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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天?”楚清歌一懵。

懵了之后想起来自己被停职那天,喝了几瓶酒之后开始情绪低落,给这个手机号打了电话。

“……”她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那不是……跟你说过分手了吗……”

“我同意了吗?”

“……”楚清歌被反问住了,最后哼哼唧唧,“你当时没什么反应,我以为……你同意了……”

裴景安轻哼,重重地揉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这种还是别去民事诉讼团队了,连自愿原则都不遵守。”

楚清歌小声抗议,“恋爱关系又不受法律规制……”

“……”

裴景安不说话,就那么一脸无奈地望着她。

楚清歌皱了皱鼻子。

危机之后,轻松之后,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被停职的人。

等嫌疑解除了,估计她就要离开君同律师事务所了。

被戳穿之后上蹿下跳的楚清歌安静下来,老老实实趴在裴景安肩膀上,一言不发。

她其实挺享受这种宁静,有一种喧闹后的朦胧感。

裴景安等了一会,没听见她叽叽喳喳,轻轻耸了耸肩膀。

楚清歌跟着他的动作抬头,不轻不重地拍了他肩头一下,“你干嘛?”

“想什么呢?”

楚清歌重新把下巴搁在他肩头,“想……这次李泉被抓进去了,应该不会再有人找你麻烦了吧?我这,算不算在临走之前做了一件好事?”

“什么临走之前?”

“我辞职报告都交了……”

“交哪了?”裴景安反问,“我是你的带教律师,我没同意,我没签字,谁敢让你走?”

“我……”楚清歌晕头转向,“张天逸已经签过字了!”

“他签的不算!”裴景安比她还强势,“你去看看律协那里,你的带教律师那一栏,是谁的名字!”

“……”

裴景安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了两折的纸,纸上还有暗红色的血迹。

展开,是楚清歌递交的那份辞职报告。

“这件事情就当没发生过,等我把那个案子处理好,你就给我乖乖回来上班。”裴景安“pia”一下,把那张辞职报告拍在楚清歌脑门儿上,“那么多案子想扔给我一个人,自己跑出去逍遥快活?门儿都没有。”

“那我来之前你不也是一个人处理案子的……”楚清歌嘀咕着,把辞职报告从自己脑门儿上拽下来,“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裴景安又哼哼一声,“我是个病人,医生嘱咐了要好好休息。”

“你也不是个会听医生嘱咐的人啊……”楚清歌开始翻旧账,“之前胃出血的时候,医生也嘱咐你要好好休息,你不还是照样跑出去?”

裴景安:“……”

现在就是被回旋镖扎得有点疼。

“反正我不同意你就不能走。”裴景安干脆不讲什么道理了,“只要我不同意,你的档案就转不出去。转不出去,你就只能留在君同律师事务所。”

不得不说,郭政这一招,虽然卑鄙,但是对楚清歌这种倔脾气,还真是挺好用。

楚清歌的表情变幻了几轮,最后叹了口气,“我应该跟你说过,我在君同,流言蜚语实在是太多了。对你对我,都不好。”

对裴景安,有人说他用人唯亲,明明团队里那么多人,都比楚清歌来得要早,但裴景安从来没有给他们分过什么重要的案件,几乎都是任其发展,只有楚清歌,被裴景安当成了左膀右臂在培养。

对楚清歌就更直白了,她作为这些好处的既得利益者,难免会被人质疑实力,各种污名化的头衔扣在她身上,恨不得让她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这些都是楚清歌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你也不想这么被人说闲话吧……”

“我不在乎他们的看法。”裴景安的回答比楚清歌的问话更快。

“……”

“案件是我接下来的,也就是属于我的资源。我愿意给谁,愿意和谁合作,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同样,他们也并不是我的实习律师,我和他们说白了只是一个团队的合作关系,我没有培养他们的义务,他们也没有必须跟着我的义务,他们也可以选择去别的事务所的刑事辩护团队,我可以爽快放人。双向选择的事情,谁也别对另一方道德绑架。”

“可是……”

“再来说你,”裴景安从淡然变得严肃,“在微信上,你告诉我你想要做一个独立女性。”

“……”楚清歌垂下眼帘。

“那你告诉我,你究竟想要做的,是独立女性,还是别人口中的独立女性?”

楚清歌绞着手指,“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有什么区别?当然有区别。”裴景安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亏你天天在男女职场地位问题上,理论一套一套的,现在怎么连最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了?”

“我……”

“你说你要独立,那我问你,你心目中,对于独立的定义是什么?”

“我……对于独立的定义?”楚清歌离开辩论场已经有一阵子了,没想到裴景安今天拿出了要和她一论高下的劲头,“大概是……能够不依靠别人,自己独立完成任务,有自己独立的事业?”

“这些你已经做到了,”裴景安目光灼灼,“还有呢?”

“还有?”

“那我换一种问法,”裴景安坐直了身子,“如果一个人凭借自己的能力获得了别人的赏识,从而得到了提拔,获得了别人的赏识,有任何问题吗?”

“……”楚清歌隐隐感觉出了裴景安究竟想要说什么,但依然诚实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没有。”

“好,以李林这样的男性为例,他也是从一个小小的实习律师做起来的,现在他手头的案子,多半也不是自己得来的,是靠着团队主任的身份和口碑获得的。你会因此觉得他不独立吗?”

“不、不会啊……”

“那么同样的情况放到你自己身上,你为什么就会觉得,这是一种不独立的表现呢?”裴景安问出了关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