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大家长的毒鸡汤
这是黑道宗家的重要集会，三大姓五小姓的家主到齐，又是在供奉祖先灵位的神社中举行，气氛极其凝重庄严，每个人都竭力表现出合乎这个场合的仪式感，屈膝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双手按着膝盖，腰挺得笔直。
现在几位家主正在传阅着资料，等到他们看完资料的时候就是决议开始的时候，这种场合的每一个决议都是对这片土地影响深远的存在。
所有人都笔直地看向前方，就像战国时代大名召集武士们商议出征之事，武士们心意已决，只等待着命令下达就拔刀上马。
足足有几十年家族没有举办过这样隆重的集会了，在场的许多人平时都分散在外地，为家族驻守不同城市的地盘。
之前秘书觉得到场两百多人很合理，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大家都很忙，即便是每年新年的庆典，到场人数也不过是这次集会的一半。
这种规模的集会传出去会令整个黑道不安，但是这一次，不安的是蛇岐八家，是这个掌控黑道的庞然大物。
“皇”失踪了，还有可能是被人所擒拿，对方更是在擒下“皇”之后覆灭了数十位执行局精英，对于本家而言，这种人是必须要抹杀的存在，会议的意义不下于重新规划日本黑道的格局，或是把某个帮会彻底抹掉。
资料在家主中转了一圈之后到了下方榻榻米上的老人手中，首排的老人同样是家族中的中流砥柱乃至于定海神针。
他们掌控着家族的战略部，都是蛇岐八家的长老。这些老人都有着不同的长处，他们在这个泥沼里摸爬滚打几十年，积累的人脉是恐怖的。
他们有些跟警方的关系很好，有些则跟帮会领袖有私交，有些在特定的行业是行家……
蛇岐八家最后的执行阶段，这些人可以分工完成自己擅长的东西，让整个行动更顺利地进行。
一沓A4纸重新回到橘政宗手中，本殿中忽然静到了极致，雨声越发清晰起来，丝丝入耳。
所有人都看向政宗先生，政宗先生整了整自己的和服，站起身来，退后几步，深鞠躬。
这个举动令所有人都意外，家族中有地位的老人立刻俯拜下去，后辈们也跟着效仿。
低下身子的众人都有些心惊，甚至原本沉默得像个石雕的人们还和自己身边人交换了眼神，他们的心底越来越沉重。
这里可是蛇岐八家，一直奉行着非常古老的家族制度，大家长地位之尊崇，平时这些后辈连拜见政宗先生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有年轻人受到大家长的“召见”莫不心存感激，甚至就连那些平时嚣张跋扈的组长在走进政宗先生办公室的瞬间就变得温驯如绵羊。
橘政宗虽然没什么野心，但是他可是曾经将蛇岐八家从经济与血统的双重泥潭中拉出来的人，同时代的人都认可他为家族的拯救者。
平日里的后生如果被橘政宗鼓励几句都会觉得有莫大的光荣，而现在政宗先生居然向他们行大礼，这个礼不是他们能受得起的。
不少聪明人已经意识到了这一次的事态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为恐怖，战国时期的武道家说言谈之术就像拉弓射箭，往后引弓引得越多，发出的箭矢就越凶猛。
同样的，步入正题之前越是谦逊委婉，正题也就越叫人心惊胆战。
“诸位。”橘政宗开口，示意大家都坐好，“我担当大家长已经有十年了……真是走了好远的一段路啊。十年中有幸认识诸位，有幸被诸位认可，也有幸和诸位一起承担这段历史，这些年过得无怨无悔。”
超乎想象的大礼，从家族历史角度出发的感慨，怎么看橘政宗先生今天都要将日本搅一个天翻地覆。
“多年来托诸位的照顾，勉强地维持着这个家，很多事情做得不尽完善，给诸位添麻烦了……”
橘政宗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而他所说的话让所有人都心里没底。
“是政宗先生照顾我们。”风魔家主说。
“是政宗先生照顾我们！”所有人异口同声。
“大家都是一家人，我确实努力照顾诸位，希望各位能过上好生活，诸位也确实照顾我，没有诸位的努力，我这个大家长早已经死了。”
窗外的雨声更大了，丝丝风似乎也钻了进来，又湿又冷，冷到骨头里。
橘政宗的目光似乎穿过了正殿中跪坐的数百人看着屋外的雨幕，感受着冷风掠过所有人的头顶来到自己面前。
随着寒风的出现，橘政宗口中的语气也越来越冰冷。
“诸位一路走来都殊为不易，但是我可以说我们的成效是斐然的。”
这位银发老人的眼睛眯了起来，眼角散发着危险的光芒，停顿了片刻才继续开口。
“那次战争之后家族就一蹶不振，我们不得不依附于密党，蛇岐八家成了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但我们一步步站起来了，我们征服了心思不纯的众多帮派，也度过了泡沫经济危机，还整合了所有暗面的力量……除了猛鬼众。”
“全仰仗政宗先生，猛鬼众不过是癣疥之疾，只要本家认真起来弹指可灭。”
风魔小太郎第一个站出来声援橘政宗，对于蛇岐八家这个群体最为在意的他，可以说是橘正宗的死忠，毕竟他掌权的这些年要比自己当“若头”的时候做得好得多。
“癣疥之疾么？我也这么觉得，毕竟……”
“毕竟所谓猛鬼众，其实都是我们自己的同胞啊。”
樱井家主接了橘政宗的话，话语引来无穷的感慨，不少长老都在轻声叹息，所有跪坐的精英全部沉默。
“是的，因为猛鬼众就是我们的同胞，和我们流着完全相同的血。猛鬼众中的每一个鬼都从家族中诞生，你们的儿女都有可能变成鬼，他们的龙血越纯能力越出色越可能变成鬼。猛鬼众就是蛇岐八家的影子，我们没法杀掉自己的影子。”
橘政宗一句一顿，他的目光从天外缓缓收回，看向面前跪坐着的本家精英，所有人清一色的微微低头，正在聆听着这个大家长的教诲。
“十年来，我们的对手原本只剩下了猛鬼众，这是我们难以斩断的宿命，今天暂且不提。”橘政宗的话仿佛让空气的温度再次降低两度，“可别人骑在了本家头上，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