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茂也烦躁不堪。
“你别哭了，你不是说卿姐儿是自己昏倒的，与你无干吗？”沈茂皱眉道，“你是大嫂，管好你的女儿。卿姐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轻易饶恕你！”
说罢，拂袖而去。
大奶奶嚎啕不休。
沈茂越听越烦，甩袖回了自己的书房。
次日清晨，沈贤妃亲自送来了燕窝粥和糕点。
“这些东西，留着给你补身体。”沈贤妃温和对大奶奶道，“我不知道你病了，贸然登门，实在抱歉......”
她话语里，有种浓浓的愧疚。
大奶奶哭着摇头：“娘娘仁慈，臣妇惭愧不已。卿姐儿是我嫡亲的骨肉，她受委屈，我不能不管。”
“大嫂，我知道你心善。”沈贤妃拉她的手，“快别说这些了。”
说罢，她转移了话题，和颜悦色问她：“昨晚卿姐儿是被人暗算的，你知道凶手是谁？”
大奶奶摇摇头：“我也不知，大爷没告诉我。娘娘，您能查出来吗？”
“大嫂放心。”沈贤妃道，“本宫虽然没什么大志向，但也不至于连自己侄女都保护不周。”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落在二夫人身上。
大夫人立马懂了。
她心里更加慌张。
二夫人则淡淡笑着，没有任何表情。
沈家最近发生了很多事。
各种事，乱成一团。
老太爷让大爷帮忙处理。-
大爷就找到了沈茂。
“爹爹，卿姐儿还在屋子里睡觉，您看是不是请大夫瞧瞧？”沈茂道，“我怕她身子骨弱，熬不住。”
沈贤妃那边也派了人过来，询问大少奶奶的情况。
大奶奶如今只盼望沈知卿平安度过此劫。
她不敢声张，只得求助老太爷，让老太爷做主。
“胡闹！”老太爷怒斥道，“卿姐儿才多大，身体哪里经得起折腾？你们兄弟几个，真当我糊涂了！
等会儿，叫人悄悄去请大夫！”
说完了这句，他顿了顿。
“既然如此，就先瞒着，等卿姐儿醒了之后再告诉她，省得孩子担忧。大少奶奶呢？”
老太爷的态度，似乎偏袒大少奶奶。
大爷脸色微变。
可他不敢顶撞父亲，只得道：“我这就去找大嫂。”
大爷走后，二夫人也借口回房换衣裳离开。
老太爷叹了口气。
大少奶奶是他的孙媳妇，沈茂又是他一手带大的，沈茂的性格如何，他很清楚。
沈茂办事，从来没出过错。
---所以老太爷相信，绝非沈茂故意隐瞒卿姐儿病情。
老太爷想，或许是卿姐儿的确没病……
“大哥。”二夫人却在路上截住了大爷。
“二婶？”大爷惊讶，“怎么是你？”
二夫人神秘兮兮道：“咱们找地方说话。”
这天早上，沈茂去找大奶奶。
大夫诊脉，开了药方，嘱咐她喝半月，身子就调养好了。
大奶奶千恩万谢。
“你不必感激我。”大夫人笑盈盈的，“你是大哥的结发妻子，我不忍你劳累奔波。
你照顾好卿姐儿，将来有你们娘俩报答我的时候。”
大奶奶满口称是。
大爷却不明白母亲的用意，心中疑惑重重，跟着大奶奶一同回了院子。
回到院子里，大爷仍不解。
“母亲为何要替你遮掩？”他问大奶奶。
大奶奶苦笑：“我怎么知道？她素来行事诡谲，我猜不透的。”
大爷蹙眉沉思片刻。
大奶奶就催促他赶紧吃饭歇息，免得耽误了朝政。
大爷便不再提及二夫人。
夜深了，沈茂才从大奶奶院子里出来。
他脚步匆匆，往前院的书房而去。
刚走到书房门口，突然一阵疾风袭来。
一柄匕首，直接插进了沈茂腰腹处，鲜血四溅。
沈茂疼痛难当，踉跄倒退。
他眼睛睁大，死死盯着偷袭自己的人。
那个人是他的堂妹，沈知卿。
沈知卿穿着男装，戴着兜帽，蒙面黑纱，根本认不出容貌来。
她冷哼道：“大哥，你害死了大嫂，你该死！”
沈茂瞪圆了眼睛。
他的胸膛剧烈疼痛起来。
他的力气渐渐消失，身子缓缓瘫软了下去。
沈知卿拔出了匕首。
她擦拭了匕首上的血迹，把它塞进怀里，然后推门进屋。
屋子里亮着灯火。
“爹、娘，杀了大伯父，咱们全家逃命吧。”她低低喊，“咱们躲避沈家人的追捕！”
床榻上躺着一位老妇。
她的额角包裹着厚厚纱布，脸色惨白。
正是大奶奶。
而床沿坐着另外一位贵妇，正是沈熙的母亲王氏。
王氏也受伤颇严重，她捂住胳膊，鲜血染红了纱布。
大奶奶的肚子，隆起了个小山丘。
显然，她也怀孕了。
“阿娘......”沈知卿扑到了床边，眼泪哗啦流了下来，“大伯父害了您啊，阿娘。咱们逃吧，趁着现在天黑，逃出城去！”
王氏闭目。
过了良久，她终于睁开了眼睛，眸子阴狠。
她道：“你记好了，咱们沈家人，没有投降之辈！”
王氏的嗓音沙哑，说得极慢，可每个字都咬得极准。
她不肯逃。
她要跟沈家玉石俱焚！
“阿娘，您疯了？”沈知卿大惊。
王氏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沈知卿不再言语，静默站到了旁边。
王氏就对床上的大奶奶说：“我的傻儿媳妇，你听好了。这世上的事，都是有因果的。
我嫁给沈博的那天，你还在娘胎里。你大伯父救我一命，我这条命就是他的，他让我做什么，我都不反抗。
你大伯父让我给他当妾室，我愿意；你大伯父让我陪侍他，我也愿意；你大伯父要纳通房，我也乐见其成。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你大伯父值得我这样做。我爱你大伯父，你知道我多希望有个孩子。他不嫌弃我，我为什么要背叛他？”王氏的声音嘶哑，说出来的话令人心酸，她的眼睛也湿润了，“可惜，你们这群人不配！
我宁肯我死了，也不愿意你们害死了我唯一的儿子。你们都不配当父母，你们统统该死！”
她猛然掀开了被褥，抽出枕头下藏着的剪刀，狠狠捅进了沈茂的脖颈间。
一瞬间，温热黏腻的液体，喷洒了她满脸。
王氏愣怔看着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