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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歌一瞬间捏紧了拳头。

旁听席不止坐了郭政一个人。

律师同僚、公检机关、法学学者,只要是人在c市,没有被工作缠住的,几乎都出现在这里,想要目睹被掩埋了十几年的真相究竟如何。

坐在原告席上的,除了一脸肃穆的检察官,还有被害人的家属——赵月的父母。

庭审持续了很长时间。

即使与裴景安之间还摊着一本乱账,对于案子,两人却丝毫没有怠慢。

台上的审判长瞪着一双牛眼,手中的卷宗翻得哗哗作响,最终也只能认定,当年的那些证据,的确不能说明,赵月的死百分百是由于伟造成的。

疑罪从无。

于伟当庭释放。

在座的旁听人员交头接耳,一会看看面如枯槁的赵月父母,一会又指指坐在被告辩护人席位上的裴景安和楚清歌,显然意见已经分成了两派。

不善的那派便和三天前的裴景安想的一样,恻隐之心作祟,惋惜一位花季少女的香消玉殒。

支持的那派想的是,没有办法毫无疑问地指证于伟就是犯罪人,如果因为存在“可能”就可以把一个人关进监狱十几年之久,无疑会给人与人之间的来往增加阻力——

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否在那个瞬间,会被警方纳入怀疑。

显然,坐在旁听席的,支持的那派多一些。

只有对面的检察官拍着桌子,怒斥被告席上的于伟是钻法律漏洞的小人。

而裴景安一反常态的,没有帮当事人辩驳。

整个法庭热闹得像是滴入了冷水的一锅热油,裴景安是其中最没有情绪的存在。

楚清歌跟在裴景安身后,走出法庭,李诚早已等在走廊上,见到裴景安,两个箭步冲到裴景安面前,双手握住裴景安的手,眼中的光芒已与之前在火车站接他们过来时候的光芒有所不同。

“裴律师,楚律师,真是没想到,二位真的能将十几年的案子翻案……”

裴景安本就不豫,闻言不过冷冷淡淡任由他握着。

麻烦是李诚找出来的,中途还联合着郭政想要给裴景安难堪,现在再来献殷勤,就连李诚自己也有些讪讪的。

裴景安不给他回应,李诚硬是把献殷勤的对象转移到楚清歌身上,“楚律师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在庭上的风采实在让人难忘。果然还得是裴律师这样的人,才能带出楚律师这样优秀的青年律师。”

正奉承着,法院的门大开,一身老旧衬衫的于伟在法警的陪伴下走出来,一见到李诚破口大骂,“是不是你之前想要给我换成别的律师?我早就说你小子不安好心,要不是我特意打听,知道了裴律师的名声,差点就让你小子给我忽悠了!”

于伟气急败坏,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李诚赶紧去拽自己这个十几年没见的哥哥,被于伟一把甩开。

于伟面对着裴景安和楚清歌,“两位律师,感谢你们帮我洗脱罪名,那个赵月真不是我弄死的……”

“希望如此。”

裴景安留下这么四个字。

一众人站在离他们两米远的位置,议论声依旧未绝,楚清歌赶紧跟上。

出了法院的大楼,赵月的父亲蹲在法院门前长长的台阶边,男人夹着一根便宜的香烟,吸进一口,吐出的烟圈浓烈刺鼻。

裴景安的脚步停下,远远地,和有所觉察的赵月母亲相望。

阳光落在裴景安肩上,给刚刚打了一场胜仗的年轻律师镀上一层金光。

中年女人却仿佛看见了洪水猛兽,仓皇地向后退了一步。

但赵月的父母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如同预想中,会扑上来对他们采取什么行为。

法院的另一道门门口,堵满了闻讯而来的新闻媒体,各种型号的摄像机和话筒架,拦住了从那道门出来的于伟的去路。

“于先生,请问您对于当年赵月的死亡是如何看待的呢?”

“于先生,您和赵月的死亡真的没有关系呢?”

“请问于先生出狱之后有什么计划?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于先生……”

“于先生……”

护在于伟身边的法警双臂拦成人墙,对这种情况不胜其扰,皱着眉高声大喊:“让一让!让一让!不要堵在这里!”

黑压压的人头和机器,后排有些零散的小记者,见挤到前排无望,干脆退而求其次,转而采访目睹了整场审判的刑法学者。

“您身为刑法学学术领域的带头人,请问您对于这场审判的结果有什么看法?”

深耕讲台的老教授目光矍铄,声如洪钟,“这是疑罪从无原则的最好贯彻。刑法作为法治社会的最后一道防线,不能被滥用,没有绝对的证据,绝不能轻易定罪,否则社会上的每个人都会生活在‘可能’被判刑的危险之中……”

与此同时,于伟抹了一把眼睛,义正词严,“正义只会迟到但不会缺席,被关押的十几年我每天都在向往外面的世界……接下来我将申请国家赔偿……”

喧闹的只言片语,顺着轻柔的夏风,穿过长长石阶,送到这边四个人的耳朵里。

从牢里出来的人像个英雄,被团团拥簇,闪光灯胜过七月骄阳。

而另一边,孤零零的,什么都没有。

十几年前再轰动的案件,到了今天,也终于成了时光洪流中不起眼的沙砾芥子,连同着那个女孩的骸骨,一起被掩埋在岁月长河之下。

不出意外,用不了多久,于伟这场案子就会登上热搜。

会有人抨击十几年前的办案人员究竟是如何办案的。

会有人同情这个被关押了十几年的人,在监狱里度过了最身强力壮的十几年。

或许也会有人想起这场诉讼最初的起因,是一个外出打工的女孩命丧黄泉。

只是最后一种,终究不会是主流的讨论罢了。

赵月的父亲在法院的石阶上按灭了烟头,向楚清歌走来。

裴景安下意识伸出手臂,将她护在身后。

男人头发花白,看了一眼拦在前面的裴景安,对楚清歌说:“你也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