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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翠翠说着就哭了起来,她说话的声音很小,沈宁和春俏已经走到了灵棚门口,听不到她说了什么,只能听到陈翠翠的哭声。

香灰上又现出字来:你哥在哪?

陈翠翠忙道:“哥哥在那个山洞里,就是小时候您带我们去过的那个山洞。”

香灰上出现了几个字:听天师的话。

陈翠翠怔怔发呆,天师,什么天师啊?

可是她再问,香灰却是纹丝不动,陈翠翠一片茫然,并不知道陈有金这个时候正在向沈凝复述刚才陈翠翠告诉他的事,陈有金快要气炸了,刚刚咽气,那些人就想把他儿子弄死,忽然又想起沈凝对他说的话,这个女儿就是他们家的贵人,如果不是翠翠把秋宝救出来,秋宝早就死在后山上了。

陈翠翠口中的福叔和义叔是族长的两个侄子。

沈凝对春俏说道:“你去请里正爷,告诉他,陈福和陈义意图杀害陈秋宝,让他叫上几个人,到后山的那个山洞里把陈秋宝找回来。”

沈凝冲着陈翠翠招招手:“你和他们一起去。”

陈翠翠还在发懵,但双腿已经下意识的向前走,她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沈凝,眸光闪闪:“你就是天师吗?”

沈凝点点头,微笑说道:“是啊,我就是天师。”

陈翠翠咧开小嘴,满是泪痕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爹爹让她听天师的话,她一定会听的。

族长老婆回到家,脖子一直都在疼,疼得她哭爹喊娘,又说春俏和城里来的那个小姐一直都在灵棚里,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什么坏事。

族长以前听说过春俏一家是在大户人家当差,而且那家人以前还是做官的,现在那家小姐亲自过来,并且进了灵棚便不出来,族长心里犯了嘀咕。

他心里本来就有鬼,偏偏这时陈福惊慌失措地跑回来:“大伯,不好了,刚刚我到后山去看了,那个陷阱里什么都没有,陈秋宝那小子跑了!”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族长想起那从城里来的大小姐,他对两个侄子说道:“你们多带几个人过去,把那城里来的丫头赶走,还有陈老实一家,给脸不要脸,我让他家儿子打幡捧罐是给他们脸面,他们自己不知好歹,那就不要怪我这个做大伯的了。”

春俏和陈翠翠没走正门,两个小丫头绕到后门跑了出去,与气势汹汹前来算账的陈福和陈义等人完美错开。

陈福和陈义冲到灵棚门前,灵棚是临时搭建的,没有门,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可陈福和陈义却连一个活人也看不到,不是说那城里来的小姐在灵棚里吗?人呢?

两人决定进去看看,可说来也怪,明明没有门,此刻却像是有一道无形的门将他们隔在了外面,无论他们先迈哪一条腿,也无论他们迈出几步,却仍然逗留在原地。

几个人惊出了一身冷汗,灵棚里的白蜡烛啪的蹦出一个灯花,把他们吓了一跳,他们看着那黑黝黝的棺材,一股冷气从脚底窜上来,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鬼啊,几个人连滚带爬往前跑,连头也不敢回。

看着他们跑远了,沈凝撤去禁制,抬起头,对还挂在棚顶的陈翠萍说道:“说说吧,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陈翠萍目光呆滞,她看向陈有金,缓缓说道:“我是嫁过来的!”

沈凝一怔,陈翠萍早就死了,难道是死后被人配了阴婚?

“你被配了阴婚,嫁给谁了?”沈凝问道。

“呵呵呵,”陈翠萍发出了一阵难听的笑声,她是上吊死的,伤在脖颈上,所以这笑声也像是脖子那里被卡住后发出来的,难听之极。

她看向陈有金,笑容嘲讽:“我嫁的是陈大勇。”

听到陈大勇这个名字,陈有金震了一下,接着便吼道:“这怎么可以,陈大勇和我是平辈的,你要叫他一声叔父!”

陈翠萍怪笑两声:“他们拿我配阴婚的时候,你这个亲爹在哪里?我已经嫁过来十几年了,你何时过问过?”

陈有金唉了一声,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沈凝问道:“陈大勇呢?”

陈翠萍冷哼一声:“他们家给他配阴亲时他就已经投胎走了,只是那家人自己不知道而已,偏偏那陈大勇不但傻,还有残疾,附近人家哪怕是阴亲,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他们家只好脱了专做这种事的阴媒婆,我呢,本来就是个妾,后来又上吊死了,那家人觉得我不祥,不让我葬进他家祖坟,不葬就不葬吧,还想拿我的尸体赚钱,偏偏陈大勇家舍不得花钱,所以就找到我这个嫁过人的。

那一家子,不但蠢而且坏,他们听说我以前是做妾的,便对阴媒婆说,我是个不安分的女人,他们担心到了下面,我会给陈大勇戴绿帽子,不好好跟他过日子,就让阴媒婆想个法子,让我哪里也去不成,只能留在他们老陈家。

那阴媒婆便找了人,把我的魂魄封在了墓里,十几年了,我不能投胎,也不能出去,只能在那黑黝黝的墓穴里,好在前几天天降大雨,把坟堆给冲塌了,过了这么多年,陈大勇的爹娘早死了,晚辈们不知道这这档子事,过去拢坟的时候,把原本压在坟头土里的那道符用铁锨铲烂了,我就这么出来了。

我在那墓穴里困了太久,饥寒交迫,发现这里有香火,我便进来了,却没想到,这竟然是那个老东西的灵棚,哈哈哈!”

陈有金一张老鬼脸涨得通红,对沈凝说道:“陈大勇死了二十多年了,十几年前他配阴婚的事我也听说过,可我万万没有想到,那竟然是翠萍啊。

翠萍,爹对不起,爹已经后悔了,爹以为你还在那家享福呢,虽然是个妾,可也是锦衣玉食,却没想到……”

陈翠萍冷笑:“锦衣玉食吗?你只管把我送去给人家当妾,也没有想过人家的正房太太愿不愿意,我天天挨打挨骂,她用香烫我,用针扎我,我实在是熬不下去了,这才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你还认为我在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