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苏小妍的态度
……
翌日清晨，上午九点。
军训标兵楚子航定定的站在手术室外面的长廊上，向来坚毅的眼眸里填满了茫然，纯靠心中紧绷着的弦才没有露出理性崩溃的小儿女姿态。
出乎预料的收到了医院那边传来的好消息的工作人员，并没有枯守教条让楚子航“爷孙俩”等满半小时。
在确认了楚天骄命有机会保住性命的信息后，就立即通告了已经等了半夜的两人。
为了不再路上被乱七八糟的内涝地陷之类的麻烦阻碍，工作人员还贴心的安排了一辆步战车将他们送到了市人民医院。
如果不提一开车门就有人要把假寐的老人往担架上抬的小插曲，一开始的一切都挺顺利的。
而由于h市范围内没有可以签署手术知情同意书的近亲亲属，楚子航作为伤者的儿子很快就被引到了报告室告知了伤者的情况。
虽然哪怕有着EVA远程支援，尚未成年的少年也依旧听不出堪称回炉重造术的治疗方案有多么bug。
但是在昂热校长帮助下，确认某些伤势严重的零件无法挽回，需得尽快做决断才有助于伤者康复后。
少年还是第一时间拿出了楚天骄给他的手术同意录音授权和书面授权书，完全信任并同意了医院提供的对后者益处最大的方案。
哪怕这个最有希望能继续当个活蹦乱跳的活人的治疗方案，可能会让楚天骄感到接受不能。
楚子航在需要紧急抉择的时候也，本着怀疑人生的爸爸也要比高位截瘫的爸爸好的想法。
在昂热校长一言难尽的目光中注视下，一咬牙一跺脚就做了决定。
值得一提的是，楚天骄留下来后手，也让暗中观察的酒德麻衣都为之咋舌，并稍稍的松了口气。
这几乎可以说是她在被老板批了妄图抄捷径完成任务的想法后，最开心的时候——
毕竟整不了儿子，能够整他倒霉爹也行！
就这样，刚被结束保命术的楚天骄就迅速的再次开启新的手术……
而换了一身衣裳的楚子航和昂热校长也跟电视剧一样在长廊等待，一等就等到第二天的现在。
在此期间，楚子航也从“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绝处逢生的惊喜中缓过来。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楚天骄未来将要面临的处境后，便露出了开头那样迷茫的小眼神。
“子航，先吃点早餐吧。”
趁有空出去买了早餐回来的昂热校长，把油条和豆浆递给了已经挂上茫然之色的少年后，轻声说道：
“别担心，楚天骄会没事的，学院医学部也评估过手术的风险性，成功治好概率在90％以上，属于钱到位就能够治好的范畴。”
此乃谎言。
真实情况是，以当今世界现有的医疗水平，如果楚天娇是一个普通人的话，有90％概率已经死了。
就算奇迹般的成功扛过了生命垂危期，他们知情同意得为了保住更多的身体机能而进一步手术室，要是刨除听起来贼牛逼的的临床试验药品的效果的话。
哪怕以卡塞尔学院身经百战的医疗部的医疗技术，楚天骄能够不高位截瘫的概率也是低得可怜。
这也是昂热校长不劝阻楚子航前面决定的原因，最差都是命已经保住的废人了，那为什么不搏一搏呢？
“对了，钱还没交！”
刚准备接过早餐的楚子航眼睛一下子睁大，意识到现在还不是纠结爸爸康复后心理状态的时候，连忙拿出自己手机。
“我这就给妈妈……这就给“爸爸”打电话要钱。”
楚子航说着，声音猛的停顿了两秒后，“冷静”的换了目标。
他并不是觉得【毛头闺女】性格的妈妈知道前夫的惨状后，会不幸灾乐祸的把医疗费打过来。
但是妻子大把大把拿家里的钱用在前夫身上，无论怎么都说不过去。
哪怕以前一直都有撮合爸爸妈妈复婚的想法，楚子航也不愿“爸爸”因为这种事在别人面前低人一等。
“不用因为这个打电话，学院会承担所有需要的医疗费用，这是每一个学院的毕业生校友的福利待遇。”
昂热校长一下子就按住了楚子航的手机，期间展现出了任何一个一百三十岁的老年人都做不到的敏捷。
楚子航看了眼昂热校长后，才想起被刻意忽略的楚天骄所说的话——他们有着跟普通人不同的血统，卡塞尔学院也不是所普通的大学。
“那我先给妈妈打电话报平安。”
楚子航从善如流的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少年也不想要让“爸爸”来替爸爸支付医疗费用。
嘟～嘟～嘟～
拨号嘟了三声之后，就被接通。
“子航宝贝，妈咪昨晚在你李阿姨这边没回去，是想妈咪了吗？”
听着女人撒谎不打草稿的话，楚子航犹豫了一秒后，轻声说道：“妈妈，昨晚爸爸出车祸了，他现在正在禁言手术。”
电话对面似乎是受了禁音术，沉默了很久之后，才隐约响起一声悠长的轻叹。
“子航，你没有受伤吧？”
女人欢快的语调变得轻柔舒缓，听起来就跟普通妈妈安慰受到惊吓的孩子一样。
楚天骄你个狗东西，敢让我的宝贝儿子被牵连而受伤的话，我就把你的子孙根给剪了。
就昨天兵荒马乱的局面，楚子航所说的出车祸的说法，苏小妍半个字都没有信。
“我中途下车了，没有受伤，就是淋了雨。”
楚子航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之后，诚实的说道。
哪怕没有楚天骄提醒，他也最多只会有所隐瞒，而不会跟自己的妈妈撒谎。
“看来问题不大。”苏小妍语气幽幽的说道，“你现在在哪个医院，我过去找你。”
“在人民医院，不过现在马路上全都是水，爸爸他也没有太严重，妈妈你不用过来的。”
虽然下了彻夜暴雨的天空已经快要雨过天晴，但是h市的排水系统还远远没能将积水泄空。
就算妈妈昨晚没回家，而是在某一个阿姨家里过夜，要过来医院也没有多么容易。
“唉～在那栋楼，那间手术室外面？算了，我自己找人查吧，补登记的入院手续填的谁的名？”
苏小妍无视了儿子对自己的委婉劝阻，揉着眉心，语气颇为复杂的询问道。
如果在别的医院也就罢了，自己儿子都这么说了，她顺水推舟的应下来也没什么，但是……
“嗯？”
楚子航疑惑的皱了皱眉，他妈妈不是这种会刨根问底的追问下来的人啊，怎么今天就要问的这么清楚了？
“妈妈，你昨晚应该没休息好，要不你就先在李阿姨那里歇息吧，不用过来的。”
“看来你知道的挺多了，不过宝贝儿子，你可能忘了，你李阿姨是这间医院的妇科主任医师，我现在在她这呢。”
坐在病床上的苏小妍说着，对一脸不满的看着自己的闺蜜露出可怜兮兮的祈求模样。
虽然苏小妍她被妈妈看作长不大的黄毛闺女，但是楚子航都这么大的了，她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成长。
在做出会伤害身体的事情前，不请求自己闺蜜兼主治医生的许可，她心里头也会过意不去的。
“小妍，我还是那句话，还是早点跟子航说明白吧。
他已经到了能够接受现实的年纪了，不会有问题的，不然的话，他的努力只会让你更难堪。”
身着白大褂的“李阿姨”叹息着轻声说完，没等陷入沉默的苏小妍回答便转身离开。
她要去给自己闺蜜拿自己的备用衣服，顺便跟前台询问楚天骄车祸伤势和手术情况。
既然自己闺蜜要过去见她受到惊吓的儿子，那么身上的病号服能不穿还是不穿的好。
在得到自己闺蜜允许之后，苏小妍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对面的楚子航都怀疑自己老妈是不是忘记挂断电话的时候，她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沉吟道：“希尔伯特·让·昂热？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
“想起来了，这不是楚天骄所说的他曾就读过的美丽家奸贵族学院校长吗？看来这所大学是挺有钱的。”
“妈妈！昂热校长在我旁边。”
楚子航并不隐晦的提醒了自己妈妈一声。
“嘻嘻～宝贝儿子，你先在那边等着妈咪，我收拾打扮一下就过去找你。”
苏小妍嬉笑着说完，不等楚子航那边说什么，立刻挂断了电话。
在单人病房的病床上舒展了下腰肢后，苏小妍神色微迷茫的眺望窗外雨过天霁的天空。
对于前夫楚天骄，苏小妍已经是死心了的，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让儿子楚子航接受这个现实。
“小妍，你……还好吗？”
拿着衣服回来的李雪晴看着苏小妍落寞的背影后，顿了一下，小声询问道。
“身体没事，只是有点心烦。”苏小妍扭过头来，笑容甜美的说道。
“他没事吧？”
“能活，但是……”
李雪晴看了苏小妍一眼，神色犹豫的止住不说。
“如果是属于病人隐私的话就不用说，我也就随口一问。”
苏小妍说着接过衣服，准备要进卫生间更换衣服，捎带着画个能化病容为美姿的淡妆啥的。
哪怕是疯疯癫癫的黄毛闺女，也有着不想在儿子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的想法。
李雪晴揉了揉眉心，每一次看到自己闺蜜的这副模样，她就有种有心却使不上劲的无力感。
“小妍，下次如果不是恨极了对方的话，就别碎碎念的咒念了，不吉利。”
为什么会不吉利，自然是应验过了。
苏小妍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后，惊讶的张大缺乏血色的小嘴……
“真的剪了？”
她基本没有碎碎念的咒念过，也不会特别多的恶毒话语。
“送过来的时候情况很糟糕，虽然有进行过临时急救，但是断肢已经因为受击和中毒彻底糜烂，无法挽回了。”
截除病患肢体有着尽可能保住更多的断肢的要求，问题是被报复性反复钝性重击和神经毒素侵蚀之下，已经彻底没救了。
为了能够保命，保住更多的身体机能，医生只能将伤者非必要的受损严重的零部件给舍弃。
“如果你昨晚没有一直在我这里的话，我都害怕你会被人抓走了。”
苏小妍先是歪了歪头，半开玩笑的说道，并很快语气幽幽的补充说：
“虽然我有碎碎念过他，但是也已经放下（死心）了……
说起来，他应该过的挺好的，毕竟能成够为这么大一个企业的老板的心腹，节假日啥的都能去游玩。”
就是不愿意对我好而已。
苏小妍默默在心中补充一句，若不是儿子又电话说搞了幺蛾子，她会一直当鸵鸟下去。
但是既然一切都摆在面前了，她就算不让楚子航知道自己的难处，也不会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小妍，你终于想通了。”
李雪晴眨了眨眼睛，她能听出来自己神色平静闺蜜说这话时的决意。
“也不能说是想通了，只是忽然意识到了——原来除了子航以外，他的一切都与我无关而已。”
苏小妍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得过分的说道。
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在楚天骄终于玩脱了的时候，苏小妍才会是这副诧异却平静的姿态。
毕竟前夫车祸，又跟她这个再嫁的前妻有什么关系呢？
在听到出车祸了看一眼，确定人没死安慰下儿子就差不多了。
就算听到楚天骄让自己瞠目结舌的下场，苏小妍也只是在第一时间感到有点惊讶，接着就是担心闺蜜做了昏头的事，再多也没有了……
另一边。
在苏小妍挂断电话后，楚子航皱着眉坐到走廊墙边的椅子上。
“怎么了？”
昂热校长询问道。
“没什么。”
楚子航摇头，妈妈也因病入院这种事没必要说给外人听，不过什么也不说的话也不行……
“只是感觉妈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了。”
“学院的智囊团分析过的……”
昂热校长把伊丽莎白和EVA跟他说的有关苏小妍的分析，全都告诉了皱眉的楚子航，然后收到了一只沉默的面瘫少年。
“嗯。”
沉默了许久之后，楚子航闭着眼点了点头。
他已经知道自己当初想着撮合爸爸妈妈复婚的想法，到底有多么的天真了……
不过现在得知这种情况也不算特别糟糕，毕竟，手术成功的话，他也没有再撮合爸爸妈妈的想法了。
昂热校长没再继续说什么，只是难以抑制的在心中叹了口气。
终归是自己学生在家庭方面的表现得实在太过糟糕，他也不好说什么话来开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