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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梦思,性别男,原名席智!

席家族长席猛的长子兼前独子,在他五岁那年,席家主母,也就是他的母亲,因病去世了。

席家勉强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至少在当地有头有脸,因此,葬礼很热闹,小席智听那些前来吊唁的客人说,这比当年席家族长的婚礼还要隆重。

在他自己的小院里,席智被父亲改名为席梦思,他听父亲说是因为在梦里见到了他的母亲,很是思念,所以才给他改的这个名字。

年幼的席梦思相信了他父亲的话,并为父母的恩爱而悲伤,虽然他那时还小,但已经能明白死亡的意义,死去,代表生者永不能再见。

温柔而美丽的母亲,席梦思好不容易停住的眼泪又想要涌出,不过懂事的他强行忍住了,脸上带着天真而开心的笑容,望着他的父亲:“爹,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很好听,以后我就叫席梦思了。”

虽然他心里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感觉这更像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而娘亲告诉过他,他是一个男子汉。

可他接受了,无论是为了母亲还是为了父亲,又或者,他只是单纯的,想告别过去。

母亲曾经希望他做一个有智慧的人,可是……他现在就想在梦里见见她。

席猛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梦思真乖,你长大了,以后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啊。” [space]

那时候,席梦思并不是很明白父亲的意思,直到后来……

席梦思仰着头,眯起眼,嘴上是孩童式可爱的笑容:“爹!您不用担心!我会的,智……梦思已经是个大人了,能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眼睛里那些乱七八糟讨厌的东西,只要仰起头,眯起眼,它们就会被收回去,这是席梦思些天学会的一个新本事,很有用。

可是,眼皮挡住了瞳孔,而如果没有它,人们就很难看到一些东西。

例如,席梦思就没有发现,自己父亲眼里那些复杂的情绪。

欣慰,缅怀,悲伤,仇恨,屈辱……很难想象,一个人的眼里能同时涌现这么多的情绪,还将他们隐藏得很好。

院里的桃花凋谢,花瓣落在泥土,没有不识趣的风儿来迎接。

父子间的温馨时间很短,席猛又鼓励了席梦思几句后,转身离开了这个小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睛还很湿润的原因,小梦思看着自己父亲的背影,感到了一阵的难过,那背影,并不像他印象中那样挺拔,那样高大。

想哭!

难言的情绪再次涌现,但即使无人可见,他依旧坚强,同样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命运就像如此,背对背,早已改变。

一周后!

席梦思有了一个新的母亲,5个月后,他有了一个新的弟弟,他弟弟的名字叫——席智!

25岁的席梦思常常在想,他20年前在自己的小院里,见到的父亲,真的是他的父亲吗?

他并没有得到答案,在他看来,那个男人早就就不再是他的父亲了!

至少,自己不是他唯一的儿子!

一切都变了,或许从他叫席梦思的那一天开始。

也或许是在那个小院,父子最后的谈心开始。

又或者,是在那个温柔美丽的女人离开那天就开始了。

席智叫席梦思的第二天,父子再次相见,席梦思在一条长长的,家里的回廊里溜达,见到了席猛,其身后还跟着一名身穿血色长袍的人。

很正常的一次相遇,可席梦思却感觉自己的父亲有些奇怪。

父亲的看他眼神不再像从前那般,威严中带着慈爱,不经意间还透露着宠溺。

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很冷,整个人看起来就很冷,看他时也很冷,不像是一个父亲在看儿子,而像一个屠夫在看待宰的猪。

席梦思“父亲“两个字被吓得不敢说出口,怯生生的退到了一旁。

而席猛更是直接无视了他,未曾和他打招呼,带着那个血袍人,从他面前走过。

甚至连席梦思被那个血袍人看了一眼,吓得坐在地上也没有回头,还是后来等席猛和那个血袍人走后,才有席家的仆人来扶起他去换新的裤子。

而这之前,席梦思就一直呆呆的,像个傻子一样坐在那儿,看着席猛的后背。

是大脑一片空白吧,才五岁的他根本无法理解这么奇怪的事情,无法理解为什么一夜之间,父亲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明明昨天还……

“桀桀桀——席猛你这可真够狠心的呀,都不回头去安慰一下,他不是你的崽吗?”

“大人说笑了,不过是个弃子而已,若大人需要,只管带走,能对大人有哪怕一点贡献,也不枉他在这世间走上一遭。”

“桀桀桀——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我们可是合作伙伴,这小家伙终归是你儿子,我又怎么会动他呢!”血水一副对合作伙伴很尊重的样子,其实主要原因是席梦思还这么小,身上也没几量血,还不如再养养 。

席猛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表现得毫不在乎。

席梦思的后娘对他还不错,甚至算得上视如己出,经常偏袒于他,对新席智反而更为苛刻。

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席梦思才是他亲生的呢!

所以,除了很少见到他的父亲外,席梦思自认为自己的生活还不错。

也不对,应该说很少见到他的父亲,也是他认为自己生活还不错的原因之一,甚至是最大的那一个。

这些年,他一直都是如此,似乎什么事都漠不关心,把自己当成一个席家的局外人。

即使在他弟弟席智十八岁那年,被确立为席家少族长的时候也不例外。

…………

“这位小道长有什么事吗?”

无所事事,席梦思闲逛到席府门口,就见席府管家席九在和一个身穿蓝色道袍腰挂大葫芦的道士交流。

“哦,这个,我的酒没了,想在你们这儿买点,不知道可不可以。”

天之子将葫芦塞打开,葫芦嘴向下倾倒,有一两滴液体落下,然后就没有了,葫芦空了。

席九仔细打量了眼前这个年轻的道士,见其容貌俊朗,气宇非凡,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虽然对这人买酒不去酒楼而来席家这件事很奇怪,但他也没有拒绝,只是一点小事,没必要得罪一个看起来就不普通的人。

“好的,我亲自去酒窖帮你打满,需要点时间,道长要不要进来坐坐?”席九脸上带着服务人员,特有的职业性微笑,他打算去帮这人打酒。

“不用了,我就在这等等就好,小道只是来买个酒而已。”蓝袍道士将葫芦和几块碎银递给席九,不过却拒绝了进去待会的建议。

“道长请稍等。”

席九也不再强求,收起碎银,抱起葫芦,向席家后面的酒窖而去。

这并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除了那个道士有张好看的脸外,整件事也没什么有趣的地方。

不过席梦思却在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无聊的人,数蚂蚁也是有趣的,而因为离得不远,两人的对话他也听在耳中。

在那个道士看过来的时候,他还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那个道士也笑着礼貌点头。

然后,他看着席九提着葫芦去他常去的酒窖打酒。

他看着席九抱着葫芦回来,还给蓝袍道士。

他看着蓝袍道士道谢后转身准备离开。

直到

蓝袍道士突然停下,回头看着席九:“对了老伯,你们有没有看到那种穿着血色长袍,遮住脸显得很诡异的人啊?”

“啊……道长你在说什么?哦,没有没有,老头子我还从没见过这种打扮的人!”

在背后,席梦思看到了席九藏起来有些不安的捏在一起,干枯似老树皮一样的手。

席九在说谎。

席梦思一听就知道那个道士在说谁,不过他并没有去做什么,一是没什么兴趣,二是他胆子比较小。

嗯,胆子比较小。

“哦,这样啊,那没事了,谢谢你们的酒。”也不知道他信没信,反正蓝袍道士就这么走了。

在蓝袍道士走后,席九急匆匆向内院跑去,那是那个男人平时住的地方。

席梦思摇摇头,这些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已经有半个多月没看到那个血袍人了,换个地方继续去溜达。

夜深了,似乎是错觉,即使明月当空,今晚的夜色也格外的黑。

“老爷,为什么不保住智儿,智儿他也是你的孩子啊!求你了,把智儿也留下吧,就……就让他和梦思一起,他们兄弟俩也有个照应,他们都是你的孩子不是吗?”

隐约间,席梦思听见了一阵女人的哭泣,祈求,这个声音他很熟悉,是他的后娘,一个娇娇怯怯又柔柔弱弱的女子。

他感觉这声音离他很近,就在身边,他想睁开眼,想坐起来,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做不到,他似乎动不了了。

然后,又一道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你似乎忘了什么?你只是我请回来照顾梦思的奶娘罢了,不要太得寸进尺啊。”

是席猛,那个男人——他的父亲!

“可是……”女子还待说什么,却被粗暴的打断了。

“没什么可是的,你现在就去收拾东西,带上席智,马上就走。”或许是觉得这话太无情了些,终归也是20年的夫妻,虽然这个女人并不是他爱的人,但也陪了他20年。

想到这里,席猛语气放缓了些,“去吧!我会和你们一起,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老天的了,不过我保证,我会死在你们前面”

“嗯!”

总是落花伴流水,最是情深是无情,妇人不再说什么,点点头,走出了席梦思的房间,关上门,不过她却没有马上离开。

或许是这扇门挡住了席猛那张脸,给她一些勇气,“老爷!”

一扇门隔着两个人,透过窗,席猛能看到月光下她的影子,他没有说话

这种时候,只需要静静等待她的话就可以了。

“我知道的,你并不爱我,也不是很喜欢智儿,在你心中,就只有思姐姐,在你眼中,也只有梦思。”

顿了顿,沉默还未漫开,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坚定,如在向自己的信仰起誓,

“不过,我并不后悔,无论是当初和你在一起,还是独自生下智儿,又或者在思姐姐来席家照顾梦思,甚至马上要陪你离开人世,我都不后悔,一点也没有。”

“我并不为自己的决定后悔,只要能每天看到你,我就很满足了。”

“只是,我终究是个母亲,我……只是可怜智儿罢了,和我想叫你一声相公一样,智儿他……也想叫你一声爹啊!”

声音再次哽咽,接下来的话断断续续,

“妾身……妾身也不……不求什么,只希望……希望明天,老爷能……能应智儿一声,在他离开之前,我想让他真正拥有一次父亲”

“一次就好。”

门外又是一阵阵抽泣的声音,只是像是被压住了嘴一样,沉闷闷的,好一会儿,妇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对不起,老爷,是.....”

“回去吧,叫上智儿,我们晚上就走了”

“嗯!”

缭乱的脚步声远去,席猛叹了口气,看着床上熟睡的儿子,想要伸手去摸一摸他的脸。

可伸到一半又将手缩了回来。

“睡吧!一觉醒来,你可能真的就要自己照顾自己了,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很恨我,因为我的冷漠,也因为舞娘。”

“你故意把自己隔离在习家之外,对谁都是淡淡的,这样就很好,只要不那么轻易动感情,你就会少受到很多伤害。”

“本来,今天我是不想来见你的,不过……想到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实在没有忍住,呵呵,有点好笑吧!”

这一声笑,不知道因为什么,反正席梦思没有明白。

“睡吧!等你醒来,会是新的开始,新的明天,新的未来。”

席猛最后再看了许久,毅然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他们知不知道?

我已经有了意识,能听见他们说话 。

席梦思心里不太舒服,很难受,他不知道怎么回事?

但也能猜出个一来二去。

嗜血魔宗!

这是他偷偷查到的,那个血袍人的身份,除此之外,他还查到了一些信息,例如他母亲的死不是简单的病逝。

他并不像表面上那么一无所知,他只是胆小,不敢面对现实罢了。

这个宗门太强大了,是能随意覆灭席家的大门派,根本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

知道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难得糊涂不也是一种活法吗?哪怕糊涂到死!

也是死得糊涂!

接着他又失去了意识。

……

很颠簸,席梦思再次拥有意识,但和之前一样,仍然无法行动和睁眼,但他对外界的感官要更灵敏了些。

他猜测自己可能正在一辆马车上,而且路肯定不是很好,不过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听见有人赶马的声音。

“停下!”一声大喝。

砰砰砰!

席梦思感到自己的身体一阵翻,滚,然后有什么东西压住了他,

好重,这是他身体无法承受的重量,他嘴里肯定有血液流了出来,血腥味是如此清晰,液体在嘴边滑动的触感也很强烈。

“嘿,师兄,这头畜牲背上似乎还有个人。”

“死了没?”

席梦思感觉自己身体正在被拖动,一只手探向他的鼻息,不知道习猛用了什么手段,也或许受的伤太重,他的意识渐渐变得迷糊。

最后只听见这么几句话……

“没死诶,不过感觉快了,肺腑部位都被压裂了。”

“那正好,直接带回去,上交给换灵殿,还省了很多麻烦……”

“哈哈,好嘞!咱哥俩这次运气真好,不但抓到一头穿甲兽,还附带一个人形养.....”

……

“嗯……智儿,怕吗?”

“不怕……咳……父亲……咳,智儿不怕。”

“夫君,智儿……”

席猛倒在血泊中,身边是他的妻子和儿子,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终于承认了他们。

低头看了眼再也无法睁开眼的妇人,和浑身是血身体颤抖的儿子。

“哎——”

无意义的叹了口气,望着天空,那里似乎出现了一张脸,看起来温柔又美丽。

思儿,如果你在天有灵,就保佑梦思能活下去吧!

再最后看了眼身边的女子,我终究是食言了,他眼前渐渐模糊,眼皮沉重,压了下去。

“全部解决了吗?如果放跑一个,血水大人可饶不了咱们。”

“老……老大,似乎跑了一个……”

“谁?”

“一个叫席梦思的,血水大人给的名册里有,这里没看到。”

“那你特么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找,你是不是想去充血池啊!”

“是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

......

席梦思再次有了一点意识,却未曾睁开眼,他真的不行了,他本来有一些的修为也完全感受不到。

“女人就是麻烦,还要洗兵器,像我一样空手不好吗?”

席梦思听到了一个声音,他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是谁,不过紧接着,他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酒!

这……是我们家的酒!

是那个道士!

是他!

席梦思挣扎的想要睁眼,但他失败了,他在心里呐喊!

给我……动……啊!

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意志力起了作用,他的双手能动了。

他左手凭空一抓,抓住了一点布料,也不管有没有抓对人,右手努力前伸,用带血的手指写字。

.......一定,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