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饱饱傻眼了。

“门锁了,不能回?”她有些急,迈着短腿儿就要往外跑,奶呼呼的小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了哭腔儿:“不可以,不可以,饱饱要娘亲。”

苏公公“唉唉”了两声,边跑边劝她:“小殿下啊,这宫门已经落锁了,您今儿回不去!再者,林贵人虽然不在养心殿,可陛下不是在吗?有陛下在,您——”

“呜哇!”

饱饱小嘴儿一瘪,哇的一声哭出来:“父父坏!父父拎饱饱、还嫌饱饱脏呜呜!”

她年纪是小,可她不傻,谁对她怎么样她都清楚!更别说吃饭的时候,她亲眼看着自己夹过的菜盘,父父一口都不动,她不就更明白了?

父父这是嫌弃她呢!

就像萧窕儿嫌弃她臭,见了她就要赶她走一样!

这童言童语听得苏公公都心头一酸,是呢,陛下也真是的,您喜欢小殿下,想留小殿下在养心殿住,可不就得对人家好吗!你又嫌弃人家又要留人家,这放在谁身上,谁能愿意?

“小殿下多虑了!”苏公公说:“陛下他喜洁,一向不喜欢跟人一同用膳,并不是嫌弃小殿下!”

饱饱吸吸小鼻子,红着眼睛看他,可怜兮兮地问:“真的吗?”

“当然!”

苏公公说:“不信的话,您去问问陛下不就成了?”

饱饱抬起小胖手,胡乱地擦了擦眼泪,然后迈起小短腿儿,朝宣庆帝的寝宫方向走。

她赶到时,宫内灯火通明,宣庆帝正端坐案前,批着奏折,听到脚步声,也没有抬头。

饱饱“哒哒”地朝前走着,走得近了,才停住脚步,怯生生地看着宣庆帝。

“父父。”

宣庆帝批奏折的手微微一顿。

他生病这几天,奏折已经堆成了小山,只能趁着现在清醒,捡着几个重要的折子批注,自是不敢浪费半点时间。

当下被打扰了,他才堪堪抬眼。

“你是不是嫌饱饱脏呀?”饱饱歪着小脑袋看她,大眼睛澄澈又干净,隐隐还带了点委屈,她小声说:“饱饱不脏的,饱饱每天都洗白白。”

宣庆帝先是一愣,又有些不自然地开口:“……没嫌你。”

这小孩儿怎么回事?

一点儿都不会看人眼色?

哪有人会主动问别人嫌不嫌弃自己的?就算嫌弃,人家还能说吗?

饱饱眨巴着眼睛,看了宣庆帝好一会儿,才点点脑袋,说:“饱饱相信你啦!”

宣庆帝:“……”

他想冷笑,却忍住了。

“父父!”

饱饱又“哒哒哒”地朝前跑,这回跑到了宣庆帝的身侧,仰着头看他:“父父,饱饱想娘亲,可以让饱饱回家吗?”

宣庆帝握笔的手微微一顿,回绝道:“不行。”

今天十七必须住在养心殿。

当然,如果十七的存在真能缓解头疾,那不止今天,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别想离开了。

“可、可是……”

饱饱眼圈红红,小声音直颤,说:“饱饱想娘亲,好想好想呜呜。”

宣庆帝蹙起眉心:“别吵。”

饱饱瘪瘪小嘴儿,似乎想要忍住哭声,可到底还是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娘亲!要娘亲!饱饱只要娘亲!”

宣庆帝:“……”

他的头又疼了。

不止太阳穴疼、眉心也疼,他用力揉了揉前额,强压着怒火,道:“苏盛安!带她走!”

“是!”

苏公公恭身上前。

“……等等。”

宣庆帝顿了顿,说:“你下去。”

苏公公诧异地看了宣庆帝一眼,正对上自家陛下布满红血丝的漆眸,不由得心中一凛,慌忙告退。

临离开前,他才听到宣庆帝缓缓开口。

“明天早朝照旧。”

苏公公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宣庆帝。

很快,他又像想到了什么一般,深深地望了饱饱一眼,这才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寝宫之内,只剩下了宣庆帝和饱饱两人。

饱饱哭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哄她,就没力气哭了,吸吸小鼻子,又朝着宣庆帝的方向挪了挪。

宣庆帝翻看着奏折,看不出什么情绪,可若是细看,就能发现他在饱饱哭累了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

“咿!”

饱饱爬了过来,用圆圆的小脑袋拱了拱宣庆帝的身体,见宣庆帝没有反应,她才将放心地将自己软乎乎的小脸蛋儿放到了宣庆帝的大腿上,不动弹了。

许是这一天哭得太多了,小家伙有点鼻塞,呼吸并不顺畅,听着像只病久了的奶猫儿,可怜兮兮的。

宣庆帝沉默半晌,到底还是没将自己腿上的小挂件扔出去。

可能是十七对自己的头疾当真有用,宣庆帝批了半宿的奏折,也只是觉得浑身乏累,却没有半点儿暴戾的情绪,这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升起了警惕。

十七为何能缓解朕的头疾?

她是否是有心之人派来接近他的,又所求为何?

“呼……”

腿上的小团子还在酣睡,白胖的脸蛋儿早就被压出了红痕,却睡得很香,小嘴巴微张着,晶莹的口水要掉不掉……

宣庆帝眼不见心不烦,当即别过了头。

过了一会儿,他才认命地起了身,将腿上的小团子抱进了主卧,叫来了宫人,搬了床软榻进来,然后将小家伙放了上去。

哪想,小家伙睡觉的时候都不老实,小胖手死死地抓着宣庆帝的袖口,宣庆帝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将袖子抽了出来。

见人没醒,他松了口气,随即更衣,入睡。

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宣庆帝是被两个战战兢兢的宫女叫醒的,一看窗外,日头渐升,正是该起的时候,他揉了揉眉心,仍觉不敢置信。

他竟然睡了一整晚,连梦都没做?

要知道,即使是没生病的时候,他的睡眠也不算好,通常是噩梦连连或是一夜无法安睡,像昨晚这样酣睡的日子,似乎已经是十年前了。

他眼神复杂地看向软塌上的小团子。

她还在睡,且睡得很香,不知是热了还是怎样,白嫩嫩的小脚踢出去了一只,小手也放在了被子外,脸蛋却红扑扑的。

“苏盛安。”

宣庆帝开口,声音不含一丝感情:“伺候十七公主洗漱穿衣。”

苏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