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眸色深邃了两分，良久，他缓缓一笑，“也罢，能博阿南一笑，就算再纵容她几分又何妨。”
短短的一句话，让重南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她冷冷地看着晏清，眉眼间皆是厌恶。
晏清笑意越深，“阿南，你这样看我，只会让我感觉到兴奋。”
真恶心...
重南移开了视线，转身径直离去。
背后，晏清目光纵容而又宠溺，轻叹着摇头，像是在看着一位正在无理取闹的小孩。
...
妖王宫的这些妖仆都是有眼色的，眼见着这位不知从何处来的女妖闯了大祸，妖王晏清却没有惩罚她，一个个的，便都起了些许的心思。
巴结，在一个上下级分明的体系中并不少见。
于是在第二日，桑禾便在自己所住的宫殿里见到了不少的生面孔。
一个女妖满脸谄媚，躬身弯腰，朝她好声好气地笑道：“桑小姐可真美啊，妖王陛下可真有眼光。”
彼时，桑禾正在梳头，听见这话，她手一抖，一根头发便顺势而断。
桑禾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那女妖便一个惊叫出声，连忙上前来，接过她手中的木梳，接着又满眼心疼地瞅着她，像是在看自己受了伤的孩子一样。
“天呐，桑小姐的秀发断了，这可如何是好！？”
桑禾眼皮子一抽，被她这种天快要塌下来的语气给激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桑禾推开了女妖的手，“你好好说话，行不？”
女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要是让妖王陛下知晓桑小姐您的头发断了，那妖王陛下还不得心疼死啊！”
桑禾：“...”
她浑身鸡皮疙瘩泛滥得更厉害了。
忍无可忍。
桑禾搓了搓胳膊，“我断头发，跟他有毛线关系？！”
说的好像她和那晏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似的。
“当然有关系！”女妖音量猛地拔高，“桑小姐可是最有望成为王后的女妖，妖王陛下如此喜欢你，你若断了根头发，他定会心疼的不得了。”
桑禾：“...”
什么王后？什么喜欢？
“谁同你们说，他喜欢我的？”
女妖一本正经道：“这还用谁说嘛？桑小姐您三番五次地放火烧宫，可妖王陛下却没有怪罪于你，这不是喜欢是什么？除了重南大人外，还没有谁能得到妖王陛下如此的厚爱，不过我们都知道，重南大人是不可能成为王后的，所以，桑小姐您放心，王后之位啊，怕是非你莫属了！”
桑禾脸色变了变，有种吃了屎般的难受感。
她属实没想到，本意只是为了给晏清添堵，逼他出手而已，结果外面居然会传成这个样子。
把她和晏清捆绑在一起。
桑禾光是想想，就快要吐了。
拼命地将身体里那股反胃感压了下去，桑禾突然想起女妖刚刚所说的话。
“为何重南不可能成为王后？”
她这话引得女妖投来异样的视线。
“桑小姐连这个都不知道？”
桑禾平静地反问，“我该知道吗？”
女妖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想了想，觉得有理。
重南大人的身份也就仅仅只是他们妖王宫里的妖知晓而已。
外面的妖不知道倒也正常。
也不知为何，重南大人并不愿意在外提及她与妖王陛下的关系。
女妖思量了一下，犹豫着该不该告诉桑禾。
桑禾即将成为王后，妖王宫的女主人，她若是现在瞒着桑禾，不告诉桑禾这些事情，日后等桑禾知晓了，怕是会给她穿小鞋的。
而且她今日本就是来讨好这未来的王后的，告诉她好像也无妨。
女妖思忖了一下，还是靠近了桑禾，同她小声说道：“重南大人啊，是妖王陛下的义女，自然是不可能成为王后的。”
义女？！
桑禾瞳眸微缩，有些震惊。
重南从未同她说过，自己与晏清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细细想来，她对重南的一切，好像知之甚少。
她只知重南厌恶晏清，却又不得不在他手下做事，但从不知是为何。
女妖观察着她的反应，小心翼翼地道：“桑小姐，这件事您记在心里就好，可千万不要拿到外面去说啊，重南大人可讨厌我们议论她的身份了，您可千万不要触了她的霉头，妖王陛下可宠她了，您要是得罪了她，恐怕就当不了王后了。”
桑禾朝她敷衍地笑了笑，随口将她打发了。
后面陆陆续续地，不断有妖怪来访。
桑禾应付得烦了，索性将宫门直接一关，图个清静。
安静了没多久，重南就来了。
她穿着一身黑色劲装，手拿玄黑重剑，冷漠的表情一如之前。
桑禾坐在梳妆台前，安静地透过铜镜打量着她。
“重南姐姐，你来了。”
重南来到她身边，“嗯”了一声。
桑禾没再说话。
宫殿内的气氛瞬间沉闷下来。
平静且诡异。
重南不适地皱了皱眉，主动挑起了话头，“他们被赶出去了。”
这个他们指的是谁，桑禾自然是知晓的。
事实上，她一直关注着鲛人皇那边的动静，早在昨天晚上，她便已经知道了他们被晏清给赶出去了。
“晏清现在这么纵着我，只能说明一件事。”桑禾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泛起褶皱的袖口，“我之后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重南眸光微闪，没有反驳。
毕竟桑禾这话说得没有错。
桑禾又道：“也不知道，他究竟想怎么对付我。”
缓慢的声音，语调幽幽。
重南垂眸看向她，平静道：“桑禾，你在怀疑我。”
桑禾弯了弯唇瓣，“我没有。”
重南不语。
桑禾接着道：“我只是好奇，重南姐姐，你在我与晏清之间，究竟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重南从一开始便知道她，并且一直对她释放着友好的信号。
桑禾从她身上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恶意，她也愿意相信，重南接近她的目的并不邪恶。
只不过，要真说重南丝毫不知道晏清的计划，那她是不太信的。
重南在妖王宫的地位，她在晏清手底下做了多少事，就注定了她与晏清在某些方面，是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