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这个话题，于楚清歌而言，还是有些太沉重了。
毕竟她过往的二十多年，几乎没有见识过成功的婚姻，更多的是一方对另一方的忍让。
而忍让的一方，多是和她一样的女性。
楚清歌觉得，自己最厉害的一点，就是能够从别人身上感同身受地吸取到别人的经验。以至于很多事情她不需要自己亲自经历，在下一次遇到同样的事情时，也能做出相对正确的反应。
但这一点好处放到此时此刻的此种场景下，就显得过于谨慎和畏缩。
裴景安目光灼灼，烈火一样，想要将她融进自己的生命轨迹里。
楚清歌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敢和他对视，却不敢正面回答裴景安的问题。
“我……可能……”楚清歌咬了咬下唇，嗫嚅着。
裴景安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杯子也停止了晃动，“如果你的答案还是和之前一样的话，那就不要说了。”
之前的答案……
楚清歌模模糊糊想起来，那时候的自己多么坚决。
‘如果学长想要找一个人结婚的话，我可能不是很合适。’
‘我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
那时候的裴景安牵着她的手，就像牵着一只随时可能随风而去的风筝，闻言笑问：“你是不婚主义者，那要我怎么办？”
那时候的楚清歌看着枝头上扑棱棱振翅的麻雀，没心没肺。
也忘记了当初自己是怎么回答裴景安这堪称“直球”的问题的。
之后他们两人默契地没有再提过这件事情。
楚清歌到了今天才意识到自己当初的自我保护，给裴景安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
不知道是哪来的冲动，楚清歌蓦地上前一步，拉住了裴景安的手，“不是，我的意思是……”
裴景安定定地瞧着她。
楚清歌握住了他有力的手腕，“……再给我一点时间。”
“……好。”裴景安任她握着，“你说你需要多久？”
“……”
“一个月？一年？五年？还是十年？”裴景安轻声道，“不管多久都好，给我一个期限，无期徒刑是最熬人的，你应该知道。”
“……一年时间。”楚清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等实习期结束，我……”
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后面的话便咽了回去。
裴景安知道，就算是有了一个最后期限，就算是到了最后期限。如果楚清歌不松口，自己也是放不下的。
楚清歌也知道，就算自己最后没有在那个时间点做出选择，裴景安也不会追究。
但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想给这段感情一个最终的结果，而这个果，只能结在楚清歌这里。
必须逼楚清歌一把。
“好，”裴景安深深地望着她，“我等着那一天。”
楚清歌抿着唇，无声伸过手去，勾住了裴景安的手指。
“先出去吧，”裴景安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看了一眼摆的整整齐齐的餐具，“不知道的以为你要在这摆出朵花来。”
楚清歌逃避的小心思被揭穿，脸上有些发烫，跟着裴景安身后走出了厨房。
芝士很明显已经用自己的“美色”在长辈面前获得了一席之地。
胖墩墩的身子端端正正地坐在裴母面前，小舌头伸出来，还湿哒哒地往下滴着汗水，胸前的毛也湿了一片。
黑珍珠一样的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裴母手中那块掰了一半的冻干。
就连裴景安和楚清歌从厨房走出来，也并没能让它从好吃的面前挪窝。
“你看，我早就跟你说了。在吃的面前，这小家伙属于六亲不认。就这你还指望它看家？”楚清歌捣了捣裴景安的后腰。
裴景安往后瞥了她一眼，也很气馁，“芝士，过来。”
芝士不过来。
甚至扭过头冲两人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这里有好吃的，你们快来跟我一样坐好。
楚清歌：“……”
裴景安：“……”
平时还真是小瞧这孩子的贪吃了。
裴母坐在沙发上，见到楚清歌过来，冲她招了招手。
楚清歌没法再装鸵鸟，只能从裴景安身边走过去。
裴母生了皱纹的手，包住了楚清歌的手。
上了年纪的人，手上倒是没有多少皱纹，只是皮肤失去了年轻时的水分，触感有些僵硬。
“清歌，你和我们家景安在一起也挺长时间了吧？”裴母可以眼角的鱼尾纹都荡漾开来。
楚清歌只能点头：“嗯……有、有一段时间了。那个……不好意思阿姨，上次我们做事太冲动，不知道您的身体情况就……”
“没事，没事，”裴母打断了楚清歌的话，“都过去了，咱不提那些伤心事。”
楚清歌这才松了一口气。
“阿姨的意思是，你们俩……同居也有一段时间了吧？感觉怎么样？彼此觉得对方合不合拍？生活习惯上有没有什么还需要时间磨合的地方？”
裴母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没事，你不用不好意思，你们年轻人的想法，阿姨不是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管这叫什么来着？‘试婚’是吧？”
“我们……”
“阿姨没有反对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们试出个结果来没有？”
“结果……”楚清歌被裴母拉着手，转头求助裴景安显然不太现实，只能硬着头皮点头，“还、还挺好的……我们……都还行……”
“还行就行，还行就是合适。”裴母眼睛亮起来，冲楚清歌身后的裴景安眨眼，“阿姨是想说，你们两个人也老大不小的了，要是试着合适，不如早点确定下来。趁着我们老一辈的还年轻，能帮你们带带孩子，分担一点生活压力，你看怎么样？”
裴景安头都大了，“妈，不是跟你说了不要操之过急……”
“我这叫什么操之过急？我这不是跟清歌商量着来吗？要不等你，等的黄花菜都凉了也未必能等到你开口。”裴母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看这个在外做事雷厉风行、在感情上却磨磨唧唧的儿子，怎么看怎么来气，于是注意力又放在了楚清歌身上，“所以清歌你看，什么时候你父母那边有时间，我带着景安登门拜访，两家长辈先见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