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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手中的香烟点燃立在坟茔前,就算是简简单单告诉下面那位自己来过了。来之前白慕予有过很多幻想,最后发现迎接自己的只有砖缝与黄土里坚强的枯草。

“还有年轻人会来干这个事?我还以为来的只有老头子呢。”

一个沙哑的声音出现在白慕予身后三四米的位置,听声音来判断的话应该是一个老人,但是白慕予身上却传来了莫大的压力,汗毛都已经立起。

要是怎样的老人才能避过自己的感知?若不是自己此次出行并没有带武器,他可能已经拔剑了。

“前辈是?”

“一个守墓老头子罢了,村子最边上就是我家,没事帮这里看看墓。”

老人指了指村子的方向,在视野里确实能看到距离最近的院子,院子似乎还是黄土墙,和周围经过粉刷还画上农民画的小洋楼形成鲜明对比。

除此之外老院子和其他平楼房之间还有着十几米的距离,像是被整个村子孤立起来了一样。

“你还没说你自己呢,小伙子来这里不会是想盗墓吧?”

老头作为守墓人如果真的遇见盗墓贼应该是义愤填膺的吧,现在语气中竟然带着开玩笑的气氛,对方并未把自己的行为放在心上。

“白家后人,来这里看看罢了。”白慕予如实回答到,不过老头听到这几个字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眉县那边的?到我那去坐坐?”

老头口中的眉县在西面的bJ市,也是白起后人建立的村子,不过他似乎说起那边的人时脸上带着几分……嫌弃?

眼前的老头绝对是一个混血种,白慕予已经闻到了同类的气息,他的身上还流淌着混血种的“血之哀”,这是一个被密党创造出来的词汇,用来形容混血种在人类社会因为血脉的格格不入而导致的孤独与悲哀。

血之哀是龙族混血儿必定会拥有的一种心理思想。等级越高,血之哀的浓度就会越高。天生的特殊血统使这群非人非龙的混血种徘徊“最强”和“最弱”之间,无可选择地面临或多或少的排斥。

龙类的血统会给人带来“言灵”的力量,同时会让混血种和人类产生疏离感。

因为当你获得言灵的时候,你就会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是个普通人,只有在同类中孤独感才会消除,所以龙族血裔会自然而然地聚在一起。

这就是所谓的“基因决定命运”,就是所谓的“血之哀”。

老人无论是在远处的村子里还是提起那些“白家后人”的时候都是一副格格不入的样子,他必然也被这些群体排斥着。

“我不是眉县那边的,我从海外过来,听父辈说起过自己的血脉,所以就来这里看看。”白慕予跟在老头的身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老头子我叫白皓昭,你喊我老白都行。你小子看起来确实是血气旺盛,不像眉县那边传承都要断了。”

两人之间都知道彼此是同类,有一些话老白就说得相当直白,不过在他的口中确实有点看不起眉县那边的,尽管广义上他们才是正统。

在田垄之间的乡土路上,两人没有说过太多话,就算放眼望去除了彼此之外身边再没有任何人,彼此之间的话出得你口进得我耳再也没有第三人知道。

走进村口,几条土狗看到了白慕予这个陌生人都有一些戒备,但是走在前面的白老头摆摆手,这些流窜于村里的狗就散去了。

“一个人做饭吃不完,倒是便宜了村里的狗,见笑了。”

白慕予摇摇头,对于这种乡土生活他之前确实没有体验过,原本躁动的心竟然被这种慢节奏的环境平息了下来。

村头第一家就是白老头的家,确实和整个村子都有点距离,两边隔了一条河。村子在一边,白老头的院子在桥头另一边。

白慕予跟着白老头走进院子,院子看起来很古老。外墙就是之前看到的黄土修砌而成,里面的房子倒是好点,红砖配上水泥一抹,但是屋顶依旧是木质结构,抬头可以看见巨大的圆木架起来的三角房梁,青瓦顶上似乎还盖了一层石棉瓦来遮风避雨。

环境虽然不算好但是白老头也毫不在意,而是简单招呼白慕予先坐下,捏一点茶叶倒进一次性纸杯,倒点开水就开始聊起了一些比较隐秘的话题。

“带你来这里是因为你毕竟也算是白家后生,不过……你知道自己是哪一脉,第几代的不?”

白老头似乎对白家的历史相当了解,但是白慕予就不一样了,这些东西他可是一概不知,最多只能报出自己亲爹的名字,最嘲讽的地方在于这个名字他还是从卖掉自己的契约签名上知道的。

“我们家很早以前就搬到海外了,只知道父亲叫白夏寒”白慕予轻声说着,心里却把这个卖子求财的家伙骂了一百遍,每一次想到那个人都会恨上一阵,不过恨着恨着自己都麻木了。

“那你应该是商字辈的?”白老头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令白慕予被想到的是自己那个没谱的亲爹的名字竟然真的是按家谱排下来的。

一个还在讲究论资排辈的家族子弟,能干出来将自己孩子卖出去的事情?还是说……自己当年并不是被卖的?可“卖身契”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这种事情他不是第一次怀疑,但是邦达列夫只是从赫尔佐格手里接过自己的人,在被卖掉到一岁时候的圣诞夜,自己也没有和他有过任何接触,当年到底是没谱老爹求财心切到卖儿子还是赫尔佐格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既然那个亲爹是按族谱辈分排下来的话,那么这样一来没谱的不就是自己?没有家谱未尝不是一种没谱。

“当年爹妈不要我了,所以也没给我排上辈,最后被一个俄国人收养,我自己起名‘白慕予’。”

对于这些往事,白慕予自己是觉得算不上什么伤疤。毕竟事实已经发生了,而且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是在旁人听起来就不像那么回事了。

“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吧。”白老头看着洒脱的白慕予,脸上带了几分歉疚,自己似乎不应该挑起这样一个沉重的话题。

很显然他应该是误会了什么,帮白慕予脑补了一个悲惨的童年,但是白慕予并没有戳穿。不戳穿就有一份人情在,虽然这种歉疚的情绪在决策影响上微乎其微,但是也有着极小的可能将结果导向一个自己期待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