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自己的这位同事介绍道：“黄图，这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特别厉害特别负责的两位律师，多亏了他们，我母亲掘坟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提起诉讼。”
黄图也是个外行人，听不懂“没有提起诉讼”是什么意思。
张梁就手舞足蹈地给他比划，“就是根本就没上法庭，裴律师和楚律师去了没多久，我妈就被放出来了，也没说要关她，也没说要判刑啥的。”
“你知道后来我们请的那个律师，姓郭的那个，帮我妈打涉嫌毒品的那个官司。最后的结果虽说没把我妈关起来，但是现在定期有人去我妈那里回访。”
“裴律师和楚律师帮我妈打的那个掘坟的官司就干干净净，也没说回访，也没说什么缓刑，没说什么要是再怎么怎么样，就要把她老人家重新关起来之类的。我妈她年纪那么大了，哪能经得住这么吓？”
“所以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时没有坚持求裴律师和楚律师留下，继续帮我妈打毒品的那个官司，要是我当时再坚持一点点……”张梁重重吐出一口气，“说不定我妈现在也不是缓刑了，就直接没事了。”
黄图听得连连点头。
张梁生怕他没听进去，又强调一句，“总之这两位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律师，你的案子交给他们绝对没问题，只要他们肯接你的案子，你就胜诉一半了……”
“咳……”突然这么一顶高帽子扣了下来，楚清歌不得不出言打断张梁，“我们律师可不能跟当事人保证案子绝对没问题，一切都要用证据和法律说话。”
张梁连连点头，“是是是，您说得对，我这不是想说，你们工作能力强嘛……我这个兄弟也是差不多的案子……”
“也是盗掘坟墓？”楚清歌蹙眉。
“这个倒不是……”黄图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
也不知道张梁在把黄图带来律师事务所之前，就对黄图说了多少两个人的好话，总之楚清歌觉得黄图看向自己和裴景安的眼神，就像是身陷囹圄的人看到了救世主。
这么看裴景安倒还正常，毕竟裴景安是男性，一般人似乎对男律师有天生的崇拜感。
可黄图这个年纪的男性，往往对年纪比他们还要小些的女性没有那么尊重，哪怕对方是一个律师。
但黄图面对一个女律师，还是一个之前从来没有合作过的女律师，还露出这样的眼神。
楚清歌就不得不怀疑，张梁之前是不是把他们当成了造物主一样，在黄图面前吹捧。
前台突然敲响了裴景安办公室的门，得了允许后推门进来，见到办公室里还有两个不是事务所的人神色便有些犹豫，最后对楚清歌招了招手。
“清歌，你出来一下。”
前台是知道这间办公室究竟属于谁的，如今越过裴景安直接把楚清歌叫出去便是有些反常。
楚清歌放下正准备去拿一次性纸杯的手，转而跟着前台走出了办公室。
“怎么了？”楚清歌问。
“外面有两个警察要找你，”前台压低了嗓门，凑近了头，说道，“点名道姓，而且我问他们有没有预约，他们说也没有，看起来来者不善。”
很显然，这两名来者不善的警察不止引起了前台的注意，就连走过路过的同事都忍不住让他们臂上的警徽瞅两眼——
那不是一般警察会佩戴的警徽。
办公室里，黄图和张梁面对这突然的情况，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眼里，话事人是楚清歌，裴景安只不过是给楚清歌打下手的。
裴景安望着虚掩上的门，不知怎地，内心涌上一股浓浓的不安。
“裴律师……”张梁看看裴景安，再看看办公室的门，“楚律师什么时候能回来？”
“稍等，”裴景安捏了捏眉心，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心底的那股躁动，从座椅上倏然站起，“我去看一眼。”
“那我们跟你一起去吧……”张梁摸摸鼻子，看着裴景安这一屋子的材料，识趣地站起来。
裴景安没拒绝。毕竟将外人单独留在自己的办公室，对于律师来说也是危险性极高的行为。
询问前台之后，裴景安将张梁和黄图安排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自己走到楚清歌和警察进去的会见室门口。
楚清歌坐在桌子的一边，而警察坐在桌子的另一边。
如果给楚清歌带上一副手铐，应该阵仗能和平时他们审问犯人的时候差不多。
不同于平时工作中碰面的客客气气，今天的两个警察面色凝重，看向楚清歌的眼神带着刺刀，恨不能将她的骨头挖出来。
楚清歌不动声色地坐在椅子上。
直到对面警察将一个密封袋装着的项链推到她面前。
一朵花的形状。
三片花瓣。
包裹着鹅黄色的蕊。
楚清歌的瞳孔如同针尖一样缩起来。
“楚律师见过这个项链？”警察观察着她的脸色，此时才终于缓缓开口。
楚清歌沉声：“见过，之前在张蓉的那个案件，我们后来顺着张蓉提供的线索，到了一个房子里，这条项链就放在房子里的柜子上。”
“楚律师为什么会对一条……”警察把项链收了回来，“不是很新颖，也不是什么奢侈品的项链，这么记忆犹新？”
楚清歌目光随着警察将项链收起来的动作，落到那身警服的口袋上，然后视线缓缓上移，对上警察没什么表情的脸。
“曾经有个故人，教我画过这么一条项链吊坠的形状。”楚清歌说，“那个人很早之前就离我而去了，所以这么多年之后又见到这条项链，有点惊讶，记得就牢了些。”
“故人？什么故人？”
“这应该属于我的私事，”楚清歌放在桌上的手轻轻扣在一起，是一个有些防御的姿态，“不太方便告诉你们。”
“私事？”一直坐在对面左手边，看起来应该是上级的警察冷哼一声，“我们接到匿名举报，说你和张蓉所涉毒品案件有牵连，现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