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代号：【六号病人】（完）
……
“六号房病人情况如何？”
在自己闺蜜去她儿子那之后，又加班了一晚的李雪晴刚准备到休息室暂歇一会，就跟从隔壁房出来的查房医生打了个照面。
“李医生，病人经吸氧之后，当前窦性心律97，收缩压129，舒张压79，血氧饱和度100％……自述无体感不适，此项存疑。”
值班医生看到神色略显疲惫站在身前的李雪晴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迅速的汇报了一系列基本数据。
虽然这些不该由她来确认，但是架不住情况稳定的病人实在——太稳定了！
“嗯？存疑？”
李雪晴皱了皱眉，虽然疑惑于里面被雷劈的倒霉，不幸的病人为何会精准的转接到自己的名下。
但是对病人外源（伤）性气胸进行保守治疗方案是她拍板的，若是有问题，暂歇的计划自然是泡汤了。
“可能是神经反馈机制异常，做过远端针刺测试没有？”
毕竟病人有自述他被雷劈了，虽然还能自行前来就医，甚至看起来除了勉强达到手术指征气胸以外没查出什么问题，但是神经系统出问题也实属正常。
故而当病人自述存疑的时候，进行进一步的测试验证，做好跟其他科室会诊准备，以防科室的死亡率迅速上涨就很有必要了。
“已经做过了，神经反馈正常，只是……病人好像对自己身体状态过于漠然了，就像完全不在乎一样。”
轮值查房医生沉吟两后，不太确定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虽然有心在前辈面前表现，但是拿病人生命开玩笑，不仅没医德，还可能会进去吃公家饭的。
“……六号房的病人的履历记录先给我，我进去看一看，你先继续带人查房，”
李雪晴沉默了一下，迅速做出决定，至于后面要不要跟精神科进行联合会诊，得跟病人交流后再探讨。
若是不行的话，精神病不归她管，属于胸外科的事处理完了，再直接转过去。
……
在回休息室用冷水洗了把脸提起精神后，李雪晴才走进让她担心砸手里的病人的病房。
而没等她说话，安静的躺坐在床上吸着氧气的少年便转过头看着她，神色认真的说道：“我没有神经病。”
少年觉得自己挨了天坑了，若非给得实在太多，代打什么的直接见鬼去吧。
明明自己还能继续干活，却偷奸耍滑的去沉睡了，让被逮到的自己不得不出来履行协议，被迫替他代打！
“……陆鸣，查房。”
李雪晴沉默了一会儿，迅速在档案上写了【疑似超敏症】后，微笑着走上前去。
她迅速意识到，这个比自己闺蜜儿子大一岁的少年，并非神经病，只是单纯的在感到……郁闷。
“我真没精神病，只是身体有点跟不上思维的运转速度了。”
陆鸣看着笑着走到旁边的医生，强调了一下后，就不再说这个没意义的话题。
此乃谎言。
如果人格分裂症的第二人格跑出来之后就不属于精神病的话，那才勉强不属于谎言。
早知道人格分裂不会全被封号，陆鸣现在大概是任由自己在美少女龙王家里躺尸，而不是独自跑过来在医院单人病房里摸鱼。
可既然他已经下场被逮到了，那就要履行自己承诺跟义务了。
别的不说，【陆鸣】想继续跟美少女龙王增进感情？想想就好！
【疑似大脑皮层活跃度增加，考虑跟神经科联合会诊。】
李雪晴写下了这一点后，给少年看了一眼，才面带微笑的对这个小家伙说道：
“认识一下，我叫李雪晴，你的主治医生，昨晚你有见过我的。”
“嗯，你挺大胆的，但是你这是准备跟我以“朋友”的身份交流吗？”
并非激进治疗而大胆，而是迅速决定采用保守治疗而大胆，综合考虑下对病人最有益的治疗方案，有时候并不会落到病人身上。
而像自己这种疑难杂症，基本不会轻易落在谁的名下，除了被坑或者自觉有把握。
至于朋友身份，那就是拉进关系迅速确认病人状态的手断了。
李雪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半开玩笑的看着少年说道：“有把握的事怎么能说是大胆呢，倒是你，好像挺有钱的，都没有通知家属。”
她并没有否认自己小心思，并且对于少年的心理状态也算有了基本的脉络——
他并非对自己身体状态漠然，只是懒得跟别人说太多。
陆鸣闻言笑了笑，并没有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耸了耸肩膀后，按照自己人设里的家庭背景，淡淡的说道：
“五岁之后才被领养的，还是不给叔叔阿姨他们添麻烦了，反正我自己也创业了，不差这一点医疗费。”
陆鸣其实并不介意对方对自己的试探，反而对于有人能静下心来平等的让自己练习怎么当一个人，感到了高兴。
至于自己主治医生的目的？只是被验证是否存在精神病而已，这种小问题，随意了。
就算有轻微问题，也顶多是吃点药物，注意饮食和休息，到不了路神人那种身穿拘束衣，醒了就打镇定剂的虐待待遇。
事实上若非跟新龙族派有着密切的合作，在神州国也没有那家“圣心仁爱”医院这么虎，敢把一个应该属于神经科的病人虐待成那样。
李雪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没有对病人背调的意思，大概确定了少年的理由合理性之后，就略过了这个话题。
而在知道家庭背景后，某些因病而生的疾病就可以暂时放在一边了。
因为也许的确有问题，也是常年累月的积累难题，需要在出院时再进行医嘱。
现在，需要的是重新确认一下病人切实的身体状态……
十分钟后，完成望闻问切的李雪晴看着新一份的记录，确认没有什么异常之后，笑着说道：
“确认完毕，你的整体状态很不错，先再继续躺睡着吸半天氧，三天后到放射科拍个胸透，确认一下气胸的恢复情况。”
少年实在太配合了，让她有点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他休息了。
毕竟哪怕再怎么不介意，被人怀疑是不是精神方面有问题，心里也会不满的。
“嗯，我会记得去拍片子的，谢谢李医生。”
陆鸣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忽然皱着眉，有点犹豫的开口说道：
“对了，李医生，能够说一下我对面病房的女生是什么情况吗？”
“她？你为什么会问这个？不过攸关病人的隐私，不能透露的。”
李雪晴有点诧异的看着神色自若的家伙，不确定他说这话的想法，却还是委婉的拒绝了。
而且虽然接触的还比较少，但是少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温和，她还是能够感受得到的。
就这个少年浑身散发着的——爱咋咋滴，莫挨老子的气息，会是关注自己闺蜜的人吗？
陆鸣皱了皱鼻子，斟酌了一下词汇之后，确定了尽可能不显得过于冒犯人类的话语后，轻声说道：
“我刚刚有看到李医生和那个女生在门口的相处模式，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和感情都很亲密。
emmm……我不是痴汉，我的想法是——如果李医生把对我的隐晦问询给她来一套的话，也许能够避免某些不忍言之事。”
以神州国的文化传统，一般来说“不忍言之事”约等于“亡故”，少年说的这话就很冒犯。
只是……苏小妍终归是陆鸣女朋友的闺蜜，要是死的太潦草，他也难做人。
李雪晴一下子握紧了手中的英雄牌钢笔，握得指尖发白尤不自知。
她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坦然的迎着自己视线的少年，良久之后，心中信了几成的她，神色复杂的说道：“我相信你不是痴汉。”
但是我不相信，或者说不愿意接受你的说法，哪怕我必然会去确认自己闺蜜的精神状态。
在李雪晴看来，自己闺蜜虽然心中有所积郁，但是还远不到不爱惜自己性命的程度。
尤其是还有着楚子航这个儿子，她更是应该能够没心没肺的活着。
“李医生，就跟你刚刚核查我的精神状态一样，我也曾怀疑过自己脑子有问题。”陆鸣歪了歪头，神色认真的轻声说道。
“后来自学了一段时间相关方面的专业知识，有了一定的判断能力之后就没有这种想法了。”
没有这种想法并不代表着没病，还有一种情况是在有了一定的判断能力之后，能够确认自己有病也就没有怀疑了。
而敢撂挑子让自己干活的陆鸣是那一种情况，真的不好说。
“资料上说，你才十六岁。”
李雪晴闻言低头看了眼病例档案后，笔帽戳了戳自己紧紧的皱了起来的眉心，轻声说道。
“对面房的病人刚刚看起来连十六岁都勉强，而且轻易适应了……李医生应该也是有所察觉，才会给她准备这么，这么青春靓丽的装扮的。”
少年沉吟了两秒后，尝试说服某个本就对自己闺蜜的精神状态有所担忧的女孩。
那种合身的少女装扮，总不能是这个明明才三十多，硬是拿出来四五十的过分成熟妆容的女医生的吧。
虽然两人身材差不多，但是……
听出了少年的潜台词的李雪晴嘴角抽了下，但是还是没有说什么不淑女的话来不打自招。
“你说的有道理，只是我终归只是她的闺蜜，我……”
李雪晴说着眸子闪了闪，瞟了一眼被少年大大方方的放在病床床头柜子上的半朽世界树徽章。
“有些话其实不方便说，你应该懂我的意思的。”
李雪晴不想当拆散闺蜜家庭夫妻的劝分不劝和闺蜜，就算是要引苏小妍进入龙类世界，也该是后者的丈夫或者儿子，而不是她这个外人。
“你是注意到这个了？谢谢。”。
少年顺着医生视线，看到了摆在柜子上的徽章，神色恍然道。
“嗯，不用，你们不是最在乎跟普通人隐瞒的吗？”为什么还让我告诉她。
李雪晴没有否认少年对自己的猜测，毕竟若非看到这个徽章，她也不会直接给差点喘不过气的他选择保守治疗。
毕竟不管是真的天打雷劈，还是言灵·苍雷支配，在已经能活蹦乱跳的来看急诊之后，其实就已经没有大碍了。
“陇西李氏衰落得这么惨了吗？竟然连蛮夷的规矩都要遵守了，还是说是在忌惮淮西楚氏？”
陆鸣先是吐槽了一句，然后皱着眉看向尴尬的避过视线的女孩，认真的说道：
“我的看法正好和李医生相反，正因为你是她的闺蜜，才正应该让她知道部分真相。
否则的话，有关于你闺蜜到死都被蒙在鼓里这一点，应该很快就可以盖棺定论了。”
指望楚家父子跟苏小妍坦白，还不如等着给死心了的女人收尸吧。
少年不介意参加多一次葬礼，但是他也不希望被不干人事的陆鸣的白嫖代送葬服务！
“嗯？”
李雪晴瞳孔骤缩，看了病床上的坦然迎着自己视线的少年一会儿后，很小声很小声的说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说？”
少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抬头看向窗外，探视窗口外神色平静的飘过去的少女，语气幽幽的说道：
“希尔伯特·让·昂热在楚天骄的手术室外的走廊里等候着，楚子航知道自己的血统，她刚刚过去大概是已经输光所有了。”
曾爱过的丈夫、深爱着儿子，为了他们的大事业，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抛妻和弃母，对于一个“没心没肺”女孩来说——打击未免也太过沉重。
“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李雪晴苦恼揉了揉眉心，她已经彻底信服少年的说法了。
“就算你……就算你和夏弥都不准备告诉她真相，也让她被你们几个闺蜜抱着哭一场吧。”
少年沉吟了两秒之后，默默的把玩票性质的夏弥同学加进来，然后为了增大说服力，又接着补充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应该很久没见过她伤心的模样了，您是学医的，应该清楚这并不是好事。”
“……回头我把她灌醉，让她好生哭一场。”被说中了的的李雪晴沉默了一会，随即恶狠狠的说道。
少年闻言揉了揉眉心，撇嘴道：
“别喝酒，喝酒没用，喝酒之后她会装傻的，然后憋的更难受。”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问就是开挂。
“……你怎么这么了解小妍？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被怀疑居心的少年脸上的温和的依旧，淡淡的笑着说道：“这不是看一眼就能知道答案的事吗？是你们忽略了而已。”
有手就行，是你太菜！
“……最后一个问题，你真实年龄多大？”
李雪晴收起记录本，神色认真的问道：“作为昨夜的胜者，你的言灵不会是天演这样的偏向功能性的辅助能力。所以，你现在多大？”
“二十六岁。”
少年并没否认自己是昨夜的胜者的说法，报了个不会影响轻易夏弥她们姐妹情谊的虚数后，闭目养神道：
“可以的话，麻烦不要告诉其他人（特指夏弥）我掺合了这件事，最好我入院的事都别说，最起码，别把陆鸣这个名字说出去。”
“你有没有什么能够代表身份的代号？”李雪晴闻言想到了什么似的蹙眉，轻声说道。
“哪怕我把“陆鸣”的就医履历删除掉，你这个人出现在这里的事实也会被追查到的。”
“能够指向我的代号？就【六号病人】吧。”
陆鸣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
“六号病人？”
“嗯。”我要当老六！
……
晕车，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