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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悠悠醒来时,已是次日黄昏。

余毒方清,身体还有些虚弱,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夕阳斜晖透过帷幔,将床榻这一方小天地也映得亮堂。

岳悠悠支起身子,尚惺忪间,只闻外间传来话声。

“王爷身体不适,正在休养,尔等莫再来扰。”那声音很是陌生,嗓音略细,音调拖得长,像是某个太监。

“不知王爷贵体如何?知府大人甚为关切,特请来神医为王爷诊治。”

“哼。”那太监冷笑一声,“什么神医?可强过宫里的御医?王爷叫我知会知府大人,他的好意王爷心领了,此行自渭平返程,身上余瘟未祛,此间有治瘟高手,不劳知府挂心,众位铁卫军大人也离得远些吧,倘若染上瘟疫可不是说笑的。”

岳悠悠听得稀里糊涂,只听那太监又道:“云姑娘,王爷们贵体如何?”“我已开了方,叫陆忍去取药,王爷还需静养。”

岳悠悠瞬间清醒,这,哪里是可羡的声音??????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方要拉开帷帐一探究竟,却难得多了个心眼,慢慢缩回手,支着身子屏住呼吸继续偷听。

“云姑娘是此次治疫的功臣,王爷已禀明陛下,待回朝定然重重有赏。她的话,大人不会不信吧?”

铁卫军诺诺而对,房门复又关上。

岳悠悠还欲偷听,不防帷幔“唰”地一声拉开,整个人差点跌了出去。

一人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悠悠抬头,那一瞬间脸上写满了大大的疑惑。

……这是……

“小荷子”的脸???

“敢偷我的面具?”悠悠愤怒,出手如风向他抓去。

那人随手格开了她的进攻:“看来是没事了,有力气得很。”说罢自己揭去面具,露出风流俊美的一张脸来。

“哥?”岳悠悠嘴角抽动,愈发不解。

她又抬眼看向那陌生的“云姑娘”,仔细端详着,好似也并没那样眼生,似乎是从前见过。

那女子的口罩掩住了半面容颜,只露出一双很美的眼睛,她穿着云可羡的衣服,铁卫军与云可羡只一面之缘,竟当真未认出。

接触到悠悠的视线,女子大大方方道:“眠蝎见过三公主。”

不是,这到底什么情况????????????

岳悠悠大脑简直要停转了,她看看岳翊,又看看眠蝎,坐等他们的解释。

岳翊将一盏茶水递至她面前,看她咕噜咕噜喝得净了,方才接过茶盏,轻声言道:“三哥和羡儿已先行回皇城,你我与大队人马暂留几日。”

“啊?”

浓重的草药味混入呼吸,青峰昏昏沉沉醒来,一睁眼便见冥湮端着药碗站在床边。

“老大,你终于醒了,快,喝了这碗药。”冥湮弯身,伸出一只手臂欲扶青峰。

青峰撑着床铺缓缓坐起,瞥了一眼黑漆漆的药汤,疑惑地哑声问:“你开的方子?”

“老大,我哪里会开什么方子?”冥湮将药碗放在一旁的矮岌上,“是爷让君神医开的,他医术那般高明,定然能解了你身上的毒。”

青峰微怔,王爷那日说找君莫离讨张方子,竟是为他讨的。

“老大,快些好起来吧,爷身边离不开你。”冥湮将药碗递到他手上,在他耳边悄声道。

青峰垂眸不语,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你说什么?乌嘎是被人勒死的。”帕尔朵霍地从矮榻上坐起,尖利的指甲划过一旁为她捶腿的婢女脸颊。

婢女没忍住痛呼出声。

披散着一头杂乱褐发垂首而立的男子微微抬眸,还未看清,便听一声怒喝:“滚出去。”

婢女低垂着头快步跑了出去。

“公主要不要换个寝殿?”男子瞥了一眼房梁正中央贴着的黄符,阴恻恻的嗓音仿若古井中浸泡了多日的枯木,带着几分腐朽的味道。

“少废话,接着说。”帕尔朵烦躁地一挥衣袖,黄符飘然而落。

“自缢与勒死虽都是窒息而亡,绳索留下的痕迹却不同,自缢而亡的人一心求死面容平和,断气后手臂自然垂落,而乌嘎正相反,面目惊恐尸身痉挛,生前定然经过拼命挣扎。”

褐发男子透过披散在额上的发丝看向帕尔朵,见她面色愈发阴沉,话锋忽地一转:“乌嘎只是个下人,死了就死了,公主何须管他是自缢还是被勒死的?”

“啪!”一只茶盏碎在男子脚边。

“你懂个屁,除了喜欢摆弄那些尸首,你还能做什么?”

“既是公主如此嫌恶,阴修告退了。”

“你敢离开,信不信本公主废了你。”

“公主舍得么?”阴修撩开面上杂乱的褐发,露出一双泛着红光的青绿色眼瞳,他盯着那大红薄纱下若隐若现的雪白沟壑,阴阴笑了几声,猛地凑了上去。

“呀,臭死了,滚远点。”帕尔朵一脸嫌弃地抹了下被啃咬得生疼的艳丽红唇,抬脚朝着阴修便踹。

阴修似铁塔般健硕的身子丝毫未动,抬手一把握住帕尔朵莹白玉润的小腿,眼底燃烧的情欲之火中带了几分怒气:“若不是你,本座何须窝在那个鬼地方,怎么,公主突然变了性子是想为那人守身如玉?”

帕尔朵似是见了鬼,面上现出少有的惊惧。

“哼,你是本座亲手调教的,你那点心思本座如何不知。”阴修将手中握着的小腿抬高,舌尖一路划过。

帕尔朵周身一阵颤栗,似是被抽干了气力,口中发出几声难耐的低吟。

阴修青绿色眼瞳射出两道阴冷的红光,大红纱衣碎裂声响起,碎片漫天飞扬。

入夜,清冷的月光映在房顶的积雪上,将院子照得亮如白昼,夜幕辰枕着双臂仰躺在大床上,盯着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的淡青色窗帘,竟无一丝睡意。

“咳,咳。”里间传来几声沉闷的咳嗦,似是青峰捂着唇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昏暗的光线下,夜幕辰剑眉微微蹙起,青峰服了君莫离配制的药,非但未见减轻,似是还加重了几分。

蓝煞的毒岂是那般好解的,君莫离饶是医术高明,无法把脉只凭着信中寥寥片语的描述,短短时间内怕是也很难配出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