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两不相欠
楚尘直勾勾地盯着老太君，沉吟半晌，忽然抬手捂住心口，喃喃自语。
“你愿意吗？”
火热的感觉在胸膛处缓缓起伏，那是属于少年楚尘的不甘于愤懑。
旁人看见他这动作，不知其意，只是纷纷往后退去，生怕在此刻触到楚尘的霉头。
楚尘沉吟片刻，感受着那股缓缓消退的愤懑，略有些惊讶。
他能感受到，少年楚尘对于这些人的怨恨，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怨恨。
其实，当初少年楚尘虽然在顾家饱受冷落，实际上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地伤害。
一直以来，他心中更多的不是怨恨，而是不甘。
不甘于年少落拓，不甘无能为力，不甘于碌碌无为一生。
那是少年天才，葬身于平庸人海，最终消散的风发意气。
众人全都紧张地盯着楚尘，老太君更是眉头紧皱，心中盘算着，若是楚尘真的要破罐子破摔，自己又当如何应对。
丁左明毫不犹豫地表明自己的立场：“老大，别和他们客气，真出了什么事，我丁家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顾青朝面露犹豫之色，他虽然看不上顾家这些人，却也不希望楚尘在顾家大开杀戒。
良久，楚尘放下捂住胸膛的右手，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在那段晦涩无光的日子里，这些人虽然没有实际伤害到少年楚尘，但每个人的言语行为，都无形中将其推向死亡的深渊。
他们每个人，都是凶手！
“好。”半晌，楚尘缓缓点头，“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从今以后莫要再来招惹我，否则……便如此下场！”
噗嗤！
恍若在漆黑中迸发出一抹明亮的幽暗，众人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尘的动作，黑剑便复入鞘。
顾北秋面色惨白，胸膛处赫然是一道狰狞的剑伤，鲜血喷溅四射。
“你，你想干什么？！”
他连忙捂住伤口，感受着力气不断流逝，惶恐之意几乎溢于言表。
楚尘蹲下身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当初你找人来杀我，这一剑……算是还给你的，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说罢，楚尘起身，朝丁左明和顾青朝招了招手，便朝着殿外走去。
“呵呵，活该。”
丁左明嗤笑一声，紧随其后而去。
顾青朝亦是目光复杂地望了一眼顾家众人，也跟着楚尘的脚步离去。
经过老太君身边时，楚尘目不斜视，全然没有将其放在眼里。
“楚尘！”
眼看着人马上就要走远了，老太君忍不住低呵出声。
“何事？”
楚尘脚步微顿，内蕴锋芒的眸光投向她。
那股藏锋于内的威势，就连老太君都不由得心神颤栗，不敢与之对视。
直到这时候，她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少年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任人有揉捏的小家伙。
沉吟半晌，她深吸口气，沉声道：“你要离开嘉陵城了？”
“嗯，先去南江郡城，再去京海城。”楚尘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我会将我曾经失去的东西，全都一点一点拿回来！”
凝望着修长如玉的背影，老太君神色阴晴变幻不定，良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走进宗族大殿，入眼尽是满地狼藉，顾家子弟脸上惊惶的神色，更是让老太君心中烦躁不安。
一帮废物！
“叫医师来给人疗伤，顾南淮，你给老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太君目光阴厉，心底涌动着浓浓的怒火。
很快，几名医师便鱼贯走进大殿，为顾北秋还有受伤的护卫们进行诊治。
顾南淮则是硬着头皮，将自己的盘算一五一十地道来。
听完，老太君险些一口老血没喷出来。
“你个混账东西，老身给你说的话，都被狗吃了吗？！”
“老身让你把他调出去，就是不想让顾家人再与之发生纠葛，他要退婚还是要怎样都和我顾家没有任何关系！”
“你倒好，还要把人叫回来，说得好听让人当共供奉，心里面是什么算盘，当人不清楚吗？”
老太君越说越气，不顾身子的虚弱，直接一脚踹在顾南淮身上。
顾南淮不敢抵挡，只能任由老太君将自己踹倒在地，然后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跪俯在地，满面诚惶诚恐之色。
“母亲息怒，身体要紧啊！”
其余的族人也被老太君突如其来的怒火给惊呆了，却也不敢有丝毫反驳，纷纷跪倒在地。
“老太君息怒！”
“老太君，莫要动气啊……！”
“老太君，您的身子不好……”
老太君浑身颤抖，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众人，越看自己这些后人越是来气。
一帮不知死活的东西，做事情从来都不考虑后果吗？
眼见老太君连嘴唇都开始发紫，顾然北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凑到老太君身旁，扶着她坐下。
老太君用力深呼吸了几下，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用一种难以理解的语气道：“你给我好好说说，你到底为什么会想到给楚尘提出这样的条件？”
顾南淮面色泛苦，小心翼翼道：“我是想着，此子再如何天资过人，终究也是我顾家的赘婿，就算让他做供奉，那也是我顾家对他的赏赐……”
“蠢货！”
老太君打断了他的话，怒不可遏。
“能被凤栖原赏识，谢家公子招揽，甚至连裴家大小姐不惜女扮男装都要接近的人，会被你区区一个供奉所吸引？”
“你究竟是脑子坏掉了还是本来就这么蠢？老身当初让你把他派出去医馆，就是不希望你们再与其有任何牵扯！”
“你竟然还想让他为顾家所用，让这些废物去指挥他？”
听到这话，顾家的年轻一辈们，全都羞愧地低下头去，不敢面对老太君。
被老太君这样训斥，他们只觉得羞愧难当，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虽然对楚尘满心怨恨，但老太君却也不得不承认，顾家的年轻一代中，能够与楚尘相提并论的人，根本没有！
以前还有个顾青朝，现在连这一丁点的希望，都已经追随楚尘而去。
“你，你们……这帮混球啊！”
老太君一想到顾家的未来渺茫不定，一股气血便郁结于心，险些当场昏死过去。
众人见此情形，全都面露惊惶之色，下意识想要上前搀扶。
这位可是顾家的精神支柱，若是连她都倒下了，顾家恐将大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