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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了越来越多的钱,却也越来越贪婪。

但他忽视了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思念,哪怕这个孩子的出生,并不如她所愿。

楚文正那天找上门来的时候,郭政就意识到,有些事情在朝着他无法掌控的方向上发展。

“总不至于您吃肉,连口汤都不给我们喝吧?”楚文正微笑着凑近他,在他眼前一字一顿,“小、舅、舅。”

三个字,让郭政差点跳起来。

“我知道我姐在你手下给你打工,你给她开多少钱工资?让她能活着就行了,剩下的你总该补给我吧?”

相比与楚清歌来说,郭政更厌恶的,还是这个游手好闲不知上进的外甥,“你姐的工资是你姐的工资,你是你。她的工资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是个女的,”楚文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现在还没嫁人,她的东西当然是我们家的东西。她一个人在外面能花到什么钱?凭什么不补贴补贴家里?”

那时候的郭政犹想端一端长辈的做派,“我都不知道你这么说,是看得起你姐姐,还是看不起你姐姐。你姐姐都能从那个小山里考出来,你怎么就不行?你……”

但楚文正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你别说这么多有的没的,”楚文正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她考出来又能怎么样?以后还不是要嫁人的?不过就是不想嫁那些偏远山区的人,看不上人家,想要到城里攀高枝而已。实际上呢?人家根本瞧不上她,出的彩礼钱还没有隔壁村的人家出的多。”

他是那么看不上自己的这个姐姐,但这个姐姐在他每日的生活中,又像压在他头顶的一片阴云。

几乎每个人听说他有一个考到A市A大的姐姐都要感叹一句——

“呦,那还真是有本事。”

除此之外还要带上他一句——

“文正,你好好跟你姐姐学习学习,不然以后你姐姐可瞧不上你。”

这些话在楚文正心里生根发芽,也慢慢地扭曲了他的内心。

直到有一天有个亲戚感叹了一句,“清歌要是能嫁个好人家,文正这孩子以后结婚就不用愁了。”

“清歌这么漂亮,学历又高,又有本事,彩礼钱怎么不得有个百八十万的?到时候你们拿着钱在乡下盖个房子,再让她每个月多少给你们点,小日子过得可滋润着呢。”

“百八十万?”楚文正的耳朵支楞起来,“这么多?她值这么多钱?”

“瞅你这话说的,之前就有人找我来给你家清歌提亲,说愿意出八十八万,让你们把清歌嫁给他。咱们这儿都这个价了,城里,首都,人家出的不是更多?”

“再说了,就算彩礼给的不多,他们总是有夫妻共同财产的吧?那要是嫁个有钱人,财产两个人均分,可不比你这八十八万的彩礼多多了?”

那是楚文正第一次接触到“夫妻共同财产”这个概念。

但他知道这一定是对自己有利的。

没过多久他就去咨询了律师。

到那也没说自己觊觎姐姐和未来姐夫的财产,只说自己有个亲戚,女方没什么钱,男方倒是有钱。

大概潜意识里还是知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光彩,所以最后的问题说的支支吾吾模模糊糊,律师追问了好几次,才算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他本质上想问什么。

“这种要是没有婚前财产协议的话,财产就算是两人共有,”那律师估摸着也是个半吊子,又有可能是看楚文正野心昭昭,不是很想搭理他,所以也回答的囫囵吞枣,“不过你们又不是这个男的的继承人,要是想要他的财产,得他先死,这个女的把他的财产继承过来,然后这个女的再死了,你们才能从这个女的这里继承遗产。”

“你说什么呢?什么我们我们的,我是帮一个朋友问的。”楚文正有心思被看穿的羞恼。

刚开始说的是亲戚,现在变成了朋友。

究竟是为谁问的,律师心里门儿清。

“不管你们是为谁问的吧,总之劝这个人打消这个念头,想什么好事呢?人哪天死了还能是提前定好的?”

“行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楚文正匆匆离去。

但他不傻。

他知道杀了人就要坐牢。

如果不是到了最后一步,他也不敢铤而走险。

但是催债的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钱还是命,他总得选一个。

他当然选择献祭别人的命。

楚清歌来到看守所,见到的是已经被剃了光头的楚文正。

他们之间好像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楚文正望着她的眼神,依然带着深深的怨毒。

“你不要以为,我现在在这里就会怕你,”楚文正呲着牙,“你有本事就弄死我,否则我出去之后也不放过你。”

“弄死你不是我的责任,”楚清歌掌心冰凉一片,背脊却挺得笔直,“是不是哪个半吊子告诉你,开车造成事故是交通肇事,判不了多久?”

楚文正扯开嘴角,神情中有一丝显而易见的得意。

“但楚文正,我告诉你,”楚清歌轻轻一勾唇,“你这是故意杀人,十年以上有期徒刑起步。”

“最、高、死、刑。”

楚文正嘴角的笑容凝固了。

而楚清歌显然更为自如,“至于我,会为你的刑罚添砖加瓦的。”

“楚清歌!”

“楚文正,我一直觉得你是个麻烦,从小就是。”

“从你来到这个家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没有一刻感觉到安全过。”

“你哭了,我要挨打。”

“你稍微磕着碰着,我要挨打。”

“哪怕是你在抢我的东西,我不给你,也要挨打。”

“家里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了你,不管我需不需要,也不管那究竟是不是我的东西,只要你伸手要,我就必须拱手相让,迟一秒都不行。”

“我一直在想怎么摆脱你们,但你们两个像两只吸血虫一样,死死的不松口。”

楚清歌从来没有笑的这么放肆过,却没有笑出声来。

她撩了一下垂落的长发,“如果不是你自己送上门来,我还真的没想好该怎么把你们从我的世界里彻底剔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