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云汐回到了小木屋。
给色敢难民们分配完房屋后,只剩下一间木屋。
好在这一间里有两张床,肖景然和封少霆挤一张床,云汐单独睡另一张。
云汐相信沙朗,但肖景然不信。
一个这么大号的危险人物躺在自己身边,他生不出半点睡意。
入夜,严丝合缝的木头挡住了所有的月光,屋内伸手不见五指。
房间的另一头响起了女人轻轻的鼾声,然而肖景然身边依然一片寂静。
可男人睡觉怎么会不打呼噜呢?
他还没见过睡品那么好的男人。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沙朗压根没睡,在黑暗里寻找机会,伺机而动。
这个想法,把肖景然吓出了一身冷汗。
一想到睡在身边的人可能正在谋划着怎么杀他,肖景然一颗心怦怦乱跳,大气不敢出一下。
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得换个地方睡。
在纠结了半个小时后,他小心翼翼地抹黑爬起来,抱着枕头和被子想要跨过沙朗。
早知道当初选择睡里睡外的时候,他选择外面好了。
他一边猜测沙朗躺着的位置,一边挪蹭着身体。
很好,一条腿跨过去了——
肖景然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半。
接下来,只要另一条腿也跨过来,他就可以、就可以——
在半空中的右脚陡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肖景然猝不及防,整个人正面朝地下坠。
“啊!”
未出口的尖叫声被一只大手捂住,他的后脖领子被人抓住,离地面仅剩下半寸的距离。
“呼……”
肖景然松了一口气,但他很快意识到不对劲——
是谁抓住了他?
云汐离他那么远,不可能是云汐。
那么只剩下一个人——沙朗!!
男人的瞳孔猛然缩成一个小点,一时间各种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
沙朗为什么要捂住他的嘴?是不是打算杀人灭口?
这样想着,他禁不住开始挣扎起来,试图引起云汐的注意力。
于是抓着他的那只手越发的紧,身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感受到沙朗下床了,下一刻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移动。
他要带他出去??
不!不行!
他用尽全力尖叫,却尽数淹没在沙朗的手掌之下。
而云汐亦是毫无察觉——她这段日子太累了,现在好不容易到了和平的地方,她睡得又快又沉。
“吱呀。”
木门被两人的离开带动,发出轻微的响声。
肖景然望着逐渐远去的门,眼里流露出绝望。
完了完了!他一世英名要毁于此了吗?
“嘭!”
很快,他被男人摔在地上。
身材高大的男人背对着月亮而立,他一张脸隐没在黑暗里,乌黑色的面具为他平添了几分恐怖。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双平静的眼分辨不出情绪。
肖景然抱着头蜷缩,“有话好好说,你,你别杀我。”
“噗。”
似乎是男人在笑。
而且是嗤笑。
他做什么?在嘲笑他??
肖景然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名火,他当下便放下手,梗着脖子说:“笑,笑什么笑?我还怕你一个小小卧底不成?”
男人笑意却愈发浓厚,他慢慢走近,饶有兴致地看着肖景然,“哦,你不怕我?”
“当当当然不怕了!”肖景然嘴唇都在打颤,“我警告你别过来啊,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汐汐是不会放过你的!”
男人仿佛没听见似的,挑了挑眉,自顾自在他面前蹲下。
“妈妈呀!救命啊!”肖景然抱着身后的礁石开始哀嚎。
男人终于被他无语到,扶了扶额头,“乱叫什么?真想把别人都招来?”
“你自己做这种吓人的事情,还怪我乱叫??”
肖景然当即反唇相讥,说到一半觉得不对劲。
这人说的是汉语??
而且是标准的京洲口音!!
他豁的抬头看向眼前人,“你怎么——”
男人含笑看着他,“你还没认出我是谁?”
认出?他应该认识他吗?
哦,这声音好像是有点熟悉……
他仔细在脑海中比对着,一个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身影浮现……
“封少霆?”他梦游般地吐出几个字,“你是封少霆??”
封少霆哼笑一声,“还不算蠢。”
他抬手取下了面具。
因为长时间戴着面具,阻挡了太阳的暴晒,导致他脸上出现了不一样的肤色,但依然能让人第一眼认出他的身份。
肖景然脸上先后闪过各种颜色,花花绿绿的像是调色盘,精彩极了。
这么久以来和他们并肩作战的人,竟然是他!!
他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你、你不是该在京洲吗?”
怎么会化名沙朗,还混入了反叛军?
封少霆把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嘶!”
肖景然唯有震撼。
他看向封少霆的眼神多了几分敬佩。
之前只觉得这男人喜怒无常,而且看不出来对汐汐有多么深厚的感情,所以他时常为云汐感到不值。
经此一役,他发现,这男人爱云汐,爱到了骨子里。
“为什么不告诉她呢?”肖景然问,“你为她做到这种程度,她知道了必定会和你回到京洲。”
封少霆笑了笑,“你太不了解女人了。我错过了告诉她的最好时机,现在再说,她只会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肖景然是个没谈过恋爱的,搞不懂他们这些夫妻的弯弯绕绕。
“好吧,我会帮你保密,”他拍了拍沙子起身,伸了个懒腰,“我终于可以回去睡个好觉了!”
还没走几步呢,封少霆横跨一步拦住了他,似笑非笑。
“你以为我把你叫出来,只是为了告诉你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