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皆知，镇国公身手不凡。
即便年过半百，镇国公的身手在鸢国依旧数一数二。
倘若叶公公跟着走，御书房内，皇帝就是死了，也没人知道。
皇帝不敢让叶公公离开，又架不住白行舟威胁，只好妥协让叶公公到殿外等候。
“陛下是在害怕？若真是害怕，就应当知道，先皇令牌一出，意味着什么。”
送到御书房的木牌，是一个小小警告。
能坐上九五之尊，皇帝不傻，知道镇国公想要什么。
“镇国公，朕是天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要我如何向百姓交代？”又该如何向爱妃交代。
镇国公府与柳家婚约，乃先皇所赐，即便柳家如何操作，联姻在所难免。
镇国公不愿联姻，若柳家先前态度，或许他能从中调解，取消这段婚约。可如今取消婚约，怕是不现实。
皇帝清咳几声，双手拘谨地背在身后，“镇国公，圣旨已下，朕早已昭告天下，你叫我如何失信于天下众人呐？”
“失信？”白行舟一阵冷笑，手里把玩着一块木牌。
皇帝一阵错愕，视线落在桌上，本该压在奏折底下的木牌，不知何时到了白行舟手中。
二人距离甚远，皇帝背后发凉，收起笑容。
“陛下乃九五之尊，确实不该失信于他人。”
皇帝揪着的心放松些许，随后白行舟说的话，让他又提到嗓子眼。
“可是，柳家近年来对老臣小女所作之事，请恕老臣不能忍。”
“哦？柳家做了什么事儿啊？朕倒是从未听说。”
从未？白行舟内心冷笑，狗皇帝在他面前演戏，好歹多请几个戏班子，好学着模仿。
接下来一盏茶时间，白行舟细数了柳家几宗罪，连同证物，证人姓名一并呈上。
与此同时，宫外的动静也没停歇。
京城各处说书先生，早晨接到急报，将原定今日说的戏全改成了密报上内容。
精彩之处，不亚于流传百年的经典好戏。
好戏连台，戏本却可有不同，说的却是同一件事儿。
“传闻着吴家小女生得貌美，却因娘胎落了病根从不外出。谁知亲家恶意抹黑，日日找人假扮吴家姑娘，到处得罪人，给她落了个泼妇名头……”
两个时辰不到，整个京城，皆知有位吴家娘子，遭人陷害得了泼妇名声。
这不是镇国公府那位么？不少百姓臆测，却又没有证据佐证，实在很难断定是何人。
自古说书人嘴巴最是厉害。
颠倒黑白，是他们吃饭本事。倘若真如他们所说，白清芷是被诬陷，可为何镇国公府长久不吭声？
众说纷纭，谁也不服谁的说法，都是猜测谁知道真相如何。
“欸听说了吗，昨夜镇国公悄悄回京城，今儿早上直奔皇宫。这些年他女儿被骂，也没见他出来为女儿说话，你们说他这次进宫做什么去的？”
“还能是什么，为人父母，自然是为女儿婚事。我听说前几日白清芷去衙门要人，说是衙门扣押镇国公府送信的仆人，衙门什么地方呀，怕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那可不，衙门就是吃人地儿，咋能上那地儿要人去？绝对要不到。”
百姓们你一句我一句，凑热闹的人越多，消息传入白清芷耳朵，白清芷就越兴奋。
但现在还是不是高兴的时候，如果那么容易洗白，相信原主和白行舟早已出手。
【宿主，只是时机未到。白行舟有计划行事，这些说书人都是收钱办事，保不齐明儿又继续抹黑你】
有钱能使鬼推磨，道理白清芷晓得。
“飞霜，”白清芷从柜子里找出一翡翠镯子，“去闹市找家店典了，从正门出后门回，让人觉得你看起来畏畏缩缩，腰板别挺直。”
小姐发话，飞霜照做。
虽然她不明白小姐为何让自己这么做，想必小姐有她的用意。
镇国公府的东西，一般典当行不敢收，不少东西都是皇家御赐，那都是登记在册。
伙计把掌柜叫来，掌柜多嘴问了飞霜缘由。
依照小姐说的，飞霜照搬，“我们老爷被拦在关外进不来，小姐拿了家里所有现金才买通。如今府里一个铜板也没有，我家小姐只能变卖首饰填补亏空。”
“这……”掌柜犹豫半晌，五指朝手镯伸去。
宫里出来的东西，做功果然不一般，可他们典当行收不得，得充公啊。
细细回想，掌柜折中，叫人给飞霜拿来银子，写了保证书。
就说是他们自愿变卖，并非典当行威逼利诱。
攥紧钱袋子，飞霜走出典当行，朝着小姐规划好的路线回府。
“怎么样？”
后门一打开，白清芷从假山后走出，飞霜将方才情形描绘一番。
“认出你的人多不多？欸不对，是看你的人多不多？”
飞霜时常出门采买，过路的可能认不得，常关顾的摊贩熟识自然认得。
镇国公府的丫鬟鬼鬼祟祟进入典当行，消息炸开，全城瞩目。
连同平日里挤兑白清芷的贵府千金，也都派人盯着，想第一时间看白清芷笑话。
笑话是看不成咯，白清芷这么做，可不是让这些人看自己笑话。
掐时间，白行舟也该回来了。
狗皇帝不可能把人留下吃午膳，白清芷叫人准备白行舟爱吃的菜，叫人杀了鸡，给白行舟炖鸡汤补补。
跟狗皇帝说话确实累，白行舟想不到女儿如此贴心，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来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实在是幸福哟。
“乖女儿，你也多吃点，瞧你瘦的。”
鸡腿肉撕开，酸辣料汁做成凉拌鸡丝，酸辣开胃，惹得白行舟多吃半碗饭。
白清芷安排飞霜做的事儿，白行舟听管家提起，饭桌上不提外人，白行舟便不开口。
女儿如此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只是这么做，当真能解开误会？
不，还差一剂猛药，白行舟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
镇国公压着，后宫贵妃压着，皇帝比任何人都焦急，叶公公来回传了几位太医进宫。
“什么？今夜陛下睡在御书房？”
柳如儿掐住大腿，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镇国公何时回京，为何父亲兄长未察觉？柳如儿实在不信，镇国公能长翅膀飞进京城，一定有人帮他入城。
柳家定是出了叛徒，或者，是镇国公派来的卧底。
“不行，本宫得告诉父亲。”查，整个柳府，乃至整个柳家都得查。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