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谁想走，我不留
福源医馆建立之初，本是想抢占贫民市场，自下往上地占据李家的生意份额。
但当初建议开设医馆的顾北秋没想到，贫民区的人实在是太穷了，勉强养活自己都难，更别说抓药看病了。
各种价值高昂的药材，贫民们根本买不起。
后来顾家放弃了药材市场，这医馆索性降低了价格，但卖给贫民们的都是些残次药品。
吃不死人，但也治不了啥病，最多缓解一下症状。
即便如此，每天来求药的人也络绎不绝。
毕竟在底层干活的苦力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毛病。
长日以往，医馆的掌柜越发傲慢，根本不将贫民们放在眼里，就算是花了钱也未必能拿到足够的药。
缺斤少两都是常事，大部分时候都是拿点药渣子打发了。
“我们的钱都是辛辛苦苦赚来的，虽然少了点，但买点治伤风感冒的药也够了，可每次拿的药都不够数！”
“老李头之前腿摔折了过来买药，那是他辛辛苦苦存了大半年，想着让腿利索点好干活，谁知道那畜生东西竟然只给了一张膏药就把老李头打发了！”
“现在老李头来要后面的药，这帮混账东西竟然还把他给撵出来了！”
壮汉越说越气，要不是楚尘把他按着，差点就直接蹦起来又要冲进去揍人。
周围的贫民们见状，你一嘴我一语，也纷纷抱怨起来。
“那掌柜之前好几次拿了钱不给药，再上门就说没收到钱。”
“要不然就是给一点药，直接把咱们打发了！”
“简直不把咱们当人看！”
楚尘本想问他们为何不报官，城主府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但转念一想，这是顾北秋开的医馆，贫民们肯定也清楚。
对于这些人而言，顾家就是他们触不可及的庞然大物，根本没那个得罪的胆子。
在众人吵吵嚷嚷的声音中，楚尘缓缓起身，扭头看向医馆，眸中闪烁着寒芒。
心口处，也逐渐开始发热。
曾几何时，少年楚尘也曾病入膏肓，却无人看管，险些病死在房中。
当时，也是顾北秋来看了自己一眼，撂下一句“病死拉倒”便再也不管不顾地离开。
那种生死不由人的感觉，让他此时对眼前的情形油然生出愤怒之情。
“医馆如此草菅人命，也没有再继续留下他们的必要了。”
医馆里，掌柜的坐在柜台后面，端着茶杯，优哉游哉地品茗。
即便外头有一大堆等着救命的人，在他看来也比不过自己的品茶时间。
“一帮子穷鬼，影响老夫的心情。”
掌柜的挥挥手，没好气道：“把外面那帮人撵走，就说今日打样了，马上新掌柜就到了，准备准备迎接。”
“得嘞。”
小厮上前，准备把门板扣上。
另一名小厮低声问道：“掌柜的，这家里面忽然调来新掌柜，是几个意思啊？”
“哼哼，多半是想要插手顾二老爷的生意。”掌柜哼哼了一声，他们一般叫顾北秋叫二老爷，“老夫在这里呆了这么久，随便调个新掌柜来能有个什么用？”
“掌柜的说的是。”小厮笑道。
砰！
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却忽然按住门板。
“大白天就要关门，生意不做了？”
楚尘直接将门板掀开，逼得小厮连连后退，削痩的身影挡住身后的阳光，看不清他的神情。
小厮愕然道：“你谁啊？我们打不打样，与你何干？”
楚尘走下门槛，环顾四周，在一旁的椅子上施施然坐下。
“我叫楚尘，是你们福源医馆新来的掌柜。”
楚尘？！
一名小厮瞬间脱口而出：“那不是家里边那个出了名的废物吗？”
关门那名小厮嗤笑一声，讥讽道：“废人一个，也想来当掌柜？咱们可只认黄掌柜，其他人来一概不认哈。”
楚尘眯起眼睛，他能感受到那些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恶意的目光。
医馆在这里开了这么长的时间，从掌柜到小厮全都沆瀣一气。
“原来是他，顾家那个上门女婿。”
“他准备当上医馆掌柜了？”
“啧，还以为能有人主持公道，没想到也是个废人。”
门外，不少人议论纷纷，方才以为楚尘主持公道的壮汉，也叹息着摇头。
嘉陵城上下，谁不知道顾家赘婿是个废物，自保都难，更别说帮他们忙了。
医馆的人并不知道寿宴时发生的事情，皆面露讥讽之色。
黄掌柜冷笑道：“姑爷，这医馆我老黄管了这么多年，你刚刚来，恐怕还需要些日子熟悉。”
“姑爷不妨先在外头当一阵子小厮熟悉熟悉，实在不行，回去好好当上门女婿这个很有前途的行当，也是不错的。”
闻言，小厮们纷纷哄笑起来。
“姑爷，来跟我学啊，我教你。”
“姑爷当小厮，咱们这福源医馆可有面子了。”
“姑爷身娇肉贵的，干不了咱们这活。”
话语间，满是尖酸刻薄的意味。
闻言，楚尘并没有恼怒，只是淡淡一笑：“不用了，我来这里就是当掌柜的。”
“你什么意思？”黄掌柜神情一沉，心里头涌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我的意思就是，从今以后，你当小厮，我做掌柜。”楚尘施施然道，“谁赞成，谁反对？”
先前关门板的小厮，顿时怒声道：“我们不会认你的！真以为自己当上掌柜就了不起了？没了黄掌柜，没我们，你主持个屁的医馆！”
“很好，你也可以走了。”楚尘淡淡道，“还有谁？”
又一名小厮站出来，义愤填膺道：“我告诉你，你让他走，有本事就让我们也都一起走！”
“好，那你也走，正好双喜临门。”楚尘起身，冷然道。
包括黄掌柜在内，医馆内的众人都傻眼了。
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上来就要撵人，真把这医馆当成他自己的了？
“我操你姥姥！”小厮眼睛顿时红了，“你一个废物，还敢开了我？我爹可是你们顾二爷的管家，你敢撵我走？”
“顾二爷？顾北秋是吧？”楚尘淡然道，“与我无关，现在这医馆是我当掌柜，那就是我做主。”
说着，他更是站起身，环顾众人，目光威严。
整个医馆内的气氛，顿时沉重下来。
“还有谁想走，现在就可以提出来！”
“我楚尘，绝不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