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内容对顾冷而言就像听天书似的完全听不懂，没多久瞌睡来了。
这几天他都没怎么合过眼，他怕一合眼危险会从天而降，身体的疲惫可以用睡眠缓解，可精神做不到。
长时间高度警惕以及身上所肩负的责任令他心力交瘁，他很想好好睡上一觉，希望醒来一切会回到最初。
陆萱无意中的一眼，撞见顾冷正在打盹，她悄悄朝几位专注讨论的前辈看了眼，伸手戳了戳顾冷的胳膊。
顾冷猛然惊醒，打着哈欠问道：“结束了吗？”
陆萱转着眼珠子，示意他往前面看。
顾冷看去，大家正在盯着他看，空气一片沉寂。
短暂的沉默后，顾冷问道：“几位前辈，有结果了吗？”
几人频频摇头叹息，唯有杭大医学系基因工程教授黄立起眼镜说道：“是这样，以我们几位的资历暂时还不能从这份基因原件中破解出解药，可能需要更久的时间，眼下病毒已经蔓延整个西京市，大杭，东丘，江北也出现了病例，最快的解决办法就是血检，需要你提供一份血液作为样本。”
顾冷看着面前这位年过半百的枯瘦老头，心中有些疑虑。
不等他开口，杭大药学教研室主任陈文华赞同道：“血检是最快的解决方法，人就在这里，拿一份血液去化检问题不就解决了嘛，我们何必浪费时间在这讨论？”
西区医院副院长马凤艳也赞同这个提议，“我认为可行，老付，你觉得呢？”
付连齐犹豫片刻说道：“也只能这么办。”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出声反对道：“我不同意。”
所有人看向沉默许久的西大基因学研究所所长石恩华。
“为什么？”陈文华扬起下巴问道，脸上挂着一丝不悦。
石恩华板着方脸说道：“血检基因不够准确，hKc-01基因是人体与眼镜王蛇基因重组后的dNA序列，每个人的核苷酸序列以及排列顺序和数量都不相同，存在多种差异，你能保证顾冷的血液中就一定含有AStA病毒的解药？”
“AStA病毒破坏的是干细胞，血检是出结果最快的方式，总不能现在抽顾冷的骨髓吧？”
相比其他几位，陈文华年纪较小，谈吐举止又有些激进，刚才研讨的时候，就与其他几位出现过不少摩擦。
这会自己的观点又被石恩华否决，拍着桌子厉声说道：“我们可以耗下去，那些感染者可没时间等，就在我们讨论解决方案的时候，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死了，你这不行，那不行，倒是想出办法来啊。”
“你应该最清楚，改变顾冷的不是血液，而是人造抗原，抗原已经与他本身基因组成了新的dNA，解药不可能是顾冷的血液，血检不过是徒劳。”
“我们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陈文华讥笑道，“有吗？有吗？没有办法，就让患者坐着等死吗？不试试怎么知道！”
马凤艳也赞同陈文华的意见，出声道：“是啊，石所长，死马当活马医吧，除了血检，我们也没别的法子，万一成功了呢。”
石恩华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少数服从多数。
“急着救人没错，也得顾冷本人同意吧，我们直接越过本人，不觉得太冒失了吗？”
“这个当然要本人同意，相信顾冷会同意的，对吧，顾冷。”
陈文华说道，与此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在了顾冷的身上。
顾冷没有立马做出回答，而是回想起陆萱之前说过的话。
不能让任何人得到你的血液，也不能用自己的血救人，重点是x社里有叛徒。
这么迫切想要得到他血液的只有L和1号的人，若这里真有叛徒，那么一定会趁这次机会拿到血液。
如果是这样，那他同样可以利用这次机会揪出此人。
“当然，不就是血嘛，随便抽。”顾冷抬起胳膊，拍了拍手臂问道：“谁来抽血？”
付连齐说道：“萱萱来吧。”
陆萱起身去拿抽血的工具，很快拿着采血管过来。
顾冷提醒道：“我皮肤黑，血管看不太清，你小心点，别给我扎偏了。”
“放心，这我闭着眼睛都可以。”陆萱消完毒，接着扎针，针头刺到皮肤的瞬间周围出现一片青鳞。
“扎偏了。”
顾冷笑了笑，身体在受到攻击的同时会下意识做出保护的举动，他现在这副身体可以随意操控蛇麟，只要他想，蛇麟就会出现。
“怎么可能？”陆萱说着一针扎进肉里。
这一针让顾冷的睡意瞬间全无，“你是容嬷嬷吧，说扎就扎。”
待血液集满采血管，陆萱拔掉针头，叫他摁着碘伏棉球，将采血管交给了付连齐。
付连齐拿着血液却陷入了沉思，陈文华提议道：“血液已经有了，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去研究吧，时间就是生命。”
马凤艳看了眼腕表说道：“今天会不会太晚了，已经十点半了。”
“十点半叫晚？等我们一觉睡醒再去研究得浪费多少时间？你觉得那些患者等得起吗？”
“是啊，趁现在大家都在，今晚各位辛苦一下，加个班，争取明天早上出结果，我们也好向患者交代。”黄立说道。
石恩华没有意见，“老付这里实验室，就在这里吧，省得跑一趟研究所。”
“大家跟我来吧，萱萱，顾冷，你们俩在外面等着，要是困了就先回家休息，明天出结果我再通知你们。”
付连齐交代完同四位教授去了实验室。
实验室在会议室大荧幕后面，荧幕亮着光，顾冷的视线无法穿透光线。
听陆萱说那后面是一间小型医学实验室，付连齐平常会在里面做些学术研究，刚才用的采血管就是从这间实验室里拿的。
“我感觉这些人不靠谱，明天肯定出不了结果，我还得去一趟万峰林。”
顾冷倒在椅子上，丝毫不顾形象地将腿搭在会议桌上，闭着眼睡起了觉。
陆萱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说道：“这四位前辈是齐叔在国家研究院就职的时候认识的朋友，也是x社的老成员，他们肯定有办法的。”
“那你呢？你不是陆国江的女儿嘛，知道的应该比他们多吧，怎么不让你一起参与研究？”
“像这类大型研究，我没有参与过，进去只会添乱。”
“真是这样？今天在会议上他们连你的名字提都没提，基因是你爸研发出来的，按理说，你爸应该跟你提到过什么，不然他不会把眼镜王蛇这份基因报告交给你。”
陆萱仔细回想父亲生前的种种事迹，父亲除了书房便是地下实验室，很少与她交流，唯一交流的一次是她离开家去英国读书的那天。
父亲站在院子里火红盛开的木棉花树下，叮嘱她好好学习药理。
她继续努力回忆，那天父亲到底还有没有说些其他的。
这时一阵敲门声闯进来，思绪戛然而止。
陆萱起身朝门口走去，敲门声越来越响，有人在外面猛劲儿拍打。
她透过门上的显示器看去，薛喜满脸焦急地拍着门，口中还喊着什么。
陆萱立即打开门，薛喜从门缝里摔了进来。
“萱萱姐，不好了……”薛喜上气不接下气。
陆萱问道：“怎么了？小布没送你回去？”
“小布被一帮人带走了，我们刚吃完饭出来，几个黑衣人就把小布拉上了车，他们不让我报警，指名道姓叫顾冷过去。”
听到这话，顾冷睁开了眼睛。
陆萱忐忑不安地问道：“他们有没有说去哪儿？”
薛喜口干舌燥地回道：“万福广场顶楼，他们说，让顾冷带着基因原件去，否则明天会看到小布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