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爷子眸色加深，亮出手中的手机，上面是一段视频。
“你为了这样的女人跟我叫板？你不嫌丢脸，我这张老脸都快被你丢尽了！”
视频正是明紫烟在明嘲暗讽的画面。
陈煜拧眉：“你找人监视她？”
“她那样的人值得我监视？”
陈老爷子收起手机，沉了语气道：“陈煜，你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家最是不容许出错，我之所以不罚郑素燕，就是因为她做的对，你想跟谁在一起，从来都不是你自己能选择的，不然，这个家分分钟都有人能取代你。”
陈煜却突然笑了：“取代我做什么？技术部还是联姻？你想好了就让别人去吧，我没意见。”
“你打定主意为了洛惜放弃一切？就连阮诗也不要了？”
陈煜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提起阮诗。
“我和阮诗都是多少年前的交情了，你觉得我会因为她妥协？”
老爷子只是淡淡的道：“毕竟她曾经帮你那么多，你欠人家的，应该比欠洛惜的多吧，她出国那么多年，如今为什么回来？我想你心知肚明。”
陈煜只是笑了笑：“您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不管为了什么，她结婚时，我就跟她断了联系，还是您勒令的，您忘了？”
老爷子冰冷道：“可她现在已经离婚了，她家在米国发展的不错，她还分走了前夫一半的家产。”
听到最后一句陈煜蹙了蹙眉，但还是如常道：“老爷子，这可不像您的风格，她家又有什么您看得上的地方了？”
老爷子瞥了他一眼：“我就说，你这个孩子聪明，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什么，但你也要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聪明过头便不好了。”
听到这，陈煜侧方的手不由地紧紧握成拳。
他看向老爷子浑浊沧桑的眼，好像看到了被剖析的自己。
老爷子不紧不慢地继续道：“喜新厌旧不是什么大问题，等新鲜劲过了，就断掉和那个女人的联系，不然，陈家的这些东西，你就别想要了。”
陈煜棱角线条紧绷，半晌才道：“您真以为完全看清我了？”
说罢，他不再多言，只是转身离开前，老爷子又说了一句话。
“你真该好好了解了解，阮诗在米国那段时间都出了什么事。”
陈煜没接话，甚至一下停顿都没有，直接就离开了，可手心的指甲印却越来越深。
直到在门外碰到了郑轲，他才压抑住自己的脾气。
已经许久没见到他了，上次见面还是在老爷子的寿宴上，只不过那场寿宴郑柯全程都如同隐形人一样表现平平。
如今再见，郑轲还是那副样子，只是平添了几分疲惫。
陈煜没想打招呼，却没想到郑轲却主动开了口：“见过老爷子了？”
这就是一句废话，陈煜没搭理他。
郑柯又凑近了说道：“也就你对老爷子做了那样的事，还能全身而退，你说真的是因为老爷子没查到呢，还是因为现在没人能顶替你呢？”
陈煜总算是抬起眼眸好好正视了一下这个无亲无故的哥哥。
郑轲笑了笑，只在要抽身离开前多说了一句。
“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说罢，郑轲便若无其事地走了，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一个哥哥对一个弟弟的关心。
对于前一句威胁，陈煜并不担心，老爷子若是真查到了什么，今天对他说话就不可能是这个态度。
只是他没想到，郑柯倒还真有几分本事。
陈煜脚步不停地上车，今天是去不成公司了，因着刚才那段视频，他现在必须得再去一趟文贸馆。
馆内，导演座谈会现场。
洛惜作为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刚入场的导演，本不可能有什么关注度，但因为明紫烟对她的敌意，导致她竟然成了这次大会中最受瞩目的新人。
偏偏会议开始后，明紫烟还不放过她，继续提问：“你来介绍一下《望长路》这部电影。”
洛惜没说话，成全道：“我的电影不问我，提问别人做什么？更何况，我的电影还没上映，明导什么时候这么不专业了，竟然还想打探我这边的机密？”
明紫烟吃了个闭门羹，脸色不好看，只能继续道：“那洛惜执导的那部电视剧呢，总不能也不能透露吧？”
洛惜知道明紫烟今天是一定要看到她吃瘪才肯罢休，正在想要不要站起身，就看到了从角落侧门走进来的陈煜。
虽不知他是怎么混进来的，但她还是忙冲陈煜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过来。
洛惜自己站起身道：“我那部《案香令》是一部古装探案剧，按理说诸位导演前辈都在场，我那样的小制作不应该班门弄斧，但既然明导提问了，我就简单说一下这部剧的创作过程。”
成全的电影还没上映，自然要保密，但洛惜的《案香令》，也没什么太多需要隐瞒的东西。
《案香令》她是从头到尾全程跟下来的，就连剧本的创作她都有很大的参与度，这部剧对她的考验，甚至比成全那部电影还要多，成全那部电影，她更多的是学习观摩崇拜。
无论明紫烟怎么提问，剧本内容、拍摄技巧、选角标准还是后期剪辑，更甚至打光妆造这些，她都能说得头头是道，甚至有自己更加新奇的理解。
明紫烟气不过，正要再说些什么，一直没说话的资深导演李导凑近话筒问了一句：“你对现在的影视剧大环境有什么看法？”
洛惜深吸一口气，顿时升起紧张。
李导的一句话在行业内可谓是能抵小半边天，而且，面对这么大的议题，她也怕自己会说不到位。
可是对上陈煜的目光，看到成全点头的鼓励信任，她还是坚定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其实影视市场的环境，最直观的从收视率、票房和观众的反馈就能看出来，如今的市场环境相比以前确实差了不少，除了竞争更加激烈外，和影视剧本身的质量下跌有更大的关系。近年来很多观众对不接地气的引进剧、弱智的言情偶像剧以及粗制滥造的影视剧都非常反感，网上针对此类电视节目骂声一片，这说明观众对电视剧的内容和质量有着更高更多元化的要求，简单弱智的偶像言情剧不但已经不能满足观众的要求。”
“尤其内地近年来跟风拍摄的一些婆媳剧、碟战剧、苦情戏以及女人戏扎堆雌竞明显或多男爱一女的戏充斥荧屏，大部分观众都已经非常厌倦，有很多观众甚至说国产电视剧只适合头脑简单或欣赏能力严重低下的人看了，鉴于以上原因，一些制作精良、寓知识于剧情、给人娱乐轻松的同时还能吸收营养的影视剧就亟待开发了。”
“在这方面米国早就走在全世界的前列......hK也学习借鉴了米国影视剧的优点和长处拍了很多专业性很强的电视剧，并且受到了内地广大剧迷的热烈欢迎和追捧......虽然内地也出了几部涉及专业题材的电视剧，但因情节松散拖沓，专业性不强而致反响平平，因此，我建议如今国内的影视剧摒弃那些弱智的口水剧和单纯言情剧，制作一些构思巧妙、情节严谨、专业性很强、普及科学知识的高水准影视剧，以满足观众日益增长的多元化要求......”
引经据典用十几部影视剧的例子地将这些全部说完，众人听着并不枯燥，洛惜竟也不紧张了，反倒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李导率先鼓掌：“想法是很对的，年轻人就应该有拼劲，但真得想改变市场环境，可不只是说说这么容易，希望你能从自己做起，真得做到啊。”
洛惜鞠躬：“您放心，我会努力做到的。”
明紫烟眼看着洛惜竟然得到了李导的赏识，气得正要再说什么，惠知行开口道：“后生可畏，看得出来做了不少功课，你跟成全可以多来找我交流想法，大家共同学习进步。好了，下一个吧，我们该进行第二个议题了。”
惠知行一说话，明紫烟更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大家都知道，带成全入行的是惠知行，他如今明显是在护着成全和洛惜，也没人敢再去使绊子。
即使知道惠知行是因为成全的关系才护着她，洛惜也不由对这位前辈点头以示感谢。
待坐下后再朝陈煜的方向看去，只见他离开会场的背影。
中午洛惜还要和成全几个导演一起吃饭，没有留他，只回消息说晚上再见。
陈煜看着消息不由轻笑出声：“小没良心的。”
等回完她的消息，陈煜才沉下脸，给聂辉打了一通电话，让聂辉去查郑柯。
是人是鬼，总有露出马脚的那一刻。