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哭哭啼啼
王师是不可以战败的，尤其是面对一个跟他不相上下的对手。
这也是为什么，长乐宗对祝融谷的外交态度非常柔和，哪怕己原杀晏芸儿子，云成章当做无事发生的重要原因。
哪怕霸道如殷善，随着掌权日久，逐渐认同云成章的做法。
除非骑脸输出——方如绥杀江星河。
否则殷善会迎来他人生中最大的危机。
王师战败，王没了神圣性，原本就心怀鬼胎的底下人，会更加离心离德。
这叫祛魅。
殷善想要维持长乐宗仙门百家之首的体面，必须迅速拉起第二场战争，且必须在哪儿跌倒的在哪儿爬起来。
也就是杀方如绥。
但……
方如绥成仙了。
只要殷善再败一次，那么长乐宗将成为喊打喊杀的对象。
这也是为什么，殷善用流民拖住祝融谷和逍遥城。
在方如绥被他杀死之前，长乐宗经不起第二场战败了。
己原笑道：“此刻最紧张的应该是殷善，我们可不能乱了方寸。阿璃，你去逍遥城，想必姜婴一定欢迎你。”
风璃撇撇嘴。
姜不识剖丹的事瞒不了多久，殷善一定会有动作。
既然殷善的下一个目标是逍遥城，她去逍遥城，反而可以找到让殷善再败一次的时机。
“好，我去。”
孟阔看着风璃有些不情不愿地，笑了笑，道：“我们父女跟你一起去，姜婴虽然有私心，但爱民之心真挚。”
“我知道。”风璃讪讪道，“姜不识也是为了自保，没什么可苛责的，是我太想当然了。”
商定，己原回中都城，风璃等来逍遥城。
他们受到了……
并不算热情的接待。
几日不见姜无忌，他眼窝深陷，有明显的黑眼圈，脸色黯淡无光。
风璃苦笑。
这小子的好日子结束了，终于又睡不着觉了。
当初在长乐宗，他也是焦虑的睡不着，后大仇得报，回到父兄身边，天塌下来有父兄顶着，他便有些安逸，松懈了。
姜不识这一剖丹，把他重新打回以前的忧虑状态。
姜无忌板着脸，胡乱地给孟阔他们见礼，眼睛却瞅着风璃。
风璃耸耸肩。
关我何事。
与其精神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外耗别人。
别想着pUA我。
逍遥城都是pUA大师。
姜无忌看到她这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心里更加恼怒，对孟阔道：“父亲在明瑟堂等几位。”
“好，多谢。”孟阔淡淡道。
孟阔知道姜无忌有话跟风璃单独说，便带两个女儿去见姜婴，芳草见队伍分成两部分，一时间不知道该跟着谁。
海棠转过头，微笑着冲芳草招招手。
芳草连忙跟上去。
姜无忌深深看了风璃一眼，恨不得在她身上剜个洞，僵硬地做了个‘请’的姿势，跟孟阔他们是完全两个方向。
风璃正了正身躯，提蟠螭剑，昂首阔步地走着。
姜无忌注意到她手上的剑，眼睛眯成一条缝，旋即恢复淡漠神色。
沿途的弟子一看这架势，就知道风璃是个极其要紧的贵人，但见那一袭红衣，气质凛然，斜睨一眼都觉得汗毛倒竖。
两人都是一副赶客神情，下人们自然不会上前触霉头，纷纷避之不及。
姜无忌带着风璃七绕八绕，终于在一处环境极为清幽的庭院前停下。
风璃抬头看了看，只见庭院上方有三个大字。
引凤台。
笔走龙蛇，潇洒如意。
透过不高的院墙，她看到里面有高大的梧桐树，心里莫名欢喜，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
“请。”姜无忌淡淡道。
风璃毫不客气走进去，就像回自己家一样，院子里有三间坐北朝南的上房，正中客厅，左右两边有屏风隔断，左边是卧室，右边是书房。
“还不错。”
风璃对姜无忌给她安排的住处非常满意，连连点头，径直坐在客厅首位，面前有小矮桌，桌子上有茶盏等常见器物。
她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姜无忌坐下。
反客为主姿态拿捏地稳稳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她家，姜无忌是客人呢。
姜无忌才不会坐下。
风璃倒也不坚持，慢悠悠地倒杯茶。
茶是雀舌，漂浮在白瓷杯子里小巧可爱，轻轻抿了一口，有着淡淡的天然花香。
见她这副样子，姜无忌心里更加来气。
“你居然这么冷血，问都不问一句哥哥？”
“我是第一个找到姜不识的，死不了的。”
“死不了？！”姜无忌恼怒异常，“若不是你说出九尾狐的秘密，我哥哥会铤而走险吗？现在你一句死不了就打发了。”
“怎么，你是要我把内丹剖出来送给姜不识？”
话音刚落，风璃抄起茶杯，狠狠摔了出去，一直撞到墙上，摔的粉碎，她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我跟你重申一遍，姜不识剖丹的责任在他自己。老子用时间换空间的做法全被他破坏了，你少往我身上推卸责任。”
‘扑通’
姜无忌跪在地上，跪在碎瓷片上，鲜血瞬间染红了他浅色的袍子，泪流满面。
“阿璃，我觉得我们一起经历这么多事，应该可以守望互助，而不是在对方难受时，往对方心窝里再插一刀。”
风璃疲倦地闭上了眼睛，身体无力地后靠在竹几上，伸手捂着悲观消沉的脸。
要是姜无忌跟她吵架，或者跟她打一架，她心里一股怨气还能发泄发泄。
但这厮居然哭了。
“我太无能了，哥哥是为了我。江星河劫杀方幼桃，方如绥怀恨在心，青丘一战后，方如绥是盘桓在众人头顶的一朵乌云。”
“哥哥怕方如绥报复，这才剖丹，方如绥飞升九尾狐，念在哥哥献内丹的份上，大约不会对我下死手……”
“都是因为我。是我害死了母亲，害了哥哥，害得逍遥城乌云密布……可是阿璃，你为什么轻易丢下我呢。”
那天姜不识剖丹，他气血上涌说再也不想简单风璃，他以为风璃会理解他那时的心情，没想到这厮居然真跑了。
那个时候，他是无比需要她在身边陪着，可她居然跑了。
就如同是现在，他质问风璃，这厮居然不知悔改，认为自己一点儿责任都没有。
如此冷漠，如此让他难受。
风璃耳朵都要炸了。
哭哭啼啼，没有出息。
“你就继续跪在这里哭吧，我出去转转。”
丢下这句话，风璃逃之夭夭。
姜无忌也不哭了，怔怔地跪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