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去哪找我？”
“就咱们学校花园的紫藤花架那里啊，”现任学生会会长用肩膀撞了一下裴景安的肩膀，笑的暧昧，“学姐说那是你和她这么多年的秘密基地，怎么学长居然没想到？这可完了，晚上回去学姐要罚你了。”
裴景安脚下像是生了根。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现任学生会会长后知后觉，“你们不会真没碰到吧？不对啊，学姐说的信誓旦旦的，要不学长打个电话问问……”
“嗯，我先走了，你们忙。”
裴景安没有耐心再听他说，扔下一句之后转身便走。
楚清歌的号码还是拨不通。
而他分身乏术，过了几天快到傍晚的时候，他收到了楚清歌的消息——
“景安，我们分手吧。”
没有原因，没有征兆。
裴景安想到前几天和苏妍的那个吻，时间线和楚清歌说去那里的时间线几乎可以重合。
他猜测是不是被楚清歌看到了那一幕。
可是楚清歌也没有给他解释的余地。
但这件事终究是他有错在先。
裴景安去花店重新定了一束鲜花，烈火一样的玫瑰，灼灼其华。
等在楚清歌宿舍楼下。
裴景安不是个会解释的人。
他从小到大，一直是众人仰慕的对象。
被仰慕者是不需要做什么解释的。
他也没谈过恋爱，不明白所谓的爱情和工作究竟有什么区别。
于是工作中的作风被带进了恋爱里，裴景安还是不善于低头。
何况楚清歌也根本没有明说分手的原因，何况……
楚清歌平日里的表现，也实在不像把他当成男朋友，而更像是需要一个陪她聊天说话的学长，仅此而已。
导火索可能很早之前就埋下了，自己如今上赶着把分手的原因全部归结在这一件事情上，倒显得自己急不可待。
裴景安的骄傲让他不允许自己先开这个口。
可这么冷战下去也不是办法，便想着要不今天晚上就直接带她去见父母，就算楚清歌怀疑他和苏妍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又不说，只要见了父母，总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再误会了。
等到傍晚，夕阳西下，楚清歌穿着那件粉红色的小裙子，从桥的另一头缓缓走来。
看到他的那一刻，看起来甚至有点想躲开。
“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不过是无用者自己给自己寻求的托词。”
“裴景安，我等不到你成长的那一天的，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你身上。”
“陪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白手起家是一场豪赌，我没有耐心陪你成长了，去找苏妍吧。”
这话是楚清歌亲口说的。
所以之后，她来到君同律师事务所的第一天，裴景安说，“苏妍是我女朋友。”
而楚清歌可以奉上一句，“百年好合。”
一切像有定数。
裴景安狠狠咽下口中发苦的津液。
没用止痛泵都能忍下的刺痛，和着心脏难言的抽搐卷土重来。
遮着眉眼的手忍不住挪下来，抚上阵阵发紧的胸口。
扎着输液针头的手背，却被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轻轻覆上。
“清歌或许有更好的选择。”苏妍温声道。
“不会的。”
“怎么不会？景安，你也太小瞧清歌的魅力了。”
“……”
“当年在学校的时候，喜欢她的人就不少。”苏妍回忆起来，“光是他们班的，我就知道两个。她又不参加学生会，只参加了一个辩论赛，她比赛的时候，都有别的学院的学生特意跑来看她……”
“说起来因为学生会的工作，我还关注过那个学院的微信公众号。每次清歌去比赛的时候，他们学院的微信公众号也会特意更新一篇博文，里面配的照片几乎都是清歌在辩论场上的镜头。”
“其实辩论队里根本没有他们学院的人，为此那个学院的老师还调侃过，说他们学院别看是个死板的理工科，对辩论这种事情还挺热衷。”
苏妍说到兴头上，却见裴景安的眼神刀锋一样，刺向她。
“你不知道吗？”苏妍打住了这个话题，歪着头，盈盈笑道，“我以为你知道，所以才每场比赛都寸步不离地跟着。”
“那跟她没关系。”裴景安说。
“的确，”苏妍点头，“我只是说，你一向不太关注这些事情，或许清歌早就已经有了另外的打算，只是你没有注意而已。”
“不可能。”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她从不说谎。”
“是吗？”苏妍笑意中的真诚在一来一往的针锋相对中渐渐消失，此时徒留嘴角上扬，像一只没有灵魂的面具。
裴景安心下微凉。
苏妍放出了磨得最锋利的一支箭，“那三年前，她不也是背着你，和赵廷琛在一起一段时间之后，才告诉你吗？”
赵廷琛。
三个字让裴景安之前的一切解释，都好像化成了泡影。
一颗心沉入深渊。
最后，苏妍说：“景安，别把太多精力放在不在意你的人身上。”
这句话里不在意他的人是谁。
说话的人和听话的人，都心知肚明。
裴景安换了话题，语气倒比之前跟苏妍说话时和缓很多，“这两天辛苦你来回跑，我妈那边……”
“阿姨没事，”苏妍替他往上拉了拉被子，“我没跟她说你住院的事情，只说你最近工作忙。”
裴景安没有拒绝，“谢谢。”
苏妍一双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跟我客气什么。不过你可得好好养病，我跟阿姨说你忙，但是这借口也只能用两三天。要是阿姨做手术那天你还不能去，我可兜不住了。”
“嗯。”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本来想着你今天应该可以吃东西了，现在看你这个状态，也不知道这种米粥你能不能吃。”打开保温盒看了一眼，苏妍犯了愁，“算了，我去问问护士，你等我一下。”
苏妍说完，起身出了病房。
裴景安看着塌下来的装保温盒的外口袋，某个角落，光晕一闪而过。
裴景安顺着光晕的角度伸出手，从那个犄角旮旯间抽出了两张银行卡——
他先后交给楚清歌的，用来团建和布置家里的，两张银行卡。
裴景安骤然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