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到达目的地时，已经快中午了。早餐没吃，又赶了半天的路，两个人都饥肠辘辘的。
没法，顾若卿从挎包里拿出两个冷馒头，两个人啃着硬邦邦的冷馒头，算是解决一餐了。
吃完宋首长看着顾若卿不说话，眼睛还瞅着她的挎包。
顾若卿不明所以，对宋首长道，“没了，就两个。”
宋首长不说话，看着顾若卿的眼睛意味深长。
顾若卿被看得毛骨悚然，只得拿出藏起来的两个肉罐头，对宋首长道，“不是，这大冷天都已经冻成肉冻了，您还吃得下吗？”
“没事，我就是确认一下，一会儿点个火，也能吃上一顿。丫头，我年纪大了，不抗饿。”
“首长，我还小，我也不抗饿。”
宋首长噎得说不出话来。
终于两个人寒冷的冬季互相抬杠到了林子里的破屋。
宋首长进屋看到的情景简直无语。
见顾若卿从柜子的后面把那个鬼子拖出来，此时人已经烧得不省人事了。
人本来就受伤严重再加上寒冷的冬天，没有火炕的室内，就那么躺在外面，估计人醒了，也应该烧成傻子了。
另外一个李大爷是从衣柜里拖出来的，由于藏在衣柜里能抵御一部分寒冷，所以稍微好一些，再加上顾若卿走时给他处理好伤口，又喂了药，此时情况尚算好一些，只是轻微发热。
宋首长问顾若卿还有没有药，顾若卿点头，然后给李大爷先喂了清醒的解药，看意识回笼了又给吃了退烧药。
好半天的忙乎，才见李大爷彻底转醒。
李大爷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立马坐起来，看到顾若卿和旁边的陌生的男人，直直看向顾若卿道，“顾知青，是你做的吗？”
顾若卿也没废话，直接点头。
李大爷又看向旁边的男人，“组织里的人？”
宋首长和顾若卿互看了一眼，谁都没吱声。
李大爷激动地拖着受伤的腿往前挪动一小步，看着他们无声的笑了起来，又无声的哭泣。
好久，李大爷才用沙哑的声音开口道；“老震被抓了？”
这时，宋首长才开口道，“说说你的情况。”
李大爷沉默了一会儿，方如释重负的道；“我是中国人。”，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之后他又重复地说了我是中国人。
“我是中国人。我生于1904年广州香山县，本名李也。
1918年到达R本，由先生派人安排，在1919年以当地R本人山田一郎一个孤儿的档案就读于R本的东北大学。
1921参加R本共党，潜伏活跃在R本军部，后进入到情报局。
情报局在1924年安排我到国民ZF进行潜伏，代号老鹰。
期间先生于我交代我的任务就是继续等待。
1926年先生派人联络到我，我正式加入到Z国共党。
二二六事件，八一二，还有…….”
李大爷说了一连串的数字，顾若卿一个也没听懂，而宋首长的脸由震惊到不可思议，又到凝重的神色。
李大爷最后说了一句；“我的代号是＜莫邪＞，先生说我应该成为隐藏在敌人内部最深的最锋利的一把名剑。”
宋首长猛然间站起来，激动地无法言语，最后只还是无声的郑重行了军礼。
宋首长无法不震惊，也无法抒怀此时此刻的心情，谁都无法想象在黑暗中行驶长达四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即便迎来光明的这一天，他们还是在黑暗中继续匍匐前进。
李大爷双手颤抖的想回礼都做不到，嘴唇也抖得无法再发出一丁点声音。
长达四十年的时间里其实他见过面的共党只有一个联络人，再没有其他。
他始终在水里游，从没有上岸过，从没有领略过岸上的风景是多么瑰丽多彩。
他在无尽的水中默默独泳。
李大爷最后把外衣脱下来，又把里面的缝口拆开，小心翼翼的拿出来已经泛黄泛烂的纸片。
纸片上是一则手书，内容都有些模糊了。
宋首长小心拿在手掌心上，看着上面写着，《莫邪》就两个字，后面一连串数字。
看到那个数字，宋首长的瞳孔瞬间放大，这个二号首长那里就有。
这是他们寻找多年的同志，一直到现在有许多的关键消息传来的后面就会也这一串数据。
宋首长指着那串数字看着李大爷，李大爷笑道，“先生说翻开共党最初的保存的两份文件里有记载。他说以后见到同志可以用这个联络。”
宋首长又和李大爷详细了解了相关事情，然后出去了一会儿回来说；“莫邪先生，首长向您问好。问您接下来怎么安排，都听您的。”
这一句莫邪先生基本确认了李大爷的身份。
李大爷毫不迟疑的说；“我要去西北。我要继续完成我的使命。我将代替老震继续和他们周旋。”
宋首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佩服于李先生的坚定的信念，又遗憾于他将放弃安逸的晚年，继续奋斗在第一线上，至这里的潜伏者全部溃败，而李先生的要走的路将会更加危险重重。
宋首长向李大爷伸出手，两人握着手久久的不分开，千言万语都含在这一次的同志于同志的会面中。
他们都知道自己要走的路，漫长而艰巨，尤其现在这么复杂的局面中，更加小心谨慎且坚定的前进。
顾若卿看他们还有机密的事情要谈，没再待在屋里，而是到后面捡了几根柴，先给他们那个破炕烧上了。
再到后面捡几个石头简易的搭了灶，把铝饭盒放上去，里面放了雪，再放进馒头和两个肉罐头，就那么炖了个肉糊糊，这是顾若卿取的名字。
铝饭盒和馒头哪来的，别问，问就是挎包里都自带着的，实际上是空间里拿出来的。
顾若卿看里屋应该谈得差不多了，就把饭盒端过去，几人简单吃了点，这点量当然不够，但也没法给他变出更多的，因为无法解释。
饭后，宋首长对顾若卿道，“我和李先生，带着那个鬼子，先走了。你只能自行回去了。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顾若卿总觉得宋首长还有未尽之语没说完，但也没再问，只点点头，又向李大爷郑重鞠了躬。
顾若卿心里感到抱歉，虽然怀疑是合理的，但是面对这样一位同志，顾若卿还是觉得心里难受，于是只能用鞠躬表达歉意和感谢他的付出了。
李大爷只是笑盈盈的看着她，和她握手说保重后，他们先行出发了。
雪白的道路上，镌刻着他们深深的脚印，向着远方渐渐地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