话，老黑转头一脸审视地盯着她。
“看什么看，再看老娘给你眼珠子挖出来！”
没错，这才是魔女的感觉。
那老黑好像很怕魔女发飙，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继续走了。
一楼墨绿色的大铁门，应声而开。
这还是崔佳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走出这栋楼。
楼外的街道和现实世界没什么不同，唯有一点，就是这里太过于安静了，静得仿佛是一个真空世界。
大马路上空无一人，偶有几家亮着灯的店铺，里面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
老黑出门左转直接上了一辆冷冻货车，可他做的是副驾驶。
“难道是要我开车？可是我不会啊！”
崔佳努力地告诉自己镇定，如果是魔女她会说什么呢？
她不废话，脚踩着高跟鞋，摇着胯走到了副驾驶门前，一脸不悦地盯着车里的老黑。
就这么对视了十几秒，老黑妥协了，他下车绕到了驾驶座上。
嘴里还骂骂咧咧，小声嘀咕着，但好在没有起疑心。
车上随处可见都是魔女的化妆品，崔佳为了掩饰，随手拿起一只就涂了起来。
这八宝包子铺离得并不远，顶多也就两条街的距离。老黑车速飞快，她还没补完妆就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远远就看到了，摞得快到两层楼高的包子屉，蒸气腾腾。
一股浓浓的肉香扑鼻而来，由于紧张而干涸的口腔，瞬间盈满口水，大脑不受控制地想要大快朵颐。
这感觉很奇怪，她明明知道这包子里的肉馅是何物的，可就是感觉很馋。
和她一样的人还有很多，这屋里屋外大大小小的有二十几桌，都坐满了人。
一张张死灰惨白的人脸，大口咀嚼着肉包子，崔佳一想到包子里的肉馅是人肉做的，只觉背脊不住发寒，找回几分理智，那种奇怪的饥饿感也减轻了一些。
她故作熟络地喊了一声：“你们家老板呢，让他把上次欠我的钱给我。”
这话说完，原本热闹的包子铺瞬间鸦雀无声，那些食客都停止了动作，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看向她，老黑也是一脸的震惊。
崔佳额头冷汗滑落，对着这一道道空洞，死寂的目光，心里胆寒。
“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
就在这时，包子铺里走出来一个庞然大物。
说它是庞然大物是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个人，而是一头野猪！
此时的它正像个人一样，双腿直立站在门口，身上的白色围裙已经血迹斑斑，后背坚硬如钢针的猪鬃直立起来，看起来好像在生气。
“难道这头猪就是老板？”
这也太诡异了。
可不论怎么样，崔佳这场戏都要继续演下去，刚刚或许是态度有问题，跟这只猪沟通应该委婉一点。
“老板，我来给你送肉猪了，你看看这次的肉，我还贴心帮你切碎了，怎么样？还不错吧。”
这野猪刚一靠近，一股恶臭直窜进崔佳的鼻孔，瞬间好像置身于肉猪养殖场一样，呛得她有些难以呼吸。
野猪好似看出了她的嫌弃，神情有些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